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壯和阿紫，不是親兄妹，是一對堂兄妹。
小壯的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基本上不曾回來過，小壯全靠奶奶一人撫養，而阿紫的父母，在一場車禍中出現了意外，成了孤兒，一直被奶奶撫養，不過阿紫的小姨會經常來探望阿紫，聽說還有收養阿紫的意向。
院子裡小壯和阿紫的笑聲不絕於耳，而我和楊柔聽見阿紫和小壯的身世，不禁沉默。
“大哥二哥，你們出來看我的雷震天！”
我和楊柔出去看小壯，原來他手裡拿的是一個名叫“雷震天”的大鞭炮，小壯點燃，趕緊扔了出去。
“砰”的一聲。
嚇得楊柔趕緊捂住了耳朵。
陪著兄妹兩人玩了一會，我和楊柔就要告別了，阿紫和小壯依依不捨。
“大哥二哥，過年的時候，你能來這裡找我玩嗎？我給你當我的底牌煙花，而且還有鞭炮大戰，你們能來幫我嗎？”
小壯一臉期待的看著我和楊柔。
“沒問題！”
臨走前楊柔偷偷在桌子下放了三百塊錢。
離別的時候奶奶給我裝了一袋子自己蒸的包子，出了門楊柔說三七分，我三她七。
從棚戶區走出，楊柔有些悶悶不樂的，我知道，她是有些同情小壯和阿紫，對啊，像她這種從小在富裕家庭里長大的孩子，當然不會理解人間那麼多的苦難，就像太多事情，沒有感同身受。
和楊柔走在鎮上，我好像想起來什麼一樣。
“你去哪裡住啊？”
“在卓越酒店訂了半個月的房間。”
看來我的擔心有些多餘。
“那麼豪華的酒店，真奢侈。”
“你什麼意思？那本來就是我叔叔的酒店！”
“所以去年在卓越酒店遇見你那次，不是偶然？”
“你以為呢？我整天費盡心機給你搞浪漫的偶遇？”
走到一處長椅處，我坐下抽了一根菸。
楊柔坐在長椅上託著臉看廣場上不遠處的一群小孩子嬉鬧。
給周錚打電話，她一直不接。
我一直想問問王悅的身體狀況，期間打了好幾個，她都不接。
我放下手機，繼續抽菸。
一直髮呆的楊柔突然開口。
“你除夕夜哪天，可以出來陪陪我嗎？”
對於楊柔的突然發問，我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回答，低頭看著已經熄屏的手機。
“怎麼，你那麼多朋友，還缺我一個嗎？”
誰知楊柔聽了我這句話，沉默了好久。
“我朋友不很多的。”
“曹宇回去了嗎？”
“今上午走的，我送他到這裡才看到的你。”
“如果沒事的話，我就來找你。”
“你不和家人在一塊嗎？”
“來我家吃年夜飯嘛！這樣不就兩全其美了？”
“可以嗎？”
我第一次見楊柔有些羞澀和扭捏。
“肯定可以。”
“叔叔阿姨不會介意吧。”
“不會！”
其實我知道，楊柔的心裡孤獨極了，她的爸爸和媽媽離婚，又找了一個繼母，她不想回到家裡，但是她又能去哪裡了？我想她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她想逃離家，可又渴望有個家。
然後我和楊柔分別，以後的幾天我都呆在家裡幫著爸媽置辦年貨，楊柔偶爾給我打上幾個影片，跟我說去哪裡玩了，買了什麼東西，還一直問我來我家要不要準備些什麼禮物，我想她也有些忐忑，我說又不是見家長你緊張個什麼勁，她懟我說讓我跟她回家試試。
這幾天我和周錚一直斷了聯絡，我也沒感到奇怪，因為我和周錚基本上手機聯絡很少，手機聯絡多的時候就是在大學見不到面的時候。
她有時候會給我在微信分享給我一些東西，不過很少。
當第四天我還依舊沒有聯絡上週錚的時候，我意識到可能那裡出了問題。
我去聯絡了瑩瑩。
彼時的瑩瑩正在老家，我讓她聯絡周錚，她說她也聯絡不上，我徹底慌了神。
我問她還有多久回鄆城，她說後天。
彼時距離過年還有一週。
我去鄆城逛了兩圈，也去了周錚所在的小區，都一無所獲，我沒敢去她家。
就這樣在忐忑不安中度過了兩天。
她去了周錚家。
我是和瑩瑩在離開周錚家見的面。
“錚錚被她媽媽軟禁了，手機也收起來了，一直關在家裡。”
聽到面容嚴肅的瑩瑩如此說，我心裡“咯噔”一聲。
“是因為我嗎？”
“對，今天聽周錚說，因為你的事情，她和她媽媽吵了一架，但是她媽媽的態度這一次異常堅決，並且非常強硬的沒收了周錚的手機把她關在了家裡。”
“周錚現在還好嗎？”
“不是很好，憔悴了好多。”
我點燃一根菸，有些煩悶。
