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文敏看著滿目蒼涼心生悲傷,這裡儼然不復往日的熱鬧和喧囂,曾經被燒燬的房屋多半也沒有重建,只有完好無損的聽風閣突兀的立在中央。

文敏來到聽風閣外,忽然聽見裡面的爭吵聲。

“我不同意,這樣太危險了!”

“這是我的事,我自已解決。”

“我們是兄弟,他不仁我們也不義!”

“這不是逞能的時候!”

“你,誰逞能,算了,我也管了!”

諸博文突然推門而出,看見文敏也沒說話轉頭就走了。

“犟脾氣!”

“過來了?”林之舟也出來了,接過文敏手中的藥一飲而盡。

“你們怎麼吵架了,是不是因為趙衍?”

“是,趙衍是針對我來的,我不想讓遠山幫參與,博文兄這就惱了。”

“你,你自已怎麼能行?”

“怎麼連你也這麼想,放心吧,對付他我還綽綽有餘。放心吧,此刻趙衍應該收到信了,不日就會上西山,這麼多年的恩怨該了了。”

“可你現在受傷,怎麼是他的對手?”

“呵呵,你以為他會給我休養生息的機會嗎,他恨不得將我趕盡殺絕,我太瞭解趙衍了,他就是瘋子,現在他恐怕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吧。”

林之舟已經拿定了主意要與趙衍單打獨鬥,不是他逞英雄,其實是經過深思熟慮後的決定。這兩年來,遠山幫遠沒有恢復到往日的水平,大部分幫眾也在陸海那裡,諸博文回來沒多久,場面還沒鋪開,要是傾巢而動的話,反而會再傷元氣。況且,他跟趙衍之間的恩怨比個人恩怨更復雜,趙衍一心想要當皇帝,林之舟就是他的絆腳石。

文敏也不能贊同林之舟,這樣太危險了,昨天的事情現在想起來還能讓人出一身冷汗,趙衍是存了殺心的,況且,現在諸人完全摸不準趙衍的實力。可文敏也明白林之舟的堅持,滿目瘡痍的、人才凋零的西山,經不起新一輪的重創。

可他還想替林之舟做點什麼。

“我把碗給靈芝送回去,他著急要。”心事重重的文敏離開聽風閣,站在門口短暫停留了一會,當即下定了決心。

文敏回藥房的路上碰巧發現溫靈芝端著碗追著諸博文,諸博文前頭跑,溫靈芝後面念念叨叨的追,大有不喝不可的架勢。文敏不由得心生羨慕,或許只有坦誠相待的兩人才會如此肆無忌憚吧,可他又慶幸自已還能利用隱藏的身份為林之舟做一些別人無法做到的事情。

午後無事,文敏躺在榻上將近日發生的事情仔仔細細的覆盤了一遍。重中之重的就是趙衍。文敏對趙衍知道的不多,從林之舟的反應他能大致猜到,早些年趙家父子抓了林之舟,並強迫林之舟幫助他們光復前朝並承諾認林之舟為皇帝,可林之舟不知為何並無意,後來林之舟為了躲避楊家父子化名刀疤王,且帶著面具行走江湖,可沒想到,還是被趙衍找到,趙衍見林之舟還是誓死不從,同時趙家這些年已經在卞都埋下了眼線,居然林之舟不配合,那他就乾脆除掉這個隱藏的炸藥,畢竟,趙家拿傳國玉璽是名不正言不順,一旦林之舟站出來,他們只能拱手讓人,不好的話還會留下一個叛主的罵名。

現在,文敏要幫林之舟除掉趙衍,他雖然自已不行,可趙衍現在還是前朝的人,是大染的敵人,他大可利用這一點。可要是這麼做,就需要暴露身份,情勢危急,為了林之舟,他不得不做。可他怎麼出去呢,霧陣機關重重,他還是個“外人”,又要避開林之舟等人偷偷溜出去,如何辦才好?思來想去,文敏決定找溫靈芝,求他幫忙。

月當中天,白霧籠罩的森林愈發的寂靜,這白霧似乎是有靈性,人走到哪兒它就跟到哪兒,將視線遮了個嚴嚴實實。

“走快點。”

“急什麼,又沒人!”

霧陣裡,溫靈芝打前陣慢悠悠的轉悠,文敏緊隨其後,他怕跟丟了,緊緊拉著溫嶺周的衣襬,又不斷的催促人快點出陣。可這真怨不著溫靈芝偷懶,這出陣的路線就是迂迂迴回,有時候前進一步就得後退散步,饒是文敏有心記下也記不住。

兩人轉悠了近一個時辰才出了霧陣。月光下,陣外晦暗不明,遠處傳來蛙叫聲,文敏當下謝過溫靈芝帶路之恩就要出發。

“記住,明晚子時我就在這等你,你必要回來,”溫靈芝囑咐道,又想起來追著叫人,“別忘了我的紫靈珠!”

