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變道
“啊!”
袁滿愣了一下,定住。
“你不是瞎說吧?”
袁滿擰眉。
她這弟弟,雖然長得一表人才,人模狗樣,但素來最愛八卦吃瓜,有啥謠聞軼事,他都要湊一嘴。
“我書塾聽來的。”
“裡頭可都是高官子弟,自然無有虛言。”袁寶一本正經道。
袁老爺瞟了兒子一眼,嫌棄:
“滿兒,勿要聽寶兒瞎說。”
“一天天在書塾裡頭,不好好唸書,準備科考。”
“盡同那些個浪蕩子,琢磨瞎話去。”
“人上頭派來當差的公公說了,就是貴人下榻。”
“公公雖無多言。”
“但在京城無府邸,需要下榻酒樓的,自然是外來特使。”
“爹,您糊塗啊!”
袁寶說急了,一拍大腿。
“這特使前來京城,自行下榻酒肆正常。”
“但這趟可不一樣。”
“是宮裡的公公,親自出來安排的呀!”
袁老爺一頓,發現兒子說的,是有些道理。
袁老爺素來對待皇家生意,只管賺錢,從不多問。
這也是他袁家,成為京城第一皇商的原因:
辦事牢,嘴巴嚴。
但此趟,確實事有蹊蹺。
袁滿也略有疑惑:
“寶弟,照你說,若是民間皇子要回宮,即便還未舉行慶典不好住進宮。”
“可這到底是皇子呀,竟無官員府邸來接待麼?”
袁寶兩手一攤:
“這皇帝在御書房問了呀!無人敢接!”
“御書房的事兒你也知道?”
袁滿上下打量了弟弟一眼,一臉不可置信。
袁寶淡淡點頭,十分得意。
“內閣大臣孫家庶出的三兒子說的,能有假?”
袁滿一頓,陷入沉思。
“莫聽這小子滿口胡謅!”
袁老爺盯了兒子一眼,一臉嫌棄:
一張嘴,整天叭叭叭!
哪有一點穩重的樣子!
來日科考不成,怕是生意也做不了!
家裡的積業,早晚得敗在這小子頭上!
袁滿依舊若有所思,默了許久,緩緩開口:
“爹爹,滿兒覺著,倒是寧可避其有,不可信其無……”
“要說,這貴人若真是皇子,不下榻高官官邸,卻是咱悅來樓。”
“這說明…… 這皇子的身份……怕是不穩!”
袁老爺一聽,瞬間危坐。
袁滿繼續說道:
“那些高官們,怕惹禍上身,不敢包攬。”
“畢竟這皇子,若是身份有個閃失,或是性命有個閃失,都是大罪啊!”
“若是身份閃失,被冠個欺君罪名,可是殺頭一樁!”
“當初與其相關人等,怕是都要落個抄家罪名。”
“若是性命閃失,更不得了了。”
“皇子死了,聖上震怒,怕是相關人等,都要陪葬。”
袁老爺嚇的一哆嗦。
“閨女啊!哪裡來的這麼嚴重!”
“這做皇家生意的,不僅進的是銀子,也掙的是名望。”
“爹爹我即將到手的香餑餑,莫讓你姐弟倆,給我說黃了去。”
“我們袁家皇商幾十年,雖磕磕碰碰,好在朝廷穩固,可從無碰見此等滅門大禍!”
袁滿正色,徐徐道來。
“爹,一失足成千古恨。”
“今夕不同往日,本朝皇帝老矣。”
“須得多加謹慎,小心為上才是。”
“咱袁家家大業大,說來,這單生意,算是錦上添花,但沒了也就罷了。”
“可若是真出蹊蹺,這賠上去的,可是咱袁家多年積業。”
“滿兒覺著,寧可信其有。”
袁老爺擰眉,嘆聲:
“唉,這經商,要膽子大,敢搏。”
“就你姐弟倆這脾性,如何做大做強。”
“爹。”袁滿勸聲。
“創業要膽子大,可守業,還需性子穩。”
袁老爺頓了頓,覺著女兒說的有些道理。
“爹,咱這生意不做了,您便應了女兒這一回吧!”
