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餘生
救護車“等我等我”地進來，“嗚哇嗚哇”地走了。
汪直家附近又一次聚滿了人。
“怎麼了這是？”“趙玲和她兒子都被拉走了？”“我看見了，趙玲是摔到頭了，她兒子好像是傷到手和腿了，瘸得厲害！”“是他母子倆打起來了？”
“嗯，嗬！”清了清嗓子，小區八卦女王劉嬸閃亮登場！
“這救護車，可是我打電話叫的！”是的，用的自已手機，自已也說話了，可不就是自已打的。
本來覺得劉嬸這個人的話不足信的人馬上被這個開場白說服了，這可不同於道聽途說二手訊息，這是當事人親自解說啊！
“哎呀，這汪小子叫得老慘了！”劉嬸說起事情來七情上面，手舞足蹈，唾沫橫飛，很能抓人。
“我住得近啊，過來正趕上汪大有走，汪小子雖然嘴不饒人，但還是孝順的，求我去救他媽，我進屋一看……”
大家都被劉嬸的演講吸引住了，別人家的八卦真是精彩！
“不對啊，要是他爸在屋裡打他媽，汪家小子怎麼傷在院子裡的？”有機智的群眾開始提問。
“是不是看自已爸打了自已媽，嚇得往外跑，又被他爸在院子裡追上毒打了一頓？”
“這個推測就比較合理。”
眾人打算往院子裡走走，有人攔:“警察來了，這可是案發現場，咱們不能破壞！”
“就看看，就看看。”
院子裡的案發現場在花叢裡。
眾人沉默了，大家都知道前幾天這塊地剛挖出來三具貓的屍體。
“汪大有也是個體面人，平常西裝革履的，突然發狂了？”
“是不是，是不是貓鬼魂兒回來了？”
中國人平常再相信科學，一遇到這種鬼啊神啊的事兒，那腦子裡的儲備量可從來不少。
“汪小子手上的兩個洞，可真像被個動物咬的！”這就又來到了劉嬸的熟悉領域。
“就是看傷口得是豹子那麼大的東西才咬得出來。”
眾人又向劉嬸投來了不信任的眼光。
“怎麼啦？！”劉嬸的聲音不低反高，“東北可一直都有黃白鬍灰柳五大仙的說法，貓這個東西，和這幾種比，就不能也成仙嗎？它都成仙了，牙大點兒怎麼了！”
好像，還挺有道理。
“他們，就這麼接受了？”
“也沒怎麼當真，但確實是個合理，並且正確的推測。”大花沿著牆頭繞開人群離開。
“這還是初始版本，再過些日子，能傳的更離奇。”
大花情緒不高。
雖然小花看著汪直一邊汩汩冒血一邊抽抽搭搭地哭，對這個世界的仇恨值就這麼降到了32，離成功僅僅一步之遙。
但，大花還是不滿。自已不是已經連靈魂都是貓的形狀了嗎？那為什麼還是要用人的思維來思考，用人類那旺盛的同情心去猶豫。如果換個人，小花的仇早就……
“別難過啦！”小花在精神屋裡貼到大花身旁，小尾巴勾啊勾。
“我知道你下不了狠心殺掉他的，但你，但我們打他的時候好解氣！”
“如果換個人來幫你……”大花還是說了出來。
“不要，我不想要其他人，我不會讓其他人叫我小花花的！雖然你這麼叫我時也有點兒噁心～”
下午的陽光還遠不到夏日時那麼灼人，大花一隻貓貼著牆邊走在一大片一大片的陰影裡，豎起尾巴，又神氣起來。
“你不是很喜歡我們開疾跑的感覺嗎？我們去郊外玩兒啊！”
小花那卡在合格線上的仇恨值也並沒讓她多費心。
幾天後徐老師扭扭捏捏摸出來一瓶娃哈哈AD鈣奶給她倒了一碟，她吧唧吧唧喝的時候沒想到小花會這麼喜歡，喜歡到仇恨值一下子掉了3個點！
好了，工作就這麼神奇地完成了。
網上的人也許從“山大貓貓大王”進來，也許被“網紅店極品富親戚”吸引，反正就跟追連續劇似的，這高潮迭起得真是比那些降智電視劇精彩多了。
現在已經進展到汪父進局子，趙玲要休養，汪直疑似精神失常了，滿口豹子大的貓來報仇，自家人都說實話才變故突發……
反正聽起來也沒什麼值得同情的。
而有人猜貓貓大王是貓冤魂的評論下有大學生po大花在樹蔭下睡覺的美照。
“看得見這明亮的陽光碎片灑在貓貓大王這毛絨絨的美麗身軀上了嗎？你家冤魂天天曬太陽！”
“少宣傳封建迷信，多讀讀科學著作，民間故事不能當真！”
“就是就是！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汪直分明是精神出問題，你們居然信一個精神病的話，那還不如信咱們國家有規定，建國之後動物不準成精呢！”
……
大學生們為大花在網上衝鋒陷陣，一邊宣傳她山大榮譽校友的陽間身份，一邊奉勸虐貓人自已少做陰間事兒。
十分地正義！充滿正能量！
然後私下裡有學生偷偷摸摸給大花貓條求大花保佑她普通話過二甲，計算機過二級。
大花:“……”
然後突然有個男生求四級考試透過！其他人說這還差倆月呢？他說他凡事主打一個提前亮！
於是，開始有人直接求下半年的教師資格證筆面都過……
你們這麼有先見之明，倒是提前學習做題去啊！
而且，她活不完下半年了。
大花秉承“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的蜘蛛俠信條，幫大狸片區裡的乖貓，母貓，小貓找到了不少領養。
大狸氣得想揍她！又打不過。
因為手段不夠狠戾，所以大花打算用量彌補，剩下的幾個月裡，整個北山市紛紛流傳出虐貓犯倒大黴的事兒，而最後對外的通報中都提到了他們疑似精神失常，胡言亂語。
“一次兩次說得過去，每次都這樣？”
“法律照管不到的地方，被神秘力量接手了？”
“是不是貓神降世，打算同族的事兒自已處理啊？”
“這評論烏煙瘴氣的！現在是法治社會，人類有法律來保證這個社會的正常運轉，用不到什麼貓神！”
“那確實需要我們人類的法律再完善一些，法律也要講人性的，做了沒人性的事兒不能從法律層面制裁他，那從道德層面講看他倒黴，我只想哈哈哈”
“……”
但這又關大花什麼事兒？她隔三差五就在山大里遛彎兒收禮，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那麼遠的地方。
日子就這麼一天又一天地過去。
在最後一天裡，大花認真地跟大學裡的學生們，康康和徐老師夫婦，大狸，那個想收養她的老奶奶故居，甚至她收服的蝙蝠小弟們告了別。
最後一次盡情地奔跑，大花躺在山腰上的一個山洞裡，身子下是她用藤蔓、青草和野花紮成的大貓窩。
“我們要離開啦，我和你一起。”
“那最後，告訴我你的名字吧。”
“名字？”
“你作為人類時的名字。”
“哦哦！我居然從來沒跟你說過嗎？我叫杜嵐嵐，杜是我的姓，杜的本義是杜梨樹，是神農氏一支的神樹哦！……嵐呢，有山間霧氣繚繞，細雨濛濛的意思，我媽希望我以後外在文靜，內心安寧，當然我長大了不是這個樣子……”
在杜嵐嵐、杜嵐嵐、杜嵐嵐絮絮叨叨的聲音中，小花的意識一點點兒陷入混沌。
“我會記住你的。”不知道這句話自已最後有沒有說出來。
“如果可以，我想你做我的人類。”這句話小花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