“好嘞!”

告別了溫靈芝,文敏片刻不停直奔唐縣縣衙。文敏找到溫靈芝請求他幫忙送他出西山時,溫靈芝毫無意外的拒絕了,可文敏不死心,謊稱是要給林之舟準備東西,軟磨硬泡,最終被溫靈芝逼著講了兩人的一件親密事才鬆口,順便還指派去縣裡的常升藥鋪買紫靈珠。

山風微涼,文敏卻跑出了一身汗。城門口寅時才開,文敏蹲在城牆腳下等了許久,門一開,第一個衝進去。

天剛微微亮,進城的都是賣山貨的農夫,為了搶個好攤位,一夥人蜂擁而進,文敏夾在人群中擠到了相反的方向。

“哎哎,別擠了!”文敏好不容易才擠出來,顧不上腹中飢餓,直奔縣衙。

“開門!快開門!”文敏把縣衙的銅門敲的震天響。

“誰呀,一大早不接案子,過了辰時再過來!”裡面的衙役打著哈欠應付到。

文敏見敲不開門,咬了咬下唇,壓低聲音朝裡面說:“卞都的人來了,也不開門?”

衙役雖沒去過卞都,可也知道那裡都是當大官的人,當即開門,可一見到門外就佔這個半大小子,瞬間就火冒三丈:“小子,敢匡爺爺!”

文敏自知衙役狗眼看人低,也沒什麼見識,這種人唬兩句就信,於是便振振有詞道:“嗬,何來誆人,你敢說我不是卞都來的?告訴你們縣太爺,卞都李家人求見康縣縣太爺,看他受不受得起!”

衙役見文敏雖然穿的寒酸,可樣貌氣度不凡,登時心裡信了三分,又不敢貿然回絕,只得前去通報。

“你在此候著!”

不出意料,片刻之後,衙役便引著人來了。現任康縣縣令姓袁名遠琛,之前是卞都兵部的一個小官,因受牽連被貶到這裡,這月剛剛上任。衙役上報的時候,袁遠琛尚未睡醒,被急促的敲門聲吵醒後剛要發火,就聽到衙役口中什麼卞都李家,這姓李的多得是,可能稱卞都李家的可就少了,當即嚇的起身,胡亂套上官府,匆匆跟著衙役前往前門,路上還不忘責備衙役擅作主張,未將人請進大門,又抱怨通報太晚,來不及前去接駕。

“下官袁遠琛見過..額?”袁遠琛一路低頭邁過門檻就直直跪地請安,可來人是誰他也不知道。

“咳,喚我李閔便可。”

“萬萬不敢,萬萬不敢,小殿下了饒了下官吧!”袁遠琛自是知道李閔的,這可是前太后的掌上明珠,雖然太后過世後,李閔極少出現,可他也是正正經經的李家血脈,是當今皇帝的親弟弟,雖不知李閔為何出現在康縣,可他更不敢怠慢,只得低頭哈腰的將人請進縣衙。

待到內廳,袁遠琛方仔細看清了李閔。早年間太后過壽時,袁遠琛有幸見過李閔一面,可那時候李閔年幼,如今已是成年,變化雖大可還有幼年時的影子。

袁遠琛雖然確定此人是李閔不差,可又見李閔孤身一人,衣衫普通,似是趕了夜路,面露疲憊,心下狐疑,李閔在卞都裡久不露面,怎麼突然出現在康縣。

“小殿下怎麼到康縣了呀,理應先來草舍,好讓下官有機會設宴款待接風洗塵呀!”

李閔早就想好的應對之詞:“自是皇兄委派了任務,查到了康縣。”

在李閔的注視下,袁遠琛當即臉色一白,他可不想剛來就出事:“這,怎麼會呢,怕是小殿下搞錯了吧?下官上任不到月餘,這,這風土人情還沒熟悉......”

李閔見袁遠琛膽小如鼠,幾句話就供出了自已的老底,順勢而上,“嗬!大膽,袁遠琛,諒你上任倉促,可窩藏前朝叛賊的罪可不是說免就免的!”

“什麼?窩藏前朝叛賊?”袁遠琛汗如雨下,跪伏在地,“下官不知啊......”

袁遠琛本是卞都兵部的一小官,擅長巴結官員,因被牽連貶到康縣,還日日盼著能尋得機會再官復原職,可李閔帶來的訊息簡直是絕了他回卞都的路。

“小殿下,小殿下,還望指條明路啊,”袁遠琛心思靈敏,膽顫之餘也立馬想到了一條出路,現下唯有抓住李閔才能有一線生機,“剷除前朝逆賊,下官死不足惜!”