袁滿見爹爹遲遲不肯下決定,便撒嬌嬉笑了一把。
“行。行。”
“求穩。”
袁老爺禁不住女兒示好,心一下子軟了。
“爹爹~這才對嘛~”
袁寶見姐姐撒嬌效果顯著,也舔著臉湊上去。
“滾!”
袁寶才扯上老爹的袖子,袁老爺即刻一聲厲斥。
“別給老子來這套!不務正業的東西!”
袁寶一呆,轉頭湊進袁夫人懷裡。
“娘,爹爹兇人。”
袁夫人撫著兒子的腦袋,一臉慈愛。
“乖。孃的好寶哥兒,你爹不疼你,娘疼你。”
一家人其樂融融,歡笑一番。
“爹爹,這接待貴人的事兒,可定了?”
袁滿想起什麼,又問。
袁老爺溫聲。
“那公公來過悅來樓一趟,倒也還未下發官家帖子,不算定。”
“那便好。”袁滿頓了片刻,又道。
“爹爹,不如,將這生意,交往那鄭家的醉仙樓去做?”
“鄭家!”
袁老爺提到鄭家,便氣不打一處來。
“那鄭家生意,向來低我袁家一等。”
“那鄭老爺,為了搶生意,可沒少在生意場上,給我使絆子!”
“這趟生意若是給了他家,做成了,豈不是助長了他鄭家威風!”
“搶生意?可有搶去過?”袁滿笑問。
“那倒沒有,他家還沒這個實力。”
袁老爺心中一暢,開懷大笑。
“不過,使絆子倒是常有的,盡是些下作招數!”
說到此處,袁老爺眉頭微擰。
袁滿思索片刻:
“要我說,便將這生意給了鄭家。”
“若是這生意無險,鄭家做成了。”
“這鄭家自然要記爹爹恩德。”
“往後在生意場上,也不好再給咱袁家使絆子。”
“若是這生意有險,不成了。”
“這不也給咱袁家,除了路上障礙麼?”
在旁聽得津津有味的袁寶,忙插了一嘴。
“可姐姐就不怕,這皇家生意做成了,他鄭家,此後便勝過我袁家了麼?”
袁老爺聞言,一番大笑。
“這鄭家,皇家生意怕是隻能做這一回了。”
“皇商道上有我袁家把著,除非咱們讓道,不然,他家是分不著羹的。”
袁寶自言自語:
“看來,是我高看他們鄭家了。”
袁老爺更是開懷:
“他鄭老爺素來愛做門面功夫,在外頭吹得天大地大。”
“其實啊,家底就那樣。”
“幾座醉仙樓經營得還算像樣,其他的,不足一談。”
袁寶趁著這熱乎勁兒,忙拍馬屁。
“還得是我爹厲害!”
“正是,正是。好兒子!”
袁老爺滿面春風,這馬屁舒坦。
袁滿見這兩人一來一回,同母親對視一眼,禁不住掩嘴偷樂。
“那爹爹便大人大量,將這生意讓給鄭家吧。”袁滿笑道。
袁老爺樂呵,一拍桌。
“準了!”
一家人吃過飯,袁老爺往鋪面巡視去,袁寶也回了書房。
袁夫人則拉著袁滿,又說了好些話。
袁滿在袁家住了幾天,便要打道回周家。
這天,袁寶特地早早從私塾回來,說要親自送姐姐回婆家。
袁寶捨不得姐姐回去,執意同姐姐坐一輛馬車。
他讓貼身隨從牽著他的馬匹,跟在馬車後頭。
小荷也只得下馬車,徒步跟在馬車旁。
平日,若是被譴下馬,小荷定要嘀咕一番的。
這趟,她卻不覺得惱,更覺得京城街景,比往日宜人。
小荷:有寶哥兒相伴,走路也是甜的。
馬車上,袁寶一臉不捨望著姐姐,感覺他淚都快滴下來了。
袁滿見不得人哭,忙轉移弟弟哭唧唧的心思。
“寶弟,這幾日,可有在私塾聽見什麼新鮮事兒?”
要說這個,他可顧不上哭了哈。
袁寶瞬間來了精神。
“姐,宮裡又有新鮮事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