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青正躺在院子裡的桂花樹下悠閒地曬太陽,面上蓋著一本詩集,門外一道急促的聲音傳來:“姐姐,姐姐,不好了,糧倉…糧倉那邊出事了。”老遠就傳來小逃子的聲音。

立青拿掉面上的書坐起來,看著小逃子問道,“糧倉那邊什麼事,慌慌張張的?”

小逃子梳理了下言辭說道:“剛剛糧倉那邊來人說,後面買的那批糧,有半數是以次充好,袋子底部全是稻草和沙土,只有表面那層鋪了點糧食,大叔帶人去理論,去的人被村民給打了,有幾個人傷勢嚴重。”

立青聽罷,現在已不是追究當時為什麼沒好好驗糧的時候,她思忖了片刻,向小逃子吩咐:“出去和糧倉那邊的來人說,回去把買糧的賬本和那些以斥充好的糧食帶上,再叫上兩個小廝,到城門口等我,出城。”說完進屋換了身衣服拿了銀子。

到了村裡,立青先是找到了村裡德高望重的一位老者說明了此次前來的目的,老者聽完面上有惱意也有愧意,他也聽說了前兩日就有人來說糧食有問題了,被村民給打了。他把村民們聚集起來,說是上次買糧的買家要談收購來年糧食的事,可以先預付來年的定金。上一次她以略高出市場價的價格買糧,村民得到好處,這次居然要提前那麼長時間預付來年糧食的定金,村民自然是樂意的。

村民聚集在一起後她拿出買糧的賬本站到人前說:“非常感謝大家,本村百餘戶人家,這裡土地肥沃,是遠近聞名的種糧大村,除了六戶人家,全部參與了我們之間的第一次糧食交易,可是收到的只有半數糧食。”

有人在竊竊私語,有人一臉疑惑,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立青又接著開口“往年的情況我也知道一二,糧食價格很低,有時候賣糧的銀兩還不能準時到大家手裡,糧食不賣也會被官府徵收,我信任大家出了高價買糧,糧錢不曾拖欠,可是,在裝糧的過程中興許是秋收太忙了,有人把稻草和沙土同少部分糧食一起裝進袋子了。”她的話很含蓄,有些作假之人聽後羞愧地低下頭,沒作假的還在猜測她話中之意,突然有人好似明白過來一樣出聲:“莫不是有人作假嗎?這位姑娘出的價已經很高了,如果有人作假,那來年誰還敢同我們買糧,最後吃虧的還不是我們。”人群中沸騰起來。

從人群中舉止言談大概可以看出哪些是作假的,立青開口:“袋子裡裝的都是糧食的站到右側。”片刻後分成了兩個陣營,然後她給右側陣營的每戶10兩銀子作為來年的買糧的定金。而對於左側的她說道:“上次出現的誤會有兩個解決方法,一是把多收的銀子退給我,二是把少給的糧食補給我。”

她說完有個瘦高滿臉兇相的中年男子開口:“誰知道你是不是誆騙我們,事情隔和那麼多日,現在突然跑來說糧袋裡不全是糧食,有沒有可能是你們自已人裝進去的,看來你們和往年的富商有什麼區別,都是想騙我們的糧食和錢財。”他說完得意地看向立青,這時人群中有人附和:“就是,就是,哪裡有事後再來要糧要錢的。”

她想過村民會不承認,所以也沒把事做那麼絕,本著長期讓利合作的原則,但是她低估了惡人的惡,不會因為你的善舉就會有所改觀。

她向老者和剛才領了銀子的村民們投入求助的目光,大家幫著她說話,作假的人中有人向前說道:“姑娘,對不住,這事確實我們做的不光彩,我們現在回去把該給的糧食給你送過來。”

有人向前賣慘哭窮“姑娘,你就好人做到底,這些年收成都不是太好,加上糧價都不高,家中老母親又病重在床,幾個孩子尚小,家裡欠了好多外債,實在沒法才出此下策的。”

