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袁滿愣了一下,定住。

“你不是瞎說吧?”

袁滿擰眉。

她這弟弟,雖然長得一表人才,人模狗樣,但素來最愛八卦吃瓜,有啥謠聞軼事,他都要湊一嘴。

“我書塾聽來的。”

“裡頭可都是高官子弟,自然無有虛言。”袁寶一本正經道。

袁老爺瞟了兒子一眼,嫌棄:

“滿兒,勿要聽寶兒瞎說。”

“一天天在書塾裡頭,不好好唸書,準備科考。”

“盡同那些個浪蕩子,琢磨瞎話去。”

“人上頭派來當差的公公說了,就是貴人下榻。”

“公公雖無多言。”

“但在京城無府邸,需要下榻酒樓的,自然是外來特使。”

“爹,您糊塗啊!”

袁寶說急了,一拍大腿。

“這特使前來京城,自行下榻酒肆正常。”

“但這趟可不一樣。”

“是宮裡的公公,親自出來安排的呀!”

袁老爺一頓,發現兒子說的,是有些道理。

袁老爺素來對待皇家生意,只管賺錢,從不多問。

這也是他袁家,成為京城第一皇商的原因:

辦事牢,嘴巴嚴。

但此趟,確實事有蹊蹺。

袁滿也略有疑惑:

“寶弟,照你說,若是民間皇子要回宮,即便還未舉行慶典不好住進宮。”

“可這到底是皇子呀,竟無官員府邸來接待麼?”

袁寶兩手一攤:

“這皇帝在御書房問了呀!無人敢接!”

“御書房的事兒你也知道?”

袁滿上下打量了弟弟一眼,一臉不可置信。

袁寶淡淡點頭,十分得意。

“內閣大臣孫家庶出的三兒子說的,能有假?”

袁滿一頓,陷入沉思。

“莫聽這小子滿口胡謅!”

袁老爺盯了兒子一眼,一臉嫌棄:

一張嘴,整天叭叭叭!

哪有一點穩重的樣子!

來日科考不成,怕是生意也做不了!

家裡的積業,早晚得敗在這小子頭上!

袁滿依舊若有所思,默了許久,緩緩開口:

“爹爹,滿兒覺著,倒是寧可避其有,不可信其無……”

“要說,這貴人若真是皇子,不下榻高官官邸,卻是咱悅來樓。”

“這說明…… 這皇子的身份……怕是不穩!”

袁老爺一聽,瞬間危坐。

袁滿繼續說道:

“那些高官們,怕惹禍上身,不敢包攬。”

“畢竟這皇子,若是身份有個閃失,或是性命有個閃失,都是大罪啊!”

“若是身份閃失,被冠個欺君罪名,可是殺頭一樁!”

“當初與其相關人等,怕是都要落個抄家罪名。”

“若是性命閃失,更不得了了。”

“皇子死了,聖上震怒,怕是相關人等,都要陪葬。”

袁老爺嚇的一哆嗦。

“閨女啊!哪裡來的這麼嚴重!”

“這做皇家生意的,不僅進的是銀子,也掙的是名望。”

“爹爹我即將到手的香餑餑,莫讓你姐弟倆,給我說黃了去。”

“我們袁家皇商幾十年,雖磕磕碰碰,好在朝廷穩固,可從無碰見此等滅門大禍!”

袁滿正色,徐徐道來。

“爹,一失足成千古恨。”

“今夕不同往日,本朝皇帝老矣。”

“須得多加謹慎,小心為上才是。”

“咱袁家家大業大,說來,這單生意,算是錦上添花,但沒了也就罷了。”

“可若是真出蹊蹺,這賠上去的,可是咱袁家多年積業。”

“滿兒覺著,寧可信其有。”

袁老爺擰眉,嘆聲:

“唉,這經商,要膽子大,敢搏。”

“就你姐弟倆這脾性,如何做大做強。”

“爹。”袁滿勸聲。

“創業要膽子大,可守業,還需性子穩。”

袁老爺頓了頓,覺著女兒說的有些道理。

“爹,咱這生意不做了,您便應了女兒這一回吧!”

