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月軒在侯府東南面,和侯府老太太住的朝禾堂相鄰。

成雙雙和章迎月經過朝禾堂時,老太太剛好自朝禾堂出來。

成雙雙落水死而復生,老太太又驚又喜,這時看見成雙雙毫髮無傷地站在面前,一把拉進懷裡含淚而笑。

“瞧把老太太給歡喜的……雙兒的衣裙都是溼的得趕緊換掉。先讓她去見月軒洗個熱水澡換一身乾淨衣服,晚點再過來給老太太請安。”

章迎月捧著肚子掩不住嘴角地笑。

“哦,我真是老糊塗啦!采綠,快去把今兒繡坊送來的那套金絲嵌花的衣裙拿過來,雙雙就在我這裡沐浴更衣吧。”

“老太太真疼二小姐,早就給二小姐準備了後日參加花神節的新衣,可巧了這會子派上了用場。”

采綠是老太太的陪嫁丫鬟,如今上了年紀,侯府上下都尊稱她尹嬤嬤。

“祖母疼我,我也疼祖母。”

成雙雙換上新衣在老太太跟前撒嬌。

老太太不捨得放開成雙雙的手,又叫人煮薑茶又安排壓驚宴,不停地把果子往成雙雙的手裡塞,忙得不亦樂乎。

“我不疼你,我疼你娘。”

老太太故意努嘴,目光落在章迎月的大肚子上,臉上的皺紋都盛著笑意。

老太太的閨名叫月兒,和章家表哥青梅竹馬相親相愛,父母命她高嫁侯府,她只能忍痛割捨對章表哥的感情,婚後懷孕不久丈夫意外身故,生下遺腹子取名念章,也算對那段感情做個紀念。

不知是不是巧合,章表哥娶妻生女取名迎月。

每年大寒大暑時節,成念章都會到外祖家小住,沒想到和住在外祖家的表妹章迎月日久生情。

老太太當然樂於成全兒子的感情,沒想到曹惜薇橫空插了進來。

老太太深知皇家賜婚不是亂點鴛鴦,一定是曹惜薇央求她的皇貴妃姑母非要嫁給成念章。

老太太不喜歡曹惜薇,但也不敢抗旨不讓曹惜薇進門。

這些年曹惜薇身為侯府主母,老太太也挑不出她的錯,更不可能讓兒子休妻抬章迎月做大娘子。

成念章獨寵章迎月,老太太偶爾也會勸兒子和曹惜薇同床,不為成全曹惜薇,只為繁衍成家子嗣。

侯府這一房只有成念章這麼一個兒子,成念章成親十年卻只生了兩個女兒。

眼見著成家那些堂兄弟們虎視眈眈想要奪取他們這一脈的家產爵位,老太太不得不計深遠。

章迎月這一胎老太太時刻緊盯著,把自已這邊用熟的奴婢都調換到見月軒服侍章迎月。

讓采綠每天早晚都去見月軒巡查主事,總算看著章迎月的肚子越來越大,這一胎算是穩住了。

“雙兒說我這一胎是雙生子。”

章迎月撫摸著肚子有些不好意思。

她當然也希望能一胎生兩子為侯府開枝散葉,讓老太太高興了卻心願,也不辜負曹惜薇重金給她採買來各地的滋補品。

“真的?!”老太太驚喜站起,“雙雙金口玉言,必定不會瞎說。”

成雙雙笑眯眯地點頭。

原書中老太太在孫女溺死後便一病不起,第一場秋雨時撒手歸西。當晚章迎月難產一屍三命。

成雙雙看書時對老太太這個人並沒什麼感覺,這時感受著老太太的真心關愛,也升出一絲護犢子的心情。

這麼好的祖母,一定不能讓她死。

成雙雙往老太太嘴裡塞了一顆果子,又拈起一顆送到章迎月面前,“阿孃也嚐嚐,這果子香酥可口不會甜膩。”

成雙雙仰臉笑望著章迎月。

都說兒不嫌母醜,但是有個美人親孃哪個會不喜歡呢!

章迎月微微一怔。

當年曹惜薇讓人把剛出生三天的成雙雙抱走和成蘭溪養在一處,說是怕小嬰兒哭鬧影響成念章休息。

章迎月雖然不捨,但也深以為然。

成念章夜夜都睡在見月軒,曹惜薇這是真心為她考慮,讓她可以全心全意照顧成念章。

這些年章迎月對曹惜薇始終抱有一絲感激和歉意。

只是女兒養在曹惜薇身邊跟她這個親孃一點也不親近。每次都得她差人去叫,成雙雙才不情願地到見月軒來,來了也只是自顧調皮玩耍,和她沒有話說,更不會關心她的口味喜好。

給成雙雙壓驚的宴席設在前院飯廳。

侯府各院都有小廚房,除了節慶在前廳設宴,平時都各自在院裡吃飯。

成蘭溪午睡醒來一邊喝茶一邊吃果子。

丫鬟來報晚飯在前廳設宴。她正奇怪不是年節也不是誰的生辰,怎麼好好的要設宴。

聽說是老太太為成雙雙設的壓驚宴,成蘭溪剛喝到嘴裡的茶水“噗嗤”噴了出來,瞬間染髒了衣裙

“成雙雙沒淹死?”

丫鬟遲疑地搖了搖頭。

“啪!”

成蘭溪抓起果盤砸到地上。

她不相信成雙雙沒死,揪住幾個丫鬟質問得到的都是相同答案。

成蘭溪氣得小臉發白貝齒緊咬,迫不及待地跑去找曹惜薇。

曹惜薇正指揮奴婢們準備晚宴。

“母親,那個小賤蹄子沒死……”

“閉嘴!”曹惜薇冷眼擰眉,“忘了我平時怎麼教你的?你瞧你剛才的作派,哪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模樣!”

此時曹惜薇更惱火。

章迎月和成雙雙在老太太的院子裡祖孫和樂融融,她卻要在這裡為她們準備晚宴,只為了給那個賤人的女兒壓驚。

“大娘子,那兩個婆子已經打發去莊子了。保證不會有人知道落水事件的真相……”

“嗯。”

曹惜薇緩和下神情對周媽媽點了點頭,讓周媽媽按照老太太給的選單好好準備,叫成蘭溪跟她回曉春苑。

“母親,朝禾堂的老太婆太偏心了,憑什麼讓你幹活讓那對賤人母女享受……”

“閉嘴!”曹惜薇坐下端起茶杯,視線落在打旋的茶尖上。

“我是侯府主母,銀錢往來灶房倉儲外出應酬當然得我操心。

晚宴上你只管悶頭吃飯,不許再胡亂說話。記住,你是侯府嫡女,庶女在你面前連狗都不如。”

“女兒知道了。”

成蘭溪咬了咬唇。

夕陽盡落,霞光隱退。廳裡華燈盛燃,廳外紅燈高懸。

成雙雙一手挽著老太太一手挽著章迎月邁進飯廳。

成蘭溪正悶頭坐在側位,忽然感覺一道光照亮了她面前的紫檀飯桌。

抬頭看見華光裡俏立著的人,頓時呆住了。

“姐姐來得真早!”

成雙雙挨著成蘭溪坐下。

成蘭溪這才回過神,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奇了怪了,小賤蹄子落水以後怎麼比以前更好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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