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見桓婉茹連夫人都稱讚的髮飾和妝容都改了，王媽媽心下著急，又不敢像之前一樣提點，只得好聲好氣道：“這件藕色的襦裙最配您了。”
桓婉茹看了一眼王媽媽說的，在一堆顏色飽和度非常低、款式又老的衣裙中確實略顯鮮嫩的藕色衣裙，她偏了偏腦袋，指著壓在衣角下的一抹淺藍色，“就那件吧。”
她的衣裙雖然款式多，料子上乘，顏色穩重大氣，但都不適合她這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穿。
大概是在現代一心向學，穿著又不講究，加之又過的快活，所以，現在她也不想再勉強自已穿不喜歡的衣服，喜歡不喜歡的人。
桓婉茹看著矮子裡拔高個，王媽媽費心挑出來的藕色衣裙，還是覺得非常適合趙家那個遠嫁的堂姐。
“前日珍寶閣送來的那批料子挺好，給我裁幾身衣服，剩下的做成帕子。”桓婉茹如此吩咐。
王媽媽提著裙角的手抖了一下，“小、小姐，珍寶閣送來的料子，您不是給二小姐了嘛，咱們院裡現在······”說著，她低下頭，戰戰兢兢的，怕桓婉茹藉著這件事又責怪她。
桓婉茹輕笑了一聲，“哦，給二妹妹了呀。”她語調輕快，好似是真的將此事忘記了。
王媽媽卻不敢大意，就在她絞盡腦汁想什麼藉口能哄住這位大小姐時，院子裡的灑掃丫鬟挑開簾子跑了進來，“小姐，二小姐來了。”
桓婉茹皺眉，以前不覺得，現在看，她這院子裡的丫鬟確實沒規沒矩，她淡淡的“嗯”了一聲，示意她出去。
小丫鬟剛退到門口，二小姐趙靈萱就帶著一大幫丫鬟，毫不見外地進來了。
“桓婉茹，不是我說你，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梳妝打扮！”她睨著桓婉茹，眼底滿是不屑與嫉恨，在視線觸及梳妝檯上的東珠和碧綠手串時，又笑道：“這幾樣首飾我怎麼沒見過，外面又送東西來了？”
桓婉茹勾唇淡笑，似乎毫不意外。
也是，趙家發跡時間不久，也就是在娶了江南大儒楊家的女兒楊秀蘭，趙勝才從一個外放的六品州同升到了五品參議，調到了京都，才得以在這樣一塊磚都能砸到兩個官的地界有個安身之所。
雖然趙靈萱自出生就沒受過什麼苦，但要論眼界，那是沒有的，也就不怪乎她看到這些好東西就兩眼冒光，想要據為已有。
“表妹猜的沒錯。”桓婉茹挑了一支雙釵珠花，拿在手裡把玩著。
趙靈萱看著桓婉茹手裡那支紅豔豔的珠花移不開眼，說話也好聽了些，“前日表姐送了我批料子，已經制了衣裙，可惜，我沒有什麼能看過眼的首飾，不然和那件衣裙搭配，一定非常好看。”
桓婉茹淡淡道：“是嗎？”在趙靈萱開口前，她又詫異地說：“姨母最是疼愛表妹，怎麼沒給表妹配上相得益彰的首飾？”
趙靈萱臉沉了下來，“我母親疼愛誰，你心裡沒點數？”
這粗俗之語都出來了，桓婉茹笑地更歡快了，“表妹是姨母的女兒，姨母不疼你疼誰？”
小孩子禁不得激，更不用說趙靈萱這個單蠢易怒的了。
“桓婉茹，你閉嘴，你不就是仗著你有個好姓氏！”趙靈萱仰著下巴，語氣中帶著幸災樂禍，“不過，那又能怎麼樣，還不是不要你這個剋死雙親的災禍，你來我家這麼多年，桓府可有一次過問過你，可有一天來看過你？”
桓婉茹嘴角弧度不變，似是贊同般的點了點頭，“是啊，不過我有城裡那六家鋪子就行了，至於桓府······無所謂。”
趙靈萱見桓婉茹沒有像往常一樣傷心垂淚，氣悶不已，也更加討厭她。
就因為桓婉茹姓桓，有個當朝宰相的祖父，即使桓府對她不聞不問，但她卻也成了她們趙家最不能惹的存在，她的那六家鋪子，每一家都價值連城，桓婉茹那些上好的料子、首飾，都是那六家鋪子送來的。
雖然父親母親寵她，但吃的用的，也是比不得桓婉茹。
“桓婉茹，你在沾沾自喜什麼？沒人要就這麼高興嗎？外面都傳是你害死了桓大人夫婦，所以桓相爺才不要你，將你丟了自生自滅，要不是我母心善，你這會恐怕和濟生堂那群叫花子一樣到處撿東西吃呢吧。”
桓婉茹眼中閃過冷意，“是嗎？可現在是你盯著我手裡的東西呢。”
趙靈萱沒奚落成，自已反而被氣得跳腳，“那本來就是我的東西，是你搶了我的衣服首飾，是你搶了我的父親母親，你就連我的姻緣都要搶，這趙傢什麼是你不搶的？！”
哦，原來趙靈萱也看上了那個蠢毒的端王啊。
趙靈萱被桓婉茹高高在上、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氣瘋了，她在乎的，在桓婉茹眼中，唾手可得。
“啊——桓婉茹，你那是什麼表情？”趙靈萱三兩步衝到桓婉茹旁邊，“看我不撕了你的臉！”
一番雞飛狗跳，桓婉茹成功的暈倒了，趙靈萱成功的氣沒出成，反而被滿屋子的丫鬟婆子用異樣的眼神看著。
“看什麼看，誰讓她惹我？都是她自作自受！”
昏迷的桓婉茹想：段位太低了。
王媽媽和碧晴將桓婉茹攙到床上，慌的六神無主，“不、不好了，大小姐被二小姐氣暈了！大、夫，快喊大夫來！”
······
斜芳院正院臥房內，桓婉茹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
女孩面容精緻，柳眉如畫，雙唇不帶半點血色，如若不是胸口還有起伏，看著不像活人。
幾名丫鬟焦急地守在門口，盼望著裡面的人趕快醒過來。
就在這時，院門外來了一群人，前面是帶路的婆子，後面是兩排婢女，中間簇擁著一位衣著華麗的婦人。
夫人面若芙蓉，櫻桃般的紅唇微翹，即使斜芳院裡氣氛焦灼，也不見她的步伐有絲毫凌亂。
腳步聲傳入室內，不止一直守在床前的碧晴聽見了，躺著的桓婉茹也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