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蓮子你深藏不露啊
從開學到現在，轉眼間四個月就過去了，即將迎來的，是九年級上學期的期末考試。而在考試前十天的臘月初七，大自然給了奎新人一份獨特的禮物。
內陸人對海的偏執，類似於南方人對雪的偏執。可即便是生活在北方的允連，對雪也感到很是新奇。
臘月初八的雪，是2024年冬季的第一場雪，那一場雪，用白色覆蓋了整個地面。
那晚的允連，久久不能入眠。
他想出去走一走。
……
凌晨兩點，萬籟俱寂，雪花宛如柳絮般輕輕地飄落在大地上。他靜靜地佇立在路燈下，仰頭凝望著漆黑的夜空，任憑雪花肆意地灑落在身上，感受著這份來自大自然的恩賜。
“如果雪不會融化成綻放的花……”手機裡傳來蘇星婕深情演唱的《雪花》，歌聲婉轉悠揚，一遍遍地迴盪在耳邊。此情此景，讓他不禁回想起了與婉辭的那次對話。
“你說你最喜歡什麼樣的天氣呢？”他輕聲問道。
“嗯......那當然是下雪天啊！”婉辭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是的，曾經他也說過自已喜愛下雪天，但當潔白的雪花紛紛揚揚朝他湧來的時候，他卻下意識地戴上了口罩，遮住了那張略顯青澀的臉龐。
他緩緩地坐在路燈旁的石墩上，沉浸在自已編織的美夢中。然而，一陣刺骨的寒風襲來，無情地將他的美夢吹散。他默默地抱緊雙臂，試圖抵禦這寒冷的夜風，但心中卻感到無比失落。
他許下的夢，被平淡掏空。
轉眼間，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舊次弦？”
“允連？”
兩人四目相對，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你怎麼會在這？”允連率先開口問道。
“我還想問你呢。”舊次弦反駁道。
“我在家睡不著覺，就出來轉一轉了。”
“我和你情況差不多，主要是這是2024年的第一場雪，誰不想出來看看嘛。”
“你不考試了是吧？”允連問著舊次弦。
“你這個好學生都出來了，我還怕什麼。況且，我考好考壞都是那麼一回事，反正家長又不看我成績。”舊次弦笑著回答道。
允連也笑了。 “走吧，陪我轉會。”
兩人的友誼，即使在寒風刺骨的夜晚，也感受不到一絲寒冷。
深夜，也不再孤獨。
兩人的遇見，也許是一場意外，讓兩人都來不及應對。
就像他當初遇見婉辭一樣，如果當初沒有回關她，或許兩人連故事都沒有。
但他突然闖入她的世界，讓她無所防備。
……
允連蹲在一塊潔白無瑕、晶瑩剔透的雪地上，用手指認真地寫下了“WC”這兩個字母。
“WC？廁所？”一旁的舊次弦看到後，臉上露出戲謔的笑容，故意大聲喊道。
“去你的！你才長得像廁所呢！”允連沒好氣兒地回懟道，但又忍不住被自已逗笑了。
“國粹？”舊次弦眨眨眼，一臉疑惑地問。
“這叫婉辭！不懂就別瞎摻和！”允連翻了個白眼，不想再和他爭辯下去。
“婉辭？她是誰呀？”舊次弦繼續追問，似乎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你過來，靠近點，我只告訴你一個人，千萬別告訴其他人哦。”允連神秘兮兮地把舊次弦拉到身邊，壓低聲音說。
“OK。”舊次弦順從地靠了過去。
“是我網戀一年的物件！”允連輕聲說道。
聽到這個訊息，原本還昏昏欲睡的舊次弦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他的眼睛放出光芒，滿臉驚訝地看著允連：“小蓮子，你竟然深藏不露啊！居然敢揹著哥談戀愛，而且還是網戀！看我明天告不告訴全班同學……”
“別啊，弦哥，你要是告訴了我還怎麼活啊。”
“開個玩笑啦，憑咱倆的友誼，怎麼可能會告訴別人呢。”
“但願吧。”
“怎麼，生氣啦？”舊次問道。
