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宮牆柳30
等她收拾好行李，秋琪去看看廚房準備的小菜，一時之間屋裡又只剩下桃久和楚鈺，就像是註定的兩人要好好攤牌一樣。
“你喜歡上她了？”桃久沒有任何掩飾，直接道。
“……我只有你。”
桃久眼中難言失望，對於這種模稜兩可的話，有多經不住推敲，兩個人都是聰明人，誰又能不明白。
她轉身看向楚鈺，眼中透著幾分無法言說的無奈：“楚鈺，請你別騙我，也別騙自已，倘若她於你而言只是一個無足輕重之人，你決然不會將她留下，更不會任由她如此親暱地呼喚你的名字，其實她對你也是特別的對吧……”
楚鈺眉眼間有些掙扎，怔愣了片刻，才只是道：“……她曾經救過我。”
“所以你是愛她地，是嗎？”
“……我，我不知道，應該只是感激。”
過分蒼白的話，讓桃久一直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她此時此刻其實很想大聲質問他，何時何地他楚鈺是這麼一個知恩圖報的人了？那麼多人也曾經幫助過你，也沒有見你有任何一絲一毫地感動！怎麼好端端冒出來的一個女子，竟然能讓你憐惜至此，甚至都有些不像往日的你了！
救過你？
多麼可笑的三個字，那她吶？是不是也是因為如此？他對她所謂的喜歡，是不是也是一段恩情的回報？！
“我和她一樣嗎，是不是也因為救過你？”
楚鈺一驚，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桃久。
“你真的喜歡我嗎？還是說，其實也同……”
他的臉色一沉，眼睛裡充滿了壓抑地憤怒和一絲難以表明地委屈，“你怎麼會這麼想？”
“因為我只看到了這些。”
“我甚至很多時候都看不清你……”
桃久地話，使得楚鈺的聲音帶著幾分壓抑，雙手緊緊握成拳頭，似乎在極度剋制著什麼，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可是，偏偏這些落在桃久眼中，卻成了另一番景象，像極了被當場拆穿地小偷，所有的偽裝都被撕得粉碎，只剩下尷尬和羞恥讓他無地自容。
“楚鈺，我說過地，我只要唯一，你不可能同時擁有娥皇女英。如果你選的人不是我，我會離……”開。
“桃久！”
她剩下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楚鈺直接制止了。
在那一刻，他的情緒終於失控，不用再委屈一個皇子壓抑情緒。
楚鈺氣得來回踱步，像是一頭憤怒和惱怒交織在一起地獅子，負面情緒一下子就將他緊緊包圍。他無法再保持冷靜，厲聲道：“別再試圖激怒我，今天是個好日子，我不想和你爭執，你口口聲聲想要離開的話，我不想再聽見第二次！”
“我真想走，你確定攔得住？”桃久雙目微紅，反問道。
楚鈺嘴角微揚，露出一抹森冷的笑容，回應道：“你大可以試試。”
這時，楚鈺如緩緩靠近，強大的氣場彷彿山嶽鎮壓，令人窒息：“即便我當真要接納她，你又能奈我何？你無法離開，下輩子吧！”
桃久滿臉驚愕，難以置信地看著怒不可遏的楚離。
三月三稱上巳節，又或者是“ 女兒節 ”。
正所謂“三月三日氣象新，長安水邊多麗人”，水草豐美，踏春而來，更有文人流觴曲水，女兒家河畔嬉戲，翩然起舞，笑語盈盈中得以尋覓意中人，今天是看花燈的好時節，從白天府內府外就開始熱鬧了。
這些日期，王府裡一直沉積在沉默且割裂的氣氛中，若非有秋琪在，七皇子還能偶爾笑笑，否則整個府裡可能連最後那一點歡笑聲都沒有。
天下本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還是桃久這樣一個備受寵溺之人與皇子發生爭執這麼大的事情呢？這件事沒過多久便像長了翅膀一樣迅速傳播開來，一時間弄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
府上的下人們對於此事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他們心裡都清楚皇子對待桃久那可真是非同一般啊！那種關懷備至的程度恐怕就算是將來的皇妃也未必能夠享受到如此殊榮吧！然而，桃久卻似乎並沒有意識到自已所擁有的這份特殊待遇，反而表現出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樣來，實在是有些不識抬舉了。
