第十章 手傷
接下來段榆又卡了兩次，畢竟是用真的檀木尺子打，這一遍遍下來，段榆只覺得手疼得厲害，有些吃不消了。
歐老師也皺著眉頭，滿臉都是擔憂之色。連著拍了這麼多次，段榆的掌心已是一片深紅，明顯腫脹了起來。手上的面板也起了一道一道戒尺狀的稜子。這，還能繼續NG幾次？
導演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喊來化妝師給段榆的手塗了一層粉。又囑咐段榆快點進入狀態。再打下去不接戲了不說，人也受不了的。
化妝師給段榆塗粉的時候，歐老師還是決定指導段榆一下。彭寅的影帝名頭也不是白得的，段榆一個新人，又被他刻意壓戲，短時間內可能還真反應不過來。
歐老師覺得自已還是有必要點撥一下剛入行不久的年輕人：“小榆，你演戲的時候的氣勢不如彭寅，可能是你演戲經驗還不夠。在這種情況下，對方如果不願意收斂，其實你可以不用直面對手。”
“不直面對手？”段榆低聲重複。
“是的，不如避其鋒芒。”
段榆突然想通了，抬頭看著歐老師感謝地說：“我好像懂了，謝謝前輩！”
再一次開機。
“啪。”為了能保證表演的效果，每次歐老師都是用了力氣去打的。
這回表演的時候歐老師也有點分心，小榆啊，一次性過吧，再打我就下不去手了啊！
段榆忍疼的表情越來越真實，啊，廢話，因為是真疼啊！
段榆儘量把自已融於樓承玉的情緒中。
終於到彭寅說詞了。
莊隨話說完後，在鄭師傅看不到的地方，側頭瞥了一眼樓承玉。
看著他被打，看著他忍疼。心裡還是一陣痛快。一直以來他承受著母后離世的痛楚，而樓承玉現在受到的，還遠遠不及。不過，沒關係，樓承玉時間還長著呢！
感受到莊隨的目光，樓承玉抬頭，眼神之間盡是坦蕩，沒有絲毫的躲避與退縮。你們恨我，陷害我，想要我認錯，想要我屈服，但是不可能，我一定要堅持下去，不留下任何把柄，只要活著，而且只有活著，才有改變局勢的可能。
段榆聽懂了歐老師的話，彭寅把莊隨的恨意表現得極為外放。而樓承玉的情緒比較內斂，寄居仇人的地盤，少不了忍氣吞聲。
這樣很容易被彭寅的表演壓下去。
但是隻要錯開彭寅的目光，段榆的表演空間就會大很多。
鄭師傅打完二十下，收尺。
“此事，希望你長個教訓。戒驕戒躁，勿再損人不利已。”
樓承玉行禮，答到：“謹遵教誨。”
“好好好，卡，這條過了。大家休息一下準備下一條。”
終於結束了。
按照劇組的班表，接下來沒有段榆的戲份。
段榆可以稍微輕鬆一點了，回酒店休息都是可以的。
木子走到段榆身邊，表情裡滿是心疼：“小榆哥，真是辛苦了。我拿了藥，我們塗一點。”
段榆並沒有推辭，而是默默地走到一旁的休息椅前緩緩坐下。他將整個身軀完全倚靠在椅背上，彷彿全身的力量都被抽乾一般。
這場戲對於他來說不僅是體力上的巨大消耗，付出的精力與心力也是巨大的。
歐老師，是有著多年演藝生涯、經驗豐富的老戲骨。能跟這樣的前輩搭戲，對段榆來說簡直就是一次千載難逢的學習機會。特別是當他們倆演對手戲的時候，段榆感覺自已的狀態完完全全被歐老師帶起來了。那種兩人之間的默契和氛圍真的太棒了，在那一瞬間彷彿他們倆人真是一對師徒。
而彭寅呢，雖然彭寅一直在有意壓自已的戲，但段榆依然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演戲天賦以及渾然天成的氣場。
段榆閉眼思考，感受著剛剛在表演過程中的悸動。這難道就是和好的演員相互交流、切磋所碰撞出來的火花嗎？
木子眼眶都溼潤了，聲音哽咽：“怎麼拍了這麼多次？嗚嗚嗚，小榆哥，我們都看出來了，那個彭寅，先是故意讓導演用真尺子打，後面又故意害你NG！太過分了！”
其實這話在片場這種人多眼雜的地方不該說，可是段榆太累了，還沒來得及制止木子說話，就被有心人聽到了。
“彭寅哥為什麼要故意害段榆NG？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木子看到段榆的傷勢實在太難過了，拍戲沒錯，怎麼能把人傷成這樣呢？看清來人後，情緒激動的反駁：“為什麼非要用真尺子？為什麼突然加戲？”
來人是彭寅的助理，萌萌。她和木子第一次見面就不對付。
“木子，別說了。”
“萌萌，怎麼了？”
段榆和彭寅的聲音先後響起。
片場人多，木子和萌萌的爭吵顯然已經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木子聽到段榆說話，也就不再開口了，眼睛紅紅的，半邊身子被段榆擋住，但露出的臉顯然還是委屈。
委屈極了。
“彭寅哥，她說你是故意害段榆老師多次NG，讓段榆老師受傷的。”
“怎麼會呢？我們都是這部劇的男主，難道不想讓這部劇更好嗎？何以有故意NG一說？”
“再說了，我和段榆之前確實不熟，可是我們之間也沒什麼仇怨吧？我為什麼要故意害他？”
話雖是這麼說，可能不資深的演員確實感受不出來彭寅有故意壓戲的情況。但是導演和歐老師等經驗豐富的人還是能看出來些些苗頭。
但出於一些顧慮，並沒有聲張。可能覺得這是演戲中的正常現象。
段榆其實也並不覺得彭寅壓他的戲有多麼的不對。到自已的戲了，想表現得更好也是人之常情。
如果說有什麼不對，他也只覺得自已還要多學習，多揣摩人物心理，不要再有這種氣勢落了下乘，表演被人壓住了的情況了。
不遠處其他演員還在繼續拍，段榆不想把事情鬧大，主動道歉：“不好意思，彭寅哥，我的助理不懂事，言語間冒犯了你，希望你不要見怪。”
又對彭寅的助理說：“是叫萌萌嗎？剛剛木子說的話，請你也不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