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日東昇,祭劍閣內的打鬥不知持續了多久,竟已鬥至天明,不過那湖面上的白衣少女依舊一臉縱容,似乎十分享受與那對立之人戰鬥的過程。

祭劍閣有高手對戰的訊息很快就被武都百姓知曉,估計是夜裡打更人路過正巧碰上了二人對招。

現已經有不少武都修者聚集在祭劍閣外,有甚者爬上高牆,在上方窺探著裡面發生的一切。

“別打了,再打下去可不好收場了。”

湖邊坐著的黑衫少年忽然起身,雙手搭在嘴旁高聲喊道

聞言白衣少女收了動作,但對面的小童耀日依舊凝氣不停,面對入海境強者他不敢有絲毫分心。

“你家主子都說不打了,你還想繼續嗎?”白衣少女收勢,眉心的藍熒符文隨之消散。

見少女沒有下一步動作,耀日急忙轉身奔去,來到那面色蒼白的女童身旁,抬手將靈力還了回去。

白衣少女隨後也來到幾人跟前,她看著那正在歸還靈力的灰衣小童,又看了眼一旁打著哈欠的黑衫少年。

“這兩人是你的僕人?”少女疑道

周奕搖頭“只是護衛,怎麼了?”

“你可知他二人身份?”白衣少女有些好奇,收了短刀後在少年面前坐下。

“嗯……這男的,先前跟你打架的,叫耀日,另外一個狀態不太好的女孩,名字叫明月,他們可是我的日月護衛,怎麼樣,這名字帥氣吧?”周奕看著二人介紹道

白衣少女輕嘆一聲“我說的不是名字。”

“那就不用知道了,我只知道他們是我的人。”

周奕看著面前的白衣少女,後者髮尾隨著微風飄動,額間冒出些許細小汗珠,她很顯然還有餘力,但也有些疲憊了。

畢竟二人從深夜鬥至日出,雖都未出殺招,但總歸有些消耗。

“你呢,為什麼我說一句你就不打了。”周奕抬首道

“我話還沒說完。”白衣少女微微挺身,面露不悅。

“先回答我的。”

他伸手止住,面色平靜,似乎並不在意眼前的少女會不會動手。

“你這外頭高手太多,三人圍攻,我的贏頭可不大。”

白衣少女有些無奈地道出實情,旋即她的目光在少年身側的中年男人身上停留一瞬,見那人察覺,便匆忙移走。

“三人?”周奕比出三根手指頭,旋即看了看身旁。

“這倆算兩人,還有一人呢?”

周奕環視一週,這偌大的湖邊只有他們五人,除去白衣少女,那便只有四人。

白衣少女攤手道:“無可奉告。”

周奕疑惑,伸手指著自已:“我怎麼和他倆一起圍攻你?”

少女輕蔑一笑,別過頭去。

“你也配。”

“不是……”周奕語塞,看了眼身旁的郭老,見他此時正坐在一旁摳腳底上的死皮,一股酸味也正好飄入周奕鼻尖。

“人姑娘還在這呢,誒,收著點。”

他拍了把郭老的肩膀,後者有些不知所措地將翹著的腳放了下去,旋即忽然想起什麼,起身道:

“對了少爺,我去炒幾個菜,再晚些就耽擱時辰了。”

見郭老快步遠去,周突然想起先前他還正坐在一旁摳腳,起身便喊:

“記得洗手。”

那不遠處的郭老聞言回頭,朝著周奕所在的方向笑著回道:

“知道了少爺。”

周奕篤定郭老也不在其中,畢竟郭老是隻用靈力幹體力活,甚至連前來鬧事的熔體修者都打不過。

那按照少女所說,祭劍閣內還有高手一人?

忽然想起那前幾日見到的釣叟,莫非此人也是高手,可高手為何要靠著釣魚度日。

那身後百米處的銅門此時已然重歸寧靜,大多看熱鬧的人見無人比武便匆匆離去。

但這訊息恐怕是藏不住,這幾日恐怕又會增添些許麻煩事,想到這裡周奕不禁頭疼萬分,他最煩處理瑣事了。

重歸平和,周奕便有些好奇地問:

“姑娘叫什麼。”

“白秋瑜。”

少女回答時面無表情,但既然對方願意將姓名道出,便可以放心交談了,畢竟她可是說過要等自已十八歲時再動手。

“我叫周奕,交個朋友。”說著,少年便向著面前之人伸出右手。

可那手在空中懸了片刻無人回應,周奕尬笑著收手。

“你是住在劍閣裡頭嗎?”周奕說話時目光向著祭劍閣的方向看去,這是他最初的疑惑。

“嗯,算是。”

少女如一字千金般,跟周奕聊天雖並未閉口不言,但卻極為惜字,都只幾字回罷。

如此一來周奕便感覺無聊,他有很多疑問想問問這白衣少女,但思來想去,有一個最重要的問題他這才想起。

“你是周鎮的人?”

