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後,春梅安置好她媽,讓劉叔劉嬸快些回家休息去。崔嬸提溜著一隻殺好的母雞和一些雞蛋,風風火火地到了她家,麻溜地給她們做起了飯。

春梅還在那兒跟崔嬸客氣,崔叔就把她叫到裡屋,說道:“春梅呀,崔家對不住你們許家,不管做啥都難辭其咎!”春梅納悶地問:“叔,這到底是咋回事啊,我爸到底是怎麼摔傷的呀?”

崔叔嘆了口氣,說道:“出事那天中午,和平跟你爸一塊兒去了鄰鎮,碰到幾個你爸的老同事,大家難得一見,起鬨喝起了酒。幾個人中就和平沒喝,你爸被灌醉了。

回來的時候和平開的車。車後面的稻草鋪得厚厚的,你爸就躺在稻草堆上睡覺。誰成想拐彎的時候車打滑,你爸一下子就被甩出去。

好巧不巧,腦袋還磕到了路牙上的石頭。和平還有那幾個起鬨喝酒的同事都被派出所帶走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春梅聽後定了定神,心想原來這個事情還有如此曲折。又想到崔家跟許家多年走動,現在因為這個撕破臉肯定不行。乾脆地說:“叔,這個事情不能全怪和平哥,等忙完我爸的事情我去派出說道一番。”

崔叔被說中了心事,老臉紅了紅,說道:“春梅,你們家的事情就是崔叔的事情,有啥事只要吱聲,崔叔肯定竭盡全力幫忙!”

這晚崔嬸留在許家照看。第二天春梅向廠裡請了假,買了兩瓶酒和一包煙,叫上強子一起送到幫忙轉院的公交車司機家表示感謝。

崔嬸和劉嬸輪流照料,翠英這兩天恢復得不錯。老四奶粉也喝得香,長得胖乎乎的。春梅心裡七上八下的,想著怎麼跟她媽說她爸的事。崔叔的意思是儘快火化入土為安。

這天晚上睡覺前,春梅進了裡屋,支支吾吾地把她爸的事情說了。翠英聽完大喊:“我的天呀,我以後可怎麼活呀!”然後就放聲大哭,哭著哭著就暈了過去。

春梅趕忙掐人中,待翠英悠悠轉醒,抱著春梅一個勁地哭。晚上還發起了燒,春梅照顧了一晚上都沒閤眼。

第二天總算退燒了,醒了之後還是哭,哭完就發呆,飯也不吃,劉嬸和崔嬸輪流勸也沒用。幾天功夫,整個人瘦了一圈,病怏怏地躺在床上。

殯儀館來過一次電話,催著許家辦後事,可把春梅急壞了,滿嘴都是泡。這天翠英不知怎麼的,不哭也不鬧了,竟然用枕頭去捂老四的嘴,還好被劉嬸發現了。

春梅聽到訊息後趕忙回家,家裡那叫一個亂呀!老四被嚇得不輕,怎麼哄都哄不好,一直哭個不停,翠英卻在旁邊冷漠地看著,啥也不管。

春梅實在是受不了了,在這一刻徹底爆發了。她邊搖著翠英邊大聲地把自已的委屈和擔憂都喊了出來。

翠英聽到爸爸在等她們,終於有了反應,開始央求春梅帶她去。春梅知道媽媽這回是終於清醒了,轉身就抱著老四回自已屋哄去了,沒再搭理她。

福河的喪事操辦得很穩妥。生前單位領導和同事都去了,也算體面風光。翠英哭暈過幾次,後來實在沒力氣了被安置在車裡,春梅帶著幾個妹妹跪在那裡守孝。

翠英出了月子,人瘦了一圈。老四的滿月辦得很簡單,送了些紅糖紅蛋給親戚朋友。

此後春梅不敢讓她媽帶老四,白天老四寄養在劉嬸和崔嬸家,晚上春梅自已帶,老四好餵養不挑食,奶粉米湯豆漿混著喂。后街一個小媳婦剛生了娃,奶水多,春梅經常抱著老四過去蹭奶。

滿月後春梅就給老四上了戶口,按照他爸的意思叫許冬平,可不是平安的平,而是萍水相逢的萍。

崔叔說和平在派出所待了幾天被放出來了,單位裡面記了大過。和平來過一次春梅家,給她爸上了香,磕了三個頭。到了裡屋也給她媽磕了三個頭,翠英把身子扭到一邊不理睬。和平無奈嘆了口氣只好走了,臨走跟春梅說:“春梅,我崔和平以後一直幫許家一直幫你!”