李閔還是道行淺,以為抓住了袁遠琛的痛處,殊不知反被袁遠琛算計上了,“自是,這可是大功一件,少不了你的功勞。”

李閔將趙衍行蹤和在卞都安插細作之事告知袁遠琛,袁遠琛當即心下有了計較,為了安撫李閔,當著李閔的面,馬上手書密函八百里加急送往卞都。李閔心下算了下,按照里程來算,這封密函次日中午便能呈到李勉手中,但願還來得及,他也不知道怎麼了,明明李勉要殺他,他卻還是在聽到趙衍在卞都安排細作的第一時間裡顧念李勉的安危,或許這就是血脈吧,既然選擇放下,就全都放下吧。

“關於伏擊趙衍一事你務必要聽我指揮,今日且安排兵卒在進西山的必經之路上設好埋伏,將趙衍一行抓獲。”李閔點了點地圖上的位置,正是黑山嶺。

袁遠琛剛到任,就聽說過前任康縣縣令黃岑圍剿西山剷除遠山幫的事蹟,黃岑也真是因此高升,看到李閔讓他在黑山嶺設伏,他當即心思活絡起來。

“聽聞遠山幫近期又有動靜。”袁遠琛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遠山幫的事情你不用插手。”李閔急言制止,反倒暴露了自已。

“是,是,下官一切聽從小殿下安排。”

袁遠琛表面上對李閔畢恭畢敬,實則心中另有打算。李閔掐算著時間,林之舟那邊已經傳信給趙衍,雙方約戰也就在兩日,他無心細究袁遠琛的每句話背後的意思。袁遠琛告退後,安排一名衙役暗中觀察李閔,李閔尚未察覺,只是草草用過早飯後,就按照溫靈芝的吩咐前去常升藥鋪買了紫靈珠就返回縣衙,整個白天都呆在客房裡未出過門。衙役向袁遠琛如實彙報後,袁遠琛越發看不懂李閔,許是微服私訪,又許是貪圖玩樂,袁遠琛斷是不能得罪李閔,不過,他也做好了完全的準備,此一去斷是能保他重回卞都。

直至黃昏,袁遠琛卻臨時改了主意,李閔當即發火,趙衍等人說不準已經在路上了,他們決不能耽擱。

“不行,現在必須出發,最晚今夜亥時,不能再晚了!”李閔不能在這裡乾耗著,溫靈芝今夜子時會在霧陣等他,他還要想方設法拖住林之舟,決不能讓林之舟出西山。

“可是,可是,”袁遠琛猶豫不決,他剛剛得到了卞都的密令,可密令中根本沒有提到任何關於李閔的事情,他又不敢直言,兩邊都不敢得罪,只好先答應下來,“好,容下官現在去安排,今夜亥時準時出發,小殿下,您先休息,要不,這趟您就別去了。”

“不行,我,我自由安排,你不用管我。”李閔馬上拒絕,可也心虛了,他向袁遠琛標明瞭真實身份,就不能暴露同遠山幫的關係。

袁遠琛浸潤官場多年,自然看出李閔的不自然之態,卻並未繼續追問,告退後自去安排人馬。

縣衙里人聲鼎沸,屋內李閔躺在榻上自是夜不能寐,滴漏聲一下一下敲打著他的心臟。

時間怎麼過得這麼慢!

李閔“騰”的一聲坐起來,乾脆坐在凳子上,拿出溫靈芝的紫靈珠打發時間。李閔看著這黑乎乎的藥丸,實在是想不出這裡面有什麼好的,聽藥鋪的老闆說,這還是溫靈芝幾月前就定下的,說是從川南地界買來的,整個湯城僅此一顆。李閔想了想,按照溫靈芝看病寫方的習慣,這藥丸就算是能起死回生也多半是苦不能言。

“嘖嘖,小小年紀,怎得這麼個古怪的性子,哎,諸博文呀諸博文,怨不得你天天喝藥!”李閔笑著感嘆道,溫靈芝的性子彆扭,什麼話都混在藥裡說,不明不白的,不怨諸博文猜不透,一碗藥就把人嚇跑了,誰還會深究他話裡的一二三啊。

李閔失笑,又替自已哀婉起來。他不似溫靈芝,不管諸博文懂不懂,都由著溫靈芝鬧騰,可反觀自已,卻無法坦坦蕩蕩的面對林之舟。

李閔時常在想,他也是千恩萬寵出來的小皇子,卻命途多舛淪落至此,甚至要換一副面孔面對自已的心儀之人......或許他這輩子就是至死方休的冤大頭的命。

能替林之舟擋下這一劫,是不是就可以坦誠相對了呢?

亥時一到,袁遠琛帶著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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