他看著白秋瑜說道,其既然能身藏劍閣頂層,那一定是在祭劍閣創立初期便入住其中。

這白衣少女極有可能也是周鎮安排進祭劍閣中,何時進入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否是周鎮的人。

白秋瑜略有些不解地看著周奕,薄唇輕啟:

“周鎮是誰?”

此言一出不僅是周奕,就連坐在他身旁的兩名小童皆是微驚。

武都之主周鎮名揚六域,一人一卒入敵國,全身而退平戰亂。

他雖未入天下武榜,但卻也讓六域中人徹底記住了他的名字。

同年皇帝下令,想要冊封其為西境武侯,但他不屑於這王侯將相之位,玄皇冊封當日便一書上朝辭去職位,隨後隻身回到武都經營家業。

周鎮這等不謀權利地位的心境,放在當時滿朝文武無一人不敬佩,無一人不感嘆。

“你再想想?”小童忍不住道

“周鎮……”白秋瑜杏眼微眯,眉頭微蹙,思了片刻。

“武都周鎮,等等!就是那個一人抵一國的周鎮?”少女忽然想起此人,旋即突然想到什麼似的,一臉驚詫地看著那端坐在一旁的黑衫少年。

她嘴角抽搐,哼了聲道:“你不會想說他是你爹吧?”

見那人微微頷首,白秋瑜的臉色一瞬冷了下來,有些難以置通道:

“周鎮……周奕,他真跟你有關係?”

“他是我爹,不過給皇室的人斬首了。”周奕的關注點並不在這裡,見到少女聞言後臉色微變,他大抵能確認她不認識周鎮。

那這樣一來,一切都回到了原點。

這白衣少女到底是何人安排在祭劍閣內,他二叔沒有這種人脈,其他長老更不用多說,難道是……

想到最後的可能,周奕不由愣住,視線也從白秋瑜的臉上移開,思索片刻,看著遠處湖面:

“我娘安排的?”

說時他有些許遲疑,雖然這是一種可能,但機率太小,畢竟那人在他的生命中僅存在了一瞬便消失,更多地還是一份執念。

“你爹是周鎮。那你娘……”

“北境雪袍,天下人都這麼叫她。”周奕接過少女的話,很顯然少女猜出了他母親的身份。

他吸了口氣,側首道:

“我娘姓齊,名清衍,認識嗎?”

白秋瑜微微搖頭,她並不知道這個名字。

“齊姓,是北境雪國的皇室大姓,沒想到北境雪袍還是皇族出生。”少女思罷,道

幾人的氣氛有些微妙,就在少女正欲離開之際,遠處忽然飄來陣肉香。

“郭老頭的菜燒好了,既然不動手,一起吃個飯?”周奕起身笑道,瞳孔神色煥然一新。

“可是少爺…”兩名小童正欲勸阻,卻被周奕伸手止住,他笑著揉了揉小童的腦袋,“她要等我十八歲才動手,你們放心吧,再說人家之前也住祭劍閣裡,我們到底誰是客還不好說呢。”

話罷他便看著站在一旁白秋瑜,後者目不轉睛地看著不遠處的小院,見狀周奕便已明瞭後者想法,大抵是常年住在祭劍閣裡沒吃過什麼好的。

“不去了,我還要回閣裡練功。”她扭過頭去,但雙腳依舊未動分毫。

“行,那我走了。”

周奕並未多作挽留,轉身便帶著小童向著遠處的小院走去,邊走邊說道:“郭老昨日抓了只野鴨,今天這香味啊,我估摸著他是把那鴨子烤了,嘖嘖,我們得快點,不然待會都給他吃完了。”

“嗯。”

三人的聲音漸漸遠去,尚未反應過來的白秋瑜呆在原地,她看著遠處的小院嚥了口唾沫,但放不下面子,只能輕哼一聲後轉頭向著祭劍閣走去。

“我才不吃鴨子!”

與此同時,遠在數里外的紅木廳堂,一名身著黑衣的男子端坐高位,身旁站立數人,皆負手而立,面色嚴肅。

“拿上來。”

男人聲音如沉雷般響起,聽得那門外幾人無不膽顫,不過還是強忍恐懼揮手喊道

“巡府大人說了,拿上來!”

隨著那門外僕人的話音落下,外頭有幾人架著一黑布覆蓋之物快步入內,在那木架旁還有一名花季少女掩面而泣。

不過見了武巡府的主人,她那泣聲自掩而下,不敢打擾大堂內的清靜。

幾人整齊退下,獨那青衣女子跪坐堂中。

那男人抬手示意,旋即兩側之人快步上前,緩緩掀開那覆蓋在上的黑布。

“大人,這……”

左側武修被眼前之物驚地後退半步,轉頭看著高位上的男子,一字一句道:

“是天葬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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