又是一個冬日大晴天,中午的太陽暖和。幾個嬸子聚在一起嘮嗑,說到了許家。有人說許家老婆剋夫,害得福河不到五十就去了,嫁進來二十年一個兒子也生不出來,斷了許家香火。翠英在家都能聽到那群人的議論聲,氣得直跺腳,但是鄰里街坊也不好發作。

春梅下班回來聽到劉嬸說,第二天下午跟廠裡請了假折返回家,好巧碰到這群人又在議論,回到家抄起家裡的掃帚就往外走,翠英攔也攔不住。

春梅掄起掃帚打向帶頭的大嬸,嘴裡問候了這群大嬸很多遍,春梅見一次打一次,幾次三番沒人敢議論她們家了。家裡全是女人就會被人欺負。

離除夕越來越近,這個新年夜註定是個傷心的夜晚。春梅為了不讓妹妹們失望,依照往日的慣例準備年貨,還給每個妹妹都包了紅包。

除夕夜,翠英忙著準備年夜飯的各種食材,春梅帶著兩個妹妹去放炮仗。晚上一家五口人圍在一起吃火鍋,老四有兩個月大了,長得壯實,一逗就笑,不願意睡在搖籃裡,非要抱著過來湊熱鬧。

翠英在桌上留了一副碗筷,跟著就抹起了眼淚。春梅安慰了她媽幾句。吃著吃著,春梅聽到院子裡有聲響,幾人嚇了一跳。春梅讓翠英帶老四在屋裡,讓夏荷拿著手電,自已提了根棍子,去了院子裡。

夏荷照了照沒發現什麼,春梅示意她照一下東邊圍牆角,發現一個人伏在地上,很濃的酒味。春梅掄起棍子就打,地上的人啊呀呀得叫饒命,春梅管不了那麼多,一棍一棍的打在那人的屁股和身上,打完後拿了根繩子把來人翻過來綁上雙手。

來人叫劉麻子,是鎮上有名的混子。年輕的時候去外地幹活掙了些錢,帶回了一個外地女人,有人說是他拐來的,有人說是他救的,女人雖然來路不明但是很勤快,把家裡收拾得乾乾淨淨,眼看著日子一天天好。

可是這個劉麻子有了些錢就飄得不行,不幹活了整天遊手好閒,後來沾上了賭博,輸錢回家打老婆,甚至打掉了一個孩子。

他爹媽把他狠狠教訓了一頓,他也收斂了一段時間,生下來一個兒子,全家歡喜得很。可惜在孩子幾個月大的時候,劉麻子喝醉了酒睡死過去壓住了孩子,把孩子活活悶死了。

他老婆受不了這個打擊開始痴痴呆呆,劉麻子又開始喝酒賭錢打老婆,他老婆越來越嚴重,整天在鎮上游蕩見人傻笑,見到小孩子還會搶。劉麻子自不會管,他父母年紀大力不從心。鎮上的人有時候給她點吃的穿的,後來這個女人都不知道冷也不知道餓了。在一個冬夜女人凍死在街頭,可憐連個收殮的人都沒有。最後鎮政府幫忙火化埋了。

幾天前這個劉麻子就來騷擾過她們家,大晚上喝得爛醉敲她們家門,說一些汙言穢語。春梅去派出所報了警,抓進去幾天又放出來,根本無濟於事。這次春梅狠狠地教訓了一頓,捆了雙手扔了出去。

翠英一個晚上都在擔心害怕,怕這個劉麻子有個三長兩短會找她們家。第二天劉麻子自已都不記得幹了什麼,只是被人打了一身傷。春梅把棍子放在家裡交待妹妹們以後劉麻子再來就用棍子招呼,奇怪的是劉麻子再也沒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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