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那我豈不是還能多活一百年”一個調皮的聲音由遠及近“聖人不語怪力亂神,老夫子,你這聖賢書白讀了!”

“柳安,你給我滾出來。”老夫子的鬍子都氣的豎了起來,像個活生生的刺蝟。他繼續道“我活著,就天天寫文章罵你;我若死了,就上閻王那裡告狀。我要讓你活不得死不了,我要讓你身敗名裂,我要讓你······”

“停,停!“柳安忙跳了出來道”老夫子你的嘴真是毒呀。我好心來送行,你卻一頓開罵。我一個良民,卻被你罵成了潑皮無賴敲骨吸髓的惡棍!戶曹大人,您給評評理,我是不是冤枉呀!你要給我做主呀!”

柳安一邊說,一邊展開一個包袱,一錠錠散碎的銀子亮澄澄的展現在戶曹面前。

戶曹突然笑了,笑若桃花般燦爛。他一把搶過銀子,掂了又掂。笑道“誤會,誤會,都是誤會。”

柳安也笑道“老夫子,誤會說清楚就好了。你也別自已帶鐐銬了,一是影響不好,二是浪費公共資源,三是傷了戶曹愛民如子的名聲!”

戶曹一揮手,一個衙役快速上來,咔咔兩聲,開啟鐐銬。戶曹又道“都是公務,身不由已。老夫子體諒。現在稅金繳足,撤去封條。”繼而又道“老夫子行善鄉里,縣令特賞賜錦旗一面。這八個大字可是師爺親提。“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我們要向老夫子學習,也要號召全縣跟老夫子學習”

戶曹一邊揣著銀子,一邊喊著口號,喜滋滋的走了。

柳承扶著柳安走在回家的路上道“老夫子太兇了,我怕”老夫子打不過柳安,但卻可以給他穿小鞋呀。他雖然年幼,可他的經歷卻不年幼!

柳安想起那無情的拳腳,不由的點了點頭“真不知道他書是怎麼讀的,一點為人師表的風範都沒有。唉!你怕也不行呀,畢竟他是夫子,你也要讀書呀!男人嘛,忍忍就過去了。”

柳承無辜的大眼睛瞪著柳安;而柳安抬頭看向遠方,彷彿遠方有著高聳的金山銀山。

他看著他,他看著遠方。兩人就這樣沉默著!

突然,柳承眼睛轉了一轉“安哥哥,糖葫蘆甜嘛!”

“甜”

“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呀!”

“要不要我給你唱首歌?”

“你欠揍呀!”

夏末秋初,酷熱的風隱隱帶著清涼。忙碌了一天,柳安、穀雨、小暑三人又來到河邊。河邊已經建了一個茅草屋,屋裡木床靠窗,中間有小火爐,火爐之上,茶水呼呼作響。旁邊一個方桌,桌上一套竹製茶具。

三人勞累一天,盡情的在河裡折騰,然後在茅屋裡,慢慢的喝口茶,一身的疲憊煙消雲散。偶爾他們也打個牙祭,捉幾條魚或者田鼠,在爐火上緩緩烤著。今天,幸運之神照耀了他們。他們竟然逮住了一隻野兔。

“我們這樣偷吃是不是不好?”小暑咬著肥美的後腿道

“有什麼不好!”柳安割下一口兔肉吧唧吧唧著“零花錢都給我扣光了!是他們不仁不義在先的。哼,以為不給我錢,我就吃不上肉了!真是的!女人,太麻煩了。”

小暑不經意的摸了摸口袋道“我聽安哥哥的”

柳安忙靠了上來討好道“你的零花錢好像沒扣?”

小暑忙搖頭道“我姐姐早就拿去了,說要給我留著娶媳婦用”

“你這麼小,知道媳婦是幹什麼的嗎?真是的,快去給你姐說說,把錢拿出來,我們去買酒喝好不好?”

“你去”小暑又咬幾口後退肉道“我若去要,她能吃了我!但你去,或許真能給你的。”

柳安靠近穀雨,笑眯眯的剛要說話。穀雨連忙躲到一邊,翻出口袋,又匆忙擺手。

柳安嘆了一聲,默默坐回位置。

屋裡只剩下吧唧吧唧吃肉的聲音。

突然,茅草屋的門開啟了。一個大漢,蓬頭垢面,走了進來,擠開小暑,拿起兔子,坐下吃了起來。三人對視一眼,都是問號。柳安作為老大,只好壯著膽子問道“兄弟,請問?”

那大漢煩躁的抬起頭,雙眼通紅,雙目噴火。彷彿再多說一句,就要發瘋發狂起來。柳安被他一瞪,膽子一怯,竟不知該問什麼了。

那大漢,也不管兔肉熱不熱,熟不熟,只是低頭狂啃,不見咀嚼,咬下就吞。只是頃刻間,碩大的肥兔子,就只剩骨頭了!他血紅的眼掃了又掃,搶過小暑手中的兔腿,兩口吞下。只是吞的猛些,竟然噎住了。

穀雨忙遞水過去。

那人一口飲盡,話也不說,丟下杯子,又跑了出去。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隨即傻笑起來。

次日,農忙之後,三人又來到此處。先是洗澡,隨後捉了幾條魚,點起爐火,一邊休息,一邊等待。

魚香嫋嫋,漫漫的飛向四面八方!

“要是帶些粗鹽出來就好了,這魚沒有鹽,口感總是差些”小暑邊吃邊抱怨道,而他身下已經有幾條啃乾淨的魚骨頭了。

“說的也對,下次你偷偷帶些。”柳安勸道“有肉有酒方才快活,你順便也拿些零花錢出來”

小暑一本正經的道“都在姐姐那裡存著,我可不敢去拿。你要是有膽量,你去呀?”

“養不活的白眼狼”柳安鄙視了小暑一眼“長大了也是怕女人的主”

小暑眼珠一轉,隨即靠近道“安哥哥,你還有多少私房錢?”

柳安彷彿被摸了尾巴,立即炸了起來道“我沒私房錢,一分錢都沒有”

“哼,你還瞞我!你要沒私房錢,那老夫子的五十兩稅銀是誰給的?五十兩呀,我長這麼大,都沒見過這麼多錢”

柳安嘿嘿一笑淡定的坐了下來道“那是我拿出所有私房錢,加上你姐、白鷺的幾兩銀子才湊夠的。這錢就已經愁死我們了,哪還有剩餘!”

“承兒老夫子處讀書,你就沒給個學費啥的?”小暑閃著俏皮的雙眼問道

“你以為老夫子是什麼人,不食人間煙火嘛?你不給夠了錢,他能教?人家都說了,書中要有黃金屋!”

“那你哪來的錢?”

柳安方要說話,茅草屋的門一下子就被撞倒了,一個大漢,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隨即拿過烤魚,又吞了起來。

被搶了兩次,這次連門都撞壞了,士可忍孰不可忍。柳安怒道“你到底是誰?”

那大漢只顧自已吃著,全然沒有理會。

穀雨生氣,伸手拉他。卻被他隨手一擋,不見用力,穀雨卻跌倒在地。穀雨氣惱,臉色通紅,又要拽他。

他突然抬起頭,雙眼如血,繼而猛烈的砸著自已的頭,南妮道“疼,疼死我了”。他大手一揮,幾條烤魚入手,然後如風一般,跑了出去。

待他跑遠,眾人才醒悟。小暑忙驚叫道“魚,我們的魚都讓他拿走了”

“靠,他不是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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