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當正遠在百里之外,四處劫掠的皇太極見到巴世泰,得知圖魯什被刺之事後,立刻面色大變,詳細詢問起事情經過來。

當他得知,這名刺客不但刺殺了圖魯什,還殺死五名後金精銳哨探後,面色立刻變得極為難看,一時間疑竇重重。

“敢在我軍大營中刺殺主帥,如此勇士,為何我卻從未聽人說過?”

“如今的大明,難道還有這等勇士存在?”

“他身上一共帶了幾桿火銃,為何能在短時間內擊發多次?”

“還有,在我軍如此嚴密防守之下,他又是如何逃出大營的?”

……

一個接著一個謎團,令皇太極感到坐立難安。

以此人如此神出鬼沒的手段,今天能刺殺一個圖魯什,也許明天就能刺殺一個甲喇、固山額真,甚至刺殺某個旗的貝勒。

就算他貴為後金大汗,一旦哪裡有個疏忽,也有可能會被此人刺殺。

沉思良久後,他先是安撫一番悲傷不已的巴世泰,隨後一口氣下達三道命令。

第一道命令,關於圖魯什之死,不論對內對外,都只能說是在戰場上身中火銃而死,決不能提及半點刺殺之事,任何士兵敢於私下議論此事,全部以觸犯軍法論處。

至於那些見過刺客的守衛,為防他們透露相關資訊,全部秘密處死,罪名則是失職。

第二道命令,追封圖魯什為“碩翁科羅巴圖魯”名號,其地位由巴世泰繼承,即日生效。

第三道命令,以後後金軍在野外行營時,無論探哨何時歸來,都務必先由大營看守核實身份,之後才能放入大營。

儘管皇太極處置得當,可趙天佑刺殺圖魯什的事,依舊在後金軍中悄悄流傳開來。

不過,由於真正接觸過他的守衛,都被巴世泰以失職罪名處死,所以此事後來越傳越玄,竟然把趙天佑說成一個背生雙翅,青面獠牙的惡鬼,每到夜晚就會擇人而食,凡是被他殺死的人,屍體全都不翼而飛雲雲。

三天後的深夜,當趙天佑再次從交易空間中出來時,發現此地早已人去樓空,再也看不見任何後金軍蹤跡。

經過連續七天休養,他身上傷勢好了不少。

重新換上那套明軍棉甲後,趙天佑騎上馬匹,向著山海關方向而去。

一路走來,他沿途經過很多村莊,時常看到後金軍劫掠過的痕跡。

其中一個村莊,村裡所有房屋都被大火焚盡,到處都是殘垣斷壁。

從村裡到官道的路上,一路散落著老人和孩子屍體,死狀各異,或是被刀砍死,或是被箭射死,鮮血流得遍地都是,令人慘不忍睹。

見到這一幕,趙天佑悲憤地嘆了口氣。

在這個戰亂動盪的時代,人們就像風雨飄搖中的小船,隨時都有可能被吞噬。

……

嗒嗒,嗒嗒嗒……

清晨時分,一支商隊正行進在官道上,那連綿不斷的馬蹄聲,沿著官道不斷傳向遠方,雖然聽起來有些枯燥,但卻十分富有節奏感。

這是一支從河北等地出發,向山海關運送糧草的商隊。

商隊中的夥計們,一個個邁著麻木的步伐,緊緊跟在騾馬旁。

他們大多身穿粗布棉衣,頭戴一頂夥計棉帽,黝黑的臉龐上,雖然略帶些許倦色,但卻透著一股執拗的堅韌。

這支商隊的領隊,名叫老孫頭。

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領隊,此時他正坐在一匹高頭大馬上,臉上憂色重重,不時回望隊伍後方那個不速之客。

這個不速之客,正是趙天佑!

從遵化戰場上離開後,他一路晝伏夜出,連續走了七天七夜,終於在一天前遇到這支商隊。

最初,當老孫頭看到他的裝扮時,立刻拒絕其加入商隊的要求,理由是一旦遇到後金軍,會給商隊帶來滅頂之災。

於是,他便將老孫頭拉到一邊,一番連哄帶嚇,甚至拿出那顆牛錄額真首級,這才讓老孫頭勉強點頭。

正式加入商隊後,他又做了兩件事情。

第一件事,他讓老孫頭騰出一口箱子,將那個牛錄額真首級,以及此人一身鎧甲,統統放了進去。

這些都是他立功的憑證,為了不引起別人懷疑,只能將其從交易空間中取出,再透過這個箱子運到山海關。

第二件事,他向老孫頭要了一身衣服,裝作商號夥計模樣。

這樣一來,也就再沒人懷疑他的身份,即便遇到後金遊騎,至少小命能保住了。

坐在馬上,他遙遙望向山海關方向,心中充滿期待。

“有了這些鎧甲、書信和令牌,這次功勞肯定跑不了,一旦報上去,估計能連升兩級。到了那時,興許我就能帶兵了……”

……

十天後,當商隊來到山海關城下時,城內早已提前得到訊息,派了一支五百多人的軍隊,匆匆過來接收糧草。

一時間,城外變得擁擠起來。

騎在馬上,趙天佑望著山海關城門,眼角微微有些溼潤。

這段時間以來,他多次險死還生,好不容易才回到山海關,一時間心中既感慨,又激動。

這時,他發現出來的軍隊中,當頭豎著一面“吳”字旗,為首者是個身材壯碩的披甲將官,身後跟著幾名家丁,個個身披鐵甲,腰間配著長刀,背上還揹著長弓。

看此人這副氣派,估計是個遊擊將軍。

趙天佑開始思索起來。

要不要現在過去,當面向此人展露身份?

不過,此時遼東諸將正在京師秦王,孫承宗也被暫時罷免薊遼督師一職,山海關內群龍無首,正是一些宵小之徒渾水摸魚的良機。

而他,卻殺了一個後金牛錄額真,如此巨大的功勞,很容易引起別人眼紅。

若是遇到這類人,一旦對方貪圖他的功勞,恐怕最終自已功勞沒得上,還會被人倒打一耙,誣陷為逃兵投入監獄。

一定要想個穩妥辦法,儘量避免這種風險。

思索片刻後,趙天佑漸漸有了主意。

當下,他找到老孫頭,對其詳細囑咐一番後,接著不管對方如何詫異,直接來到那披甲將軍面前。

那將軍正在觀察卸貨,看到趙天佑過來後,以為他也是個商隊管事,想要過來向他彙報糧草運送之事,當即緩緩轉過頭來。

“你有何事?”

“趙天佑見過大人!”

按照明軍條例規定,趙天佑行了一個軍禮

“小人乃趙率教將軍麾下夜不收,剛從遵化戰場輾轉歸來!”

“趙率教麾下夜不收?”

那將軍面色一變,眯起眼睛打量趙天佑。

趙天佑表情從容地望著他,右臉上那道醒目的刀疤,一直從眼角延伸到右臉,再配上他那高大魁梧的身形,令人一眼望去就會有種感覺,一股彪悍之氣撲面而來。

“好彪悍的一條漢子!可惜,他是趙率教的人……”

想到這裡,那將軍突然大喝一聲。

“來人啊,立刻將此人給我拿下,等押解到城內再行發落!”

“是!”

話音未落,四名家丁應了一聲,齊齊從人群中竄出,向著趙天佑圍攏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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