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母女
王芙瑩愣了下反應過來，翠心嘴裡的夫人正是自已的母親。
她殷切的看向翠心身後，果然那道安心的人影，正一臉心疼的看著她。
“娘。”
聽到這一聲“娘”，王夫人那心肝漲漲的，說不清楚是更酸些還是更疼些。
她幾步走到女兒床前，用手捶打著女兒身上衾被，嘴裡囔囔著。
“怪我當初太寵你，才讓你如今落到這般田地。”
這就是親孃了，女兒犯錯受苦先怪罪自已，卻不說女兒一句重話。
王夫人如此說，王芙瑩眼淚立時就簌簌落下。
她像雛鳥一樣依偎在孃親的懷裡。
王芙瑩心裡痛恨自已沒用，丁點委屈都受不了。
當初但凡她能忍忍，也不至於叫她娘如今這樣為她煩憂。
母女兩個傷感罷，王夫人暗惱自已沒了分寸，急急勸女兒止了淚。
這時候可不興哭的，不然以後有的苦頭吃。
“我不哭，有娘在，我哪裡用哭的。”
看女兒這副小女兒態王夫人愁腸百轉。
一邊的常媽媽等母女倆相見完，上前給自家姑娘行禮。
“常媽媽跟著娘來啦！”
王芙瑩這會才看到跟著母親來的，竟是祖母身邊的常媽媽。
她秀眉微蹙，明白這是祖母派來監視她們母女的。
再看母親悄悄的給自已打眼色，王芙瑩自然已經猜到如今母親在家處境恐怕不妙。
“翠心，趕緊給常媽媽端個凳子過來。”
看翠心急急去了常媽媽先是推辭了一下，後看王芙瑩依舊堅持也就順勢坐了。
有雙祖母的眼睛和耳朵跟過來，有很多話就不方便交談了。
王芙瑩看一眼翠心 。
“翠心去把哥兒抱過來給娘看看。”
等翠心應下出去了。
王芙瑩又向常媽媽問起祖母最近的境況，關心一下祖母的身體。
看著女兒和常媽媽一問一答，王夫人注意力全在女兒身上。
瘦了，看那手腕細的好像一掰就會折斷一樣。
臉龐看著清減了一圈，明明是個剛生產過的產婦，身上卻只這麼點肉，可想未見這幾月女兒過得什麼日子。
翠心回來得很快。
這也是孩子就在旁邊的側間安置著，來回就幾步的距離。
在王芙瑩的示意下孩子先抱給了王夫人。
接過翠心遞過來的孩子，王夫人看著熟睡的孩子，明明是自已的親孫子王夫人卻沒感到多少歡喜。
她眼神淡淡的看一眼孩子的臉。小嬰兒紅彤彤的面板臉上一層胎脂，實在是不好看。
更別說王夫人本就厭煩這孩子的生母，厭屋及烏下對這懷裡的孩子實在親近不起來。
“抱去給常媽媽看看吧！”
翠心不料王夫人如此冷淡。
愣了愣後才反應過來，趕緊接過孩子抱去給常媽媽看一眼。
王夫人的反常，王芙瑩看在眼裡。
“娘我身上癢，你過來幫我撓撓。”
常媽媽看著面前的小嬰兒，臉上露出一個慈愛的笑。
伸手將孩子弄亂的衣服整理了下，就聽到姑娘叫夫人過去。
正要看過去，一雙小小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指。
方俊彥雙手緊緊抓住常媽媽的手，一雙眼睛努力看著面前人影，嘴裡發出“呃，啊，哦”無意識的音節。
哎，他這養母和祖母不給力啊，連說話的機會都得他幫忙。
常媽媽這邊耽擱了下，小心將手從哥兒手裡脫出，那邊王芙瑩小聲問她娘。
“娘，你怎麼這麼冷淡的對孩子，怎麼說那也是弟弟的骨血。”
“我以後還要養著他，你這樣這孩子他以後長大了有芥蒂怎麼辦？”
王夫人輕輕給女兒撓著後背，有些話想說場合也不合適，只小聲回答。
“我看到他就想到她那親孃，我一時轉不過來。”
“不過不要緊孩子還小，等大了我也就想開了。”
王夫人這麼說王芙瑩也就不管了，她看看常媽媽猶豫後還是問。
“小囡囡現在怎麼樣了？”
王夫人手上的動作一頓，用低到近乎聽不到的聲音道。
“你給我記著以後再別提，別管，別問，這事娘會給你安排好了。”
王芙瑩看眼她娘，然後默默的低下頭。
王夫人看她這樣，明白是捨不得十月懷胎的感情
可有些事做了選擇，該舍就得舍。
王芙瑩被她娘掐疼了手腕，她不解的看向她娘。
“記著，你生的是那個，其他的都給我忘了。”
“不然，不止你的命保不住，就是我和你弟弟都得遭殃。”
耳邊的話跟重錘一樣，砸得她心裡驚濤駭浪。
王芙瑩不自覺間將身體往裡歪了歪。
王夫人將手收了回來，母女倆個誰都沒再說話。
“哥兒醒了，把哥兒抱去給姑娘。”
常媽媽這邊讓翠心抱孩子給王芙瑩，邊跟著翠心身後走到床邊。
走近卻看到母女兩個面色沉沉，想來是剛才她沒注意時她們說了什麼不愉快的話。
王芙瑩接過孩子，看到小孩眼皮微睜似在看她，可能是有那個緣分吧！
也或者王芙瑩本來就已經做了選擇。
她溫柔的把孩子抱在懷裡，看著懷裡這個醜醜的孩子，記憶裡那個只見過一面的孩子漸漸消失。
眼裡心裡都在慢慢被懷裡這個孩子佔滿。
畢竟是親母女前一刻的不快，很快消失不見。王芙瑩抱著孩子和親孃一起說著話。
開心時候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在離開前王夫人終究是沒忍住。
“王媽媽年紀也不小了，前兒她男人和兒子過來求我想讓她回家去，我想了想答應了。”
“你這裡離了王媽媽要是人手不夠，我再給你換個人過來。”
王芙瑩看著母親的雙眼隱隱明白了什麼，她看眼懷裡的兒子，淡淡道。
“王媽媽年紀確實不小，既然母親已經答應了那就這麼安排吧！”
“至於人手娘你放心，最早明日最晚三天，府裡自然會給我安排人過來。”
王夫人點點頭，這會時候不早了，她明白平陽侯府是不會準備午飯招待她的。
再待下去到時候不只自已沒臉，女兒的體面也會被丟乾淨。
於是她不捨的拉著王芙瑩的手，鄭重交代道。
“往後你自已好生過日子，只要你安安生生的將孩子養大，該有的誰也不能虧待了你。”
王芙瑩忍著難過點點頭。
“女兒明白，母親回去後還要保重身體。”
“成易那裡你不要老是和他急，有什麼事慢慢跟他說，他什麼都懂就是衝動了容易犯軸，若他不聽話你給我來信，我寫信幫你罵他。”
母女兩個再是不捨，該走的還是要走。
王芙瑩抱著孩子在翠心攙扶下送到門口。
望著王夫人離開的背影鼻子一酸，險些又落下淚來。
王夫人帶著常媽媽，另一邊早就等著的秦媽媽一起往外走。
在即將出院門的時候，王夫人回頭朝女兒揮手。
“回去吧！”
說完王夫人頭也不回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