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毓跟著他們一起去了警察局,錄完筆供,她被警察送回了付林別墅。
傍晚的天是暗藍色的,風從視窗吹進來,吹動了純白色窗紗,臥室的燈沒開,整個空間都是陰涼涼的。
白毓蹲在視窗下,環臂抱膝,她每次不安的時候都會這樣抱抱自已。
在回來的路上,她是有給秦蕭打過電話的,對方結束通話了電話,回了資訊:在忙。
她想問問鹿九兒怎麼樣,電話沒接。
從視窗伏下來的風清清涼涼的,把幾根髮絲吹掛在鼻樑上。
家人、戀人、朋友……
哪裡可以掛靠一下這顆空蕩蕩的心。
十六歲那年父親病逝,母親也丟下家庭跑了,姐姐結婚沒有工作,妹妹生病需要花錢,她一個人毅然決然挑起家裡的重擔,一邊讀書,一邊拼命賺錢,她不能倒下,她是家裡的依靠,她不能露怯,她想變得強大才能保護家人。
可是她成長的很慢,也很弱小。
害怕的時候只能一個人躲起來偷偷的哭,在別人面前又是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承受得住的樣子。
男人瘋狂擺弄她的畫面像揮之不去的陰霾,上次被跟蹤後的餘悸還沒完全消除,這次就又給她再加上一層黑霧。
她不愛出門,更不敢穿小裙子,可為什麼這樣的事情還是會發生。
“你還好嗎?”付驍站在窗邊,傾身開啟窗邊的頂燈。
白毓抬頭,海藻般濃密的長髮從兩頰滑落,豆大的淚也跟著奪眶滑出,燈光撒在她臉上,像冰天雪地裡快要碎掉的賣火柴小女孩。
他的突然出現讓她感到無措。
不能哭!不能讓人看見。
白毓把頭埋進膝蓋裡,一聲不吭,企圖消化掉情緒,今晚付驍要帶她去給老夫人祝壽。
付驍半蹲下來,悶哼一聲,“把手伸出來。”
白毓繼續埋著頭,手卻乖乖的伸了出來。
她感到手臂上有冰冰涼涼的液體滴落,隨後大掌在她手臂上來回揉動,不一會兒手就變得溫溫燙燙的,白毓抬起頭,看了看。
付驍面容冷峻,一言不發,細緻的揉捻著她手上的淤青,不一會兒,淤青竟然神奇的消失了!
白毓懵臉看著他,眸框的淚還半掛著呼之欲出的樣子。
付驍又在掌心滴了幾滴,指尖沾上,在她左臉滑過。
白毓下意識閃躲:“我自已來就好了。”
付驍的手停在空中,語氣平仄:“別亂動。”
接著左手捧住她的臉,右手不緊不慢的揉開她臉上紅腫的掌印。
他的睫毛很長,垂睫看起來很深沉,很有耐心。
好像也不是傳言中那麼兇。
“看什麼?”付驍輕暼一眼,目光暗漠。
白毓頓了一下,眸光不自然的瞥向一邊。
“發生這種事,怎麼不去找男朋友,這麼聽話,在這裡老實待命?”
“今天又欠你個人情,你的話我不敢不聽。”
付驍輕嗤一聲,又淡淡的問:“男朋友談多久了?”
“兩年。”
“兩年?兩年都沒動過,你男朋友不行啊。”
“你不是說不會管我私事的嗎!”
呵,脾氣還挺大,上一秒還乖巧唯命是從的說他的話不敢不聽,下一秒就炸毛,付驍瞟了她一眼,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
“我對他不感興趣,給你半小時時間,收拾一下隨我出門。”
付驍把禮服放在她旁邊,邁著長腿徑直下樓了。
他住在一樓,平日都是居無定所,偶爾才會回來住。
門鈴響起,李安進來後畢恭畢敬的說:“付總,已經按您的吩咐,查清了獨龍所有的犯罪事實交給警方,他這次就算不執死刑也逃不過入獄一輩子挖下水道的命運。”
光是今天強J未遂這一條還不足以讓他長記性,在獨龍被帶回警局期間,付驍就讓人清查了他所有附加罪狀一併交給警方。
但凡跟付驍沾上關係的,他絕不允許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侵犯。
半小時後,白毓已經給自已洗了個澡,吹乾了頭髮,重新搗鼓了淡妝,換上了付驍準備的禮服。
雖然平日裡土裡土氣的,打扮起來卻一點都不含糊。
白毓扶著扶手,從樓梯緩緩走下來,純白色的連體綢緞長裙,薄紗花邊微微點綴,如雲如霧,裙襬在側邊岔開,搖曳間,露出勻稱的細長腿,與軟糯的布料相得益彰,衣襬浮光閃爍,彷彿踏著月光而來的繆斯女神。
李安已經看呆在原地,付驍喉結滾動:“還不去開車。”
“哦好。”李安才回過神來拔腿就去。
白毓看著李安跑出去,結果自已在下最後兩階樓梯時,piu~
沒踩穩。
付驍眼疾手快伸手攬住她的腰,接到懷裡時,白毓一個回頭輕啄上了他的唇!
瞳孔震驚!
“對不起對不起!”
白毓慌忙分開,雙手合十,做出求饒的手勢。
丟死人了,對方一定以為她是故意的。
白毓又繼續解釋道:“你要是不管我死活讓我摔下去,我也不會親、親到你對不?”
敢情還是他錯了?就不應該扶她?
付驍心裡有種莫名不爽,多少女人想佔這個便宜還沒機會呢,她倒好,寧願摔死也不願意親他?
以他的脾氣和潔癖,換做其他人,早就被扔出中城外,別想在中城混了,但對她卻竟然下不了這個手。
付驍癟了癟嘴,悶悶的吐槽:“床都上了,還在意這點細枝末節,走啦。”
床都上了,所以那天晚上到底是怎麼回事,是陷害?還是意外?
白毓垂眸,踩著細高跟,跟上去。
白毓和付驍入座後排,李安開車。
“怎麼,很緊張?”付驍瞄了她一眼。
從上車開始,她就端坐著,大腿上還放著兩個僵硬的拳頭。
“嗯。”白毓垂眸,儘量掩飾自已的不安。
下一秒她的拳頭被溫潤的大掌握住。
白毓瞬間緩過神來,慌張想把手抽回,卻被摁的更緊了。
“你知不知道你的表情寫著什麼?”
“什麼?”
“抗拒。”
付驍目光如炬定定的看著她,彷彿要將她焚燒殆盡。
車開到了,他直白的一抒胸間的怒意,“李安,送她回去。”
“什麼意思?”白毓抓住付驍正要開門下車的手臂。
“你不合格,給我捲鋪蓋走人。”付驍淡淡的吐出最後僅存的一點耐心。
“還沒開始呢,你怎麼判定我不合格,我見到人後一定會好好表現的,請你相信我。”
白毓泛著淚花,生怕她就這麼被丟下,從此再也回不去她的工作崗位。
她不依不饒抓著他的手臂懇求,付驍眉間一皺,煩躁的靠回後座,
“給你五分鐘時間,取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