“怎麼才能見到她的面呢？”
“大概不是很可能了，你有什麼話，我可以傳達給她。”
我大口抽了兩口煙，想了一會。
“要不等開學吧。”
瑩瑩有些鄙夷的看了我兩眼。
“真沒什麼可說的？”
我搖了搖頭。
“魏來，其實你和錚錚挺不容易的，這麼些年了，我也知道，當最初的激情和澎湃散去，剩下的只有平凡日子裡的刺，這兩年，你們也發生過太多矛盾，可最後不還是走到了現在嗎？那麼你實話告訴我，你現在，到底還有沒有堅定選擇錚錚的決心呢？”
面對瑩瑩的發問，我一時之間有些錯愕，也不得不讓我去重新審視和周錚之間的感情。
我不禁回憶起我喜歡上週錚的第一天，哪天我在我的筆記本首頁寫下的那句話。
我愛的人她眉如遠山。
“可是我有些搞不明白，我們之間怎麼樣才算是一個好的結果。”
“你太懦弱了，如果周錚沒有堅定選擇你的決心，她還需要揹負那麼大的壓力，和她的媽媽周璇那麼久嗎？”
我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一根菸也燃燒完畢，我最後抽了一口扔進了腳下的垃圾桶。
“我就是太懦弱了，要不然也不會失去太多東西，你也知道，我這樣的人，終究是得到的和失去的不成正比的。”
“其實這就是周錚一開始就擔心的，在她決定和你在一起時，她就已經看透了你的性格，可是她依舊選擇和你在一起，看來她對自己太自信了。”
我看著有些慍怒的瑩瑩，好像現在的她，也站在了我對立面，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也並不看好我和周錚的這段感情了。
“我確實渾身缺點，漏洞百出，但是我對周錚的感情，是不摻雜任何雜質的，你也別說我沒有付出，其實我也在努力維持我們的感情不是嗎？”
“你不必對我說這些，好像是在對自己的辯解，而且當你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你們之間的感情已經不對等了不是嗎？而且你能確保，周錚對誰也說過這種話嗎？”
說到這裡，我和瑩瑩都沒有說話，陷入了良久的沉默，等到桌子上的咖啡熱氣漸消，瑩瑩才終於開口。
“我只是發表我的客觀看法，如果你和錚錚的這段感情真的讓你這麼的難受，還是及時放手的好。”
瑩瑩的話像榔頭一樣狠狠地敲在了我的心上，讓我的心微微一痛，因為我實在不願意面對這樣的話，我也不會和錚錚分開。
瑩瑩起身準備離開。
“我要去錚錚家陪一陪她，你真的只有這句話要帶給她嗎？”
我又點燃一根菸，緩緩吐出煙氣。
“沒了。”
你一會可以跟我一塊過去，不過你在樓下等一會，看一看錚錚對你的態度。
我想了想，還是決定遠遠的去見上週錚一面。
來到周錚的小區，瑩瑩上樓去了，我在周錚小區的樓下，她家在六樓，我在樓下可以遠遠的看見六樓的窗戶，一月份的天氣很冷，我在樓下凍的兩腳發涼，不得不裹緊了衣服點燃一根菸蹦跳著雙腳來使自己暖和一些。
不一會兒，我看到六樓的窗戶開啟了。
周錚在窗戶後探出腦袋，衝我招手。
一瞬間，我感覺有一股暖流充滿我的全身，彷彿一開始所有的千言萬語，都匯聚成了一句話。
“我看見你，就足夠了。”
然後周錚就回去了，一瞬間我有些失望，不一會兒，周錚又探出頭來，我看見她手裡拿了一個紙飛機。
她把紙飛機丟擲，似乎是心有靈犀，那個紙飛機就在空中飄啊飄，轉啊轉，最後精確到落在了我的腳下。
我撿起紙飛機，紙飛機上只有兩個字，字型娟柔細膩，好像是周錚包含了千言萬語的情意。
“等待。”
我拿出手機，發給瑩瑩。
“等待。”
錚錚好像聽見了身後瑩瑩的傳達。
對我又招了招手，我知道，她也明白！
萬青的《山雀》
自然贈予你，
樹冠微風肩頭的暴雨，
片刻後生成，
平衡忠誠不息的身體，
捕食飲水，
清早眉間白雲生，
跳躍漫遊，
晚來拂面渤海風，
朝霞化精靈，
輕快明亮恆溫的伴侶，
她與你共存，
違背對抗相同的命運，
愛與疼痛，
不覺茫茫道路長，
生活歷險，
並肩莽莽原野荒，
山崖復遠望，
倉皇無告不回的河流，
平原不可見，
晦暗無聲未知的死亡，
大霧重重，
時代喧譁造物忙，
火光忷忷，
指引盜寇入太行，
大霧重重，
時代喧譁造物忙，
火光忷忷，
指引盜寇入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