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徐公子
灰霧瀰漫，街道上一片寂靜，彷彿時間都凝固了。建築若隱若現，像被一層薄紗遮擋著。
偶爾有風吹過，帶動著霧氣翻滾，但卻沒有帶來絲毫的清新，反而夾雜著的腐朽氣息。
“估計這裡陽光永遠穿不透迷霧，所以白天才會是這個樣子，必須要小心一點！”
丁孑然提著母雞，行走在灰霧之中，他憑藉記憶，警惕地找尋著方向。
忽然，前方傳來異動，他趕忙靠牆躲避，循聲看去。
一個巨大的身影在灰霧中若隱若現，丁孑然面色凝重，眯起眼遠望。
此處距肥屍所在樓棟不遠，萬一有變，可以全力逃過去避難，亦或直接回歸到原本世界。
漸漸地，怪物身影清晰起來，他驚異地發現，這竟是一個身體為人形卻長著公牛頭顱和尾巴的怪物，足有兩層樓高。
怪物頭部碩大，堅硬的牛角銳利無比，眼眸中透著癲狂，揮舞著肌肉線條分明的手臂，不斷擊打灰霧中的一個渺小黑影。
牛頭怪物兇狠異常，不斷用頭部撞擊，牛尾如鋼鞭般甩動，地面塵土飛揚，碎石四濺。
丁孑然靠牆蹲著，手掌擋在眼前，以免被激揚的石子傷到眼睛。
黑影異常靈活，上下翻飛，旋轉跳躍，加之體型甚小，牛頭怪始終難以擊中它分毫，雖看似狂暴，卻也只能無能狂怒。
這個世界果真危險重重，體型和力量的大小並不能決定強弱。
丁孑然暗自告誡自已，在此地行動必須小心所有生物，即便是遇到海綿寶寶，也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說不定它就是隱藏的大佬，就如肥屍老哥一般。
不多時，那黑影飛到半空之中，丁孑然這才看清，原來那黑影是一隻雞，一隻長著白色羽毛、看似普通的公雞。
公雞在空中展翅翱翔，雞脖後仰，一聲鳴叫：“嘓嘎！”
隨即，它猛然前伸的雞嘴射出一道耀眼白光，白光穿過灰霧，直入牛頭怪物的頭顱。
只聽一聲巨響，怪物的頭顱炸裂開來，碎片四處飛濺，血肉混雜的碎塊在空中劃過一道殘忍的畫面。
怪物的身體劇烈顫抖，隨後筆直地倒地，將地面砸出一個凹陷，灰塵瀰漫在空中。
“這就是傳說中的雞光吧！”
丁孑然驚得倒抽一口冷氣，眼睛瞪得渾圓，嘴巴張得老大。
他覺得喉嚨有點發幹，嚥了咽口水，往後退了一步，琢磨著要不要換條路走。
這時，公雞好像發現了他，竟然直接落到地上，邁著小爪子朝他走了過來。
丁孑然心裡一緊，趕緊把提母雞的手背到身後，表面上若無其事地站在原地，其實心裡已經慌得一批。
他明白，這時候千萬不能表現的畏懼，跑是肯定跑不掉的，這公雞一個雞光就能把自已炸飛。
一定要表現得很強勢，這是動物世界的生存法則，同時他也做好了隨時空間傳送的準備。
“嘓咯咯，本公子姓徐，敢問足下可是人類？系屬何族？”
見那公雞開口，丁孑然驚愕不已，而更令他驚詫的是自已竟能聽懂其言語。
他面沉似水，沉聲道：“本座乃詭族之主孑孓，來此會晤老友，閣下尋我所為何事？”
“見閣下身為人類卻未著面具，便知必非常人，不想竟是詭族領主，失敬失敬。”
丁孑然心中稍安，幸而對方沒有識破自已隨口捏造的身份，不然免不了得趕緊跑路。
不過說真的，這個世界的人名還真是千奇百怪，什麼徐公子、肥屍之類的，這麼一比，他編的孑孓這個名字還算正常。
徐公子頓了頓，又道：“本公子近來一直在此處起居，未知閣下的老友是哪位？”
丁孑然心生警惕，看這情形，這傢伙仍在試探。
他神色自若，笑道：“本座這位老友甚少出門，便在前方左轉第一棟樓內，閣下是否一同前往一見。”
徐公子沉默半晌，支支吾吾道：“那個……罷了，閣下所言之地，我也知曉，進入其中的黃泉生物，無一能出來，我便不去了咯咯。”
丁孑心想，肥屍老哥果真威風，自已也能扯虎皮拉大旗了，他微抬下巴，會心一笑，
“老友尚在等我，那我先行一步。”