拒不承認作假也不站到右側的人就很矛盾,還有承認作假了但哭窮賣慘的,就是不退錢也不給糧,罵罵咧咧不說,如果不是當著眾人的面估計得衝上來對她出手了,在人家的地盤上她們有勢單力薄沒必要逞強,能要回一部分也不錯了。她說的來年買糧也是真的,真心被糟踐也是真的。於是只能先帶著收回的糧食和銀兩出村,在半道被兩輛裝滿稻草的牛車給攔住了去路,從道路一端攛出20幾個拿著木棍、鋤頭、鐮刀的村民,還牽來兩條惡犬,張著嘴巴,舌頭長長的耷拉著,露出兩顆尖尖的獠牙,流著哈喇子,蓄勢待發的樣子,就等主人一聲令下往前撲。

剛才瘦高的男子開口:“要想從此路過,留下糧食和銀兩。”同行的小廝是見過前幾日被打了是什麼樣子,再看眼前的架勢,輕聲說:“姑娘現在怎麼辦?要是一會真動手,姑娘你先走,我們擋著。”

立青看著眼前的刁民面上絲毫不見懼意開口道:“不是要糧食和銀兩嗎?給你們便是,先把路讓讓開。”

瘦高的男子抬手有人把牛車牽走,有人開始搬糧食,有人盯著立青看,她掏出銀子丟出去,銀子被撿起來,對面幾人不懷好意地看著她,一矮小猥瑣的男子開口:“小娘子這麼會做生意,你男人怎麼捨得你出來,不如留下來哥幾個好好疼你。這些糧食、銀子全給你。”說著慢慢向她靠近,兩個眼珠盯著她都快滾出來了,村裡的莊稼人哪見過她這等美人,即便今天出來稍做了偽裝,她的樣貌還是出眾的。

矮小男子靠她越來越近,她抬手給了他一巴掌,男子吃痛,罵了句“臭婊子。”擼起袖子向前,她抬腳把人踹倒在地,其他人見狀一擁而上,立青轉身朝著旁邊的田間小道跑去,眾人追上去,一聲口哨,兩隻惡犬也跟著追上去,前面沒路了,她往下跳到田埂上拼命往前跑,狗吠聲離她越來越近,忽見前方田埂上一身玄色衣袍氣質非凡的公子,立青大喊“公子救命啊,人販子要抓我…“

沈煜禮被陳堯派到產糧大村來了解前段時間糧食被買完的情況,他聽到有狗吠聲接著有人喊救命,他回頭看時一女子腳底打滑摔到田裡,兩隻惡犬離女子越來越近,他提起旁邊兩個稻草人砸向惡犬,惡犬昏到在地,沈煜禮過去拉人。只見立青摔的滿臉滿身稀泥,只能從髮飾和身形還能勉強辨出是個女子。沈煜禮拉起泥田裡的立青,立青給沈煜禮乾淨的袖子上染了幾個泥手印。這時追來的村民趕到,立青對輕聲對沈煜禮說:“公子救救我,他們是人販子,要把我賣去青樓。”村民一擁而上,沈煜禮三下五除二把人打倒在地。

立青跟著沈煜禮上了輛豪華的馬車,車內鋪了塊純白色的貂毛地毯,立青滿腳稀泥不好意思坐進去,沈煜禮倒不介意,兩人僵持不下立青只能坐進馬車,坐下後好好看了這玄衣公子,原來是前幾天酒樓幫過她的,她還欠人家銀子呢。她現在滿臉泥估計沒被認出來,到了城裡,立青抽出幾張銀票給沈煜禮,出聲道謝“多謝公子,這是賠公子的地毯錢,還有欠公子的。”說完她留下銀票跳下馬車,她留下的銀票豈止賠地毯,買這輛馬車都夠了。看她出手闊綽和穿著,怎麼在田間地頭被一幫村民追著要賣到青樓呢?沈煜禮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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