“沒有，只是想她了。”允連望著東南方，而那正是婉辭位於允連的方向。
他望著，望著，久久不能釋懷。
突然，一聲“允連，快躲開。”打破了原有的寧靜。
他回過頭去，卻看到一輛失控的汽車朝自已駛來。
允連想跑，但奈何路面太滑，一不小心就摔倒了。
他再望過去，深知自已已經躲不開。他甚至已經做好了離開這個世界的準備。
“對不起，婉辭，我沒有去找你，但願你忘掉這件事吧。”
“嘭！”
……
“快把他送進急救室，快！”
“真是慘啊，這孩子的腿基本全都折了。”
“我居然還活著？”允連暗暗自喜。
……
凌晨三點，當其他人還在睡夢中時，人民醫院的醫生被突如其來的病人嚇了一跳。
舊次弦扛著允連，來到了醫院前臺報到。
值班的前臺人員無精打采，就連舊次弦到櫃檯前都毫無反應，甚至都不願意看他一眼。
“快…快救他”舊次弦抹著滿頭大汗說道。
“請先登記病人資訊。”
“姓名允連，身份證號：5118xxxxxxxxxxxxxx。”
“現在還有醫生嗎？給他做個手術”舊次弦問道。
“你是他的家屬嗎？”前臺人員問著允連。
“我是他的朋友。”
“對不起，未經過家屬同意，不得進行手術。”
“你能不能抬頭看看情況再說話好嗎？”舊次弦厲聲呵斥道，心中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
“這是醫院明文規定的。”前臺人員連頭也沒抬一下，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手機螢幕，手指不停地滑動著，完全沉浸在刷影片的快樂當中。
“你就這麼想看著他雙腿殘廢嗎？如果再拖下去，他可能永遠都站不起來了！”舊次弦心急如焚地喊道，聲音裡帶著絕望和憤怒。
“吵什麼吵！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突然，一個嚴厲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原來是醫院經理被前臺的爭吵聲吵醒了，他一臉怒氣衝衝地走了過來。
“經理，這位病人朋友不遵守醫院守則，未經過家屬同意就強行要求做手術。我怎麼勸都沒用，您看這……”前臺人員惡人先告狀，把責任全都推到了允連身上。
經理順著前臺人員手指的方向看去，頓時愣住了。只見允連身上穿著一條灰色的褲子，早已被鮮血染得通紅，雙腿無力地垂著，呈現出一種奇怪的外八字形狀，傷口處血肉模糊，令人觸目驚心。
“混蛋，你先別說做手術，你給他安排個病房，給他打個麻藥都不會嗎？”經理怒斥著前臺人員。
“不好意思，小舅子，咱們醫院前臺是個實習生，不會隨機應變，還請原諒。”
“先給我朋友安排病房。至於手術，實在沒人的話，那就早上起來再做。”舊次弦說道。
“是。”
“經理，骨科729病房目前沒人，可以住那。”
“行，你們就去729病房吧。”
“謝謝叔。”舊次弦笑道。
凌晨三點十分，醫院的電梯間格外安靜，只能聽見電梯升降的聲音。
骨科七樓……
“你好，729病房能否辦理入住？”舊次弦詢問著夜班的護士。
護士瞪大眼睛看著舊次弦身後的允連，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神情。她簡直無法想象，允連到底遭遇了怎樣可怕的事情，才會導致他的雙腿變得如此殘破不堪。與此同時，她也不禁對舊次弦產生深深的敬佩之情——很難想象舊次弦是如何抱緊允連，並一路支撐到現在的，而且看起來絲毫沒有疲憊之態。\"你們先進去吧，有什麼事等天亮之後再談。\"
舊次弦終於支撐不下去了，他小心翼翼地將允連放在床上，自已則如釋重負般癱坐在一旁。此時，他的後背已經被汗水溼透，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不到三分鐘的時間，舊次弦便沉沉睡去。
清晨六點半......