言罷，丁孑然挺直身軀，朝肥屍所在建築走去，與徐公子擦肩而過。
“那個……等等。”
丁孑然心中一驚，差點發動空間異能，他強作鎮定，低聲說道：“還有事？”
“嘓咯咯，閣下手中之物，可否賣我一件？”
丁孑然轉身，右手提著母雞，凝視徐公子道：“你是指這個？”
見徐公子微微頷首，丁孑然稍作遲疑，笑道：“這三隻母雞是我贈予老友的，不過本座今天心情好，賜予你一隻倒也無妨。”
他將一隻母雞放在地上，眼神示意徐公子前來取走，低聲補了句：“剛死不久，趁熱。”
“那多有失禮數，稍等片刻。”
徐公子言罷，振翅飛到牛頭怪物倒伏之處，用雞喙對著屍體來回划動，撕下一大塊皮肉。
它飛至丁孑然面前，雙爪將皮子放置地上，說道：“此乃吾友之皮，其亦為人類，異化後之皮子，乃天然面具材料。”
這徐公子真是講究個雞，丁孑然內心讚歎，他拾起地上的皮子，觸手仍有餘溫，血跡尚未乾涸。
他將皮子捲起，不禁問道：“你意思之前你和好友在打鬥？”
“誠然，其已完全異化，曾託我在完全異化後將其斬殺，以免墮入地獄。”
丁孑然沉默頷首，他對異化和地獄之事極感興趣，但他深知不能再追問下去，以免引起對方疑心。
如今既然已經得了好處，速速離去才是上策。
“本座就此別過，日後不知何處可尋到徐公子？”
丁孑然心想，若有機會，日後或許能再與它交易，反正自已不虧。
“浮萍漂泊本無根，浪跡天涯君莫問。”
言罷，徐公子抓起母雞，飛入灰霧中，消失不見。
“這雞可真能裝，比老子還能裝。”
丁孑然吐槽過後，收好皮子，為免再有意外發生，他加快腳步向肥屍家裡走去。
他估計這世界的人類，肯定跟他意識裡的人類不是一回事，應該範圍更廣，自已這樣的在他們眼中可能只是人類中的一個種族。
寂靜陰暗的樓道里，肥屍家的門依舊敞開著，走進屋內，依然昏暗的光線，熟悉的腐爛氣味，此時他已不再感到恐懼。
丁孑然對著衛生間裡佝僂身子的胖子擺擺手：“肥屍老哥，我又來了！幾天不見你又瘦了點。”
他彎腰把兩隻母雞放到肥屍身前，
“活的我帶不過來，只能殺掉了，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肥屍胸前傳出吸扯之力，兩隻母雞變得乾枯，就像花朵凋零般轉瞬化為粉末。
丁孑然右手搓揉著後脖頸，試探著問:“肥屍老哥，我得到一塊皮子，據說可以做面具，你知不知道製作方法？”
肥屍緩緩抬頭，沒有瞳孔的灰白雙眼望著他，讓他心裡有點發毛。
肥屍伸出手臂，手指指向丁孑然的臉，又指了指自已的前額，便垂下了手臂。
“啊？”
丁孑然心中也猜不準肥屍的想法，只能試探著靠近肥屍，將額頭貼向對方的前額。
肥屍枯草般的頭髮，觸碰在他的臉上，讓他身上起了雞皮疙瘩。
丁孑然並不擔心自已的安全，如果肥屍要傷害他，前天晚上他就已經是死人了，何況對方還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當兩人的前額接觸的剎那間，一股資訊湧入丁孑然腦中，正是他想要了解的人皮面具的製作方法。
這種瞬間獲取的知識奇妙感覺，丁孑然從未感受過，不禁讓他興奮不已。
迴歸之際，丁孑然並未直接施展能力，而是走出肥屍家，在樓道口找了個隱蔽的角落，嗖的一下回到了現實世界。
他快步走下樓去，一路上都沒碰到之前的強壯美女。
城中村村口，房東米姐正無精打采地低頭走著，一個不注意，和迎面走來的男子撞了個滿懷。
兩人剛要開口道歉，四目相對，瞬間呆住了。
“米姐，是你呀，我都沒瞧見。”丁孑然撓撓頭，一臉窘態。
房東米姐盯著丁孑然的臉，愣了一下，緊接著尖叫一聲“鬼啊！”，然後就直接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