面對這種情況，大家又能怎麼樣呢？畢竟皇子對桃久的感情眾人都是有目共睹的，誰也不敢輕易去觸怒皇子或者多說什麼閒話。於是乎，眾人只能默默祈禱希望這段時間能夠儘快過去，好讓府裡籠罩著的陰霾早日消散殆盡。。
就在大家還以為這種壓抑的氣氛還要僵持好一會的時候，桃久竟然主動去找楚鈺。
雖然眾人有些驚訝，不過又覺得理應如此。因為她再這麼不識好歹下去，可能只會將皇子推得越來越遠。那個叫秋琪的姑娘就很知道進退。
桃久毫無徵兆地出現在眼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著實令楚鈺驚詫不已。此刻他的心情難以言喻，甚至有著一絲喜悅與激動交織其中，難道說這段日子以來對她的冷漠產生了作用？使得她終於明白了自身所處之境？或許是因為自已近期有意疏遠、冷落她之後，讓桃久感受到了被忽視的痛苦和危機感？可是無論是哪一種，看著站在面前的桃久那略顯憔悴的面容時，楚鈺心中還是覺得心疼：無論怎樣也好，希望這次事件能夠成為一個轉折，也是最後一次這麼爭執。
他將人摟緊懷裡，心中難言激動。
後來，在得知她想上巳節出去走走的時候，楚鈺很爽快的答應了，只有一個要求，要等著他下了朝一起去。
等楚鈺回來的時候已經接近傍晚，河邊，新柳，處處彷彿都不沁著花香。兩人自從上次整治後，已經快五六日沒有說話，走在一起的時候，彼此間竟還帶著幾分沉悶。
楚鈺看著走在他身前的桃久，冰冷的眼眸中浮現著連自已都不易察覺的溫柔。
今天他的桃久也好美。
一身青色羅裙，外罩淺灰色煙霞紗衣，三兩點綴著的鵝黃色小花，頭戴一支銀色步搖，面施薄粉一點絳唇，一掃冬日的沉悶，宛若帶著清水的清新，跟在身後的楚鈺不由有些看痴了。
她走在前面，他跟在後面，視線竟然一刻都捨不得移開。
他自已也清楚，若是桃久和秋琪比起來，秋琪是萬萬也比不得桃久，可是為什麼，在面對秋琪的時候，卻總是不一樣，那種心動的異樣情愫。
他難道也和父皇一樣如此花心……
楚鈺是一個從不會為難自已的人，就如現在，他知道桃久對自已重要，卻不肯為難自已的感情，他甚至理智分析過，他覺得自已對秋琪的感情會逐漸變淡，只是失而復得的欣喜，但是他對桃久的感情他卻怎麼也看不透猜不準，也難掌控，一切都脫軌的狀態讓他很不好受，可卻偏偏不願意鬆手！
好在他們身份本就懸殊，只要他不鬆手，她肯定逃不出自已的手掌心，一輩子都得留在他的身邊！
“大人，難怪人家都說這人間好。”漂浮在半空中的朱赤，手中還拿著剛才從市集上買的糯米糕，香甜軟糯，吃的一嘴的都是。
“是啊，人間的美景，確實讓人留戀。”桃久站在橋邊，看著河岸邊一個個精心打扮的女子正將手中的花燈放入河中。花燈的對岸站著清秀的書生，正翹首看著朵朵飄來的花燈，花燈的裡面寄放著女兒家的心思，以詩託情。
水波粼粼，恍然間，彷彿她又回到了很久之前，那時候她也站在天河邊的橋頭上，看著從人間一盞盞升起來的祈願燈，那些星星點點的燈匯聚在銀河的一邊，也是這般的漂亮。只是那個時候的她滿心怨恨，竟從未見留下過這般的美麗。
“想什麼？”一旁的楚鈺有些慌張，連忙牽緊了桃久的手，剛才那一瞬間，他竟覺得彷彿下一秒她會消失一般。
“沒什麼，只是看著這水燈，也想試試。”
楚鈺終於放鬆了些，環顧四周，便看見橋頭不遠處便有一戶人家正擺賣著水燈，皺了皺眉。
“去買一盞。”
身後的黑影連忙去買燈。
不多時，漂亮的花燈就到了桃久手上。
“我想要那個樣式的，你賣給我？”桃久衝他笑了笑，許久未曾對她笑的人，突然這麼看著他，楚鈺只覺得整個人都傻了。
“那你等等。”
桃久看著他穿過人群，疾走著跑去那戶小商鋪前。一時之間，竟也覺得蠢笨。其實，以旁觀人來看，他或許已經對情根深種。可惜，楚鈺怎麼就是不自知？
……
“走吧。”桃久緩緩道。
朱赤揣好吃剩下糯米糕，一陣法術，眼前的黑影直接被迷昏，他則隨著桃久朝著反方向走去。
等楚鈺揣著兩盞水燈回來，橋頭上哪還有半點桃酒的身影，只剩下來來往往的人群，他端著燈，站在原地，一臉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