袁滿見爹爹遲遲不肯下決定,便撒嬌嬉笑了一把。

“行。行。”

“求穩。”

袁老爺禁不住女兒示好,心一下子軟了。

“爹爹~這才對嘛~”

袁寶見姐姐撒嬌效果顯著,也舔著臉湊上去。

“滾!”

袁寶才扯上老爹的袖子,袁老爺即刻一聲厲斥。

“別給老子來這套!不務正業的東西!”

袁寶一呆,轉頭湊進袁夫人懷裡。

“娘,爹爹兇人。”

袁夫人撫著兒子的腦袋,一臉慈愛。

“乖。孃的好寶哥兒,你爹不疼你,娘疼你。”

一家人其樂融融,歡笑一番。

“爹爹,這接待貴人的事兒,可定了?”

袁滿想起什麼,又問。

袁老爺溫聲。

“那公公來過悅來樓一趟,倒也還未下發官家帖子,不算定。”

“那便好。”袁滿頓了片刻,又道。

“爹爹,不如,將這生意,交往那鄭家的醉仙樓去做?”

“鄭家!”

袁老爺提到鄭家,便氣不打一處來。

“那鄭家生意,向來低我袁家一等。”

“那鄭老爺,為了搶生意,可沒少在生意場上,給我使絆子!”

“這趟生意若是給了他家,做成了,豈不是助長了他鄭家威風!”

“搶生意?可有搶去過?”袁滿笑問。

“那倒沒有,他家還沒這個實力。”

袁老爺心中一暢,開懷大笑。

“不過,使絆子倒是常有的,盡是些下作招數!”

說到此處,袁老爺眉頭微擰。

袁滿思索片刻:

“要我說,便將這生意給了鄭家。”

“若是這生意無險,鄭家做成了。”

“這鄭家自然要記爹爹恩德。”

“往後在生意場上,也不好再給咱袁家使絆子。”

“若是這生意有險,不成了。”

“這不也給咱袁家,除了路上障礙麼?”

在旁聽得津津有味的袁寶,忙插了一嘴。

“可姐姐就不怕,這皇家生意做成了,他鄭家,此後便勝過我袁家了麼?”

袁老爺聞言,一番大笑。

“這鄭家,皇家生意怕是隻能做這一回了。”

“皇商道上有我袁家把著,除非咱們讓道,不然,他家是分不著羹的。”

袁寶自言自語:

“看來,是我高看他們鄭家了。”

袁老爺更是開懷:

“他鄭老爺素來愛做門面功夫,在外頭吹得天大地大。”

“其實啊,家底就那樣。”

“幾座醉仙樓經營得還算像樣,其他的,不足一談。”

袁寶趁著這熱乎勁兒,忙拍馬屁。

“還得是我爹厲害!”

“正是,正是。好兒子!”

袁老爺滿面春風,這馬屁舒坦。

袁滿見這兩人一來一回,同母親對視一眼,禁不住掩嘴偷樂。

“那爹爹便大人大量,將這生意讓給鄭家吧。”袁滿笑道。

袁老爺樂呵,一拍桌。

“準了!”

一家人吃過飯,袁老爺往鋪面巡視去,袁寶也回了書房。

袁夫人則拉著袁滿,又說了好些話。

袁滿在袁家住了幾天,便要打道回周家。

這天,袁寶特地早早從私塾回來,說要親自送姐姐回婆家。

袁寶捨不得姐姐回去,執意同姐姐坐一輛馬車。

他讓貼身隨從牽著他的馬匹,跟在馬車後頭。

小荷也只得下馬車,徒步跟在馬車旁。

平日,若是被譴下馬,小荷定要嘀咕一番的。

這趟,她卻不覺得惱,更覺得京城街景,比往日宜人。

小荷:有寶哥兒相伴,走路也是甜的。

馬車上,袁寶一臉不捨望著姐姐,感覺他淚都快滴下來了。

袁滿見不得人哭,忙轉移弟弟哭唧唧的心思。

“寶弟,這幾日,可有在私塾聽見什麼新鮮事兒?”

要說這個,他可顧不上哭了哈。

袁寶瞬間來了精神。

“姐,宮裡又有新鮮事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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