\"允連，快起床吃早飯。\"允連的父親輕輕敲響房門，然而屋內卻一片寂靜，沒有得到任何答覆。允連的父親心想兒子可能還在熟睡，於是決定不再打擾他。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半個小時轉瞬即逝，如果再不起床肯定要遲到了。父親心急如焚，手裡緊緊握著鑰匙，快步走向兒子的房間準備叫他起床。然而當房門被開啟時，父親驚訝地發現書包依然靜靜地擺在那裡，但孩子卻不見蹤影。
\"允連不見了！\"父親驚恐地大叫起來，聲音響徹整個屋子，把正在熟睡中的母親也驚醒了過來。
\"大早上的吵什麼吵？他不去上學還能去哪兒？\"母親睡眼惺忪地抱怨道，並帶著滿臉的不耐煩翻過身繼續睡覺，\"別打擾我，我還沒睡醒呢。\"
\"可是他的書包還放在這裡啊！\"父親焦急地說。
聽到這話，母親一下子坐了起來，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睛突然變得明亮而銳利，臉上露出驚慌失措和不知所措的神情。\"他會不會出事了？\"她緊張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剛才好像隱約聽到凌晨兩點左右有開門關門的聲音。\"父親皺起眉頭回憶道。
正當兩人陷入焦慮不安的時候，一陣突兀的電話鈴聲驟然響起。他們對視一眼後，還是像往常一樣毫不猶豫地結束通話了電話。這個奇怪的電話似乎並沒有引起他們太多的關注，也許這樣的騷擾電話對他們來說早已司空見慣。此刻，他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找到失蹤的允連。
而那個電話卻又一次響起，彷彿在催促著什麼。兩人對視一眼，心中都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終於，他們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
“你好，請問是允連的家屬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
“是的。”允連的父親聲音略微顫抖地回答道。
“你兒子腿部骨折，趕緊帶上他的身份證來人民醫院骨科七樓。他的病房在 729。”對方語氣急促地說道。
允連的父親默默結束通話了電話，淚水已經不受控制地在眼眶裡打轉。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腦海中一片混亂。
“別急，先別慌。也許這只是個誤會呢？”母親連忙安慰道，但她的眼神中也充滿了擔憂。
“可是，如果不是真的，誰會知道允連受傷了呢？我們除了相信這個電話，還能相信誰呢？”允連的父親喃喃自語道。
“要不我們再打個電話回去確認一下吧？萬一是騙子呢？”母親提議道。
“好吧。”允連的父親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聽從妻子的建議。他深吸一口氣，再次撥通了剛才那個號碼。
……
“你好，請問有什麼事？”
“能否讓我確認一下，允連是否在你們那裡。”
“允連目前還在暈厥狀態，可以讓他的朋友舊次弦確認嗎？”
“可以。”
前臺人員把電話遞給了舊次弦。
“你好，叔叔。”當父母聽到舊次弦的聲音時，他們笑了，轉眼間卻又哭了。
兩人奔波前往醫院。
當兩人看到允連臥床不起時，抱頭大哭。明明昨天晚上還能活蹦亂跳，今天就變成了雙腿殘廢。
“爸，媽，別哭，這不是挺好的嘛。至少沒有丟了性命。”
經過親與子的對話後，兩人擦乾了眼淚，開始詢問起關於手術的事。
“什麼時候做手術？”父母詢問著前臺人員。
“今天，上午十點。”
上午十點……
舊次弦還是放不下心來，還是對允連說了一句“加油”。
“放心，不疼，做過一次了。”允連安慰著舊次弦。
“26號病人允連請進入手術室進行腿部救治。”
“去吧。爸媽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