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被送下山,他只記住了一句話“一線天逃亡途中,你趁機逃脫”。下了山,就是熟悉的村路,他不敢停留,匆匆跑回了家。
柳家莊已經沒有了哭聲。死去的男人被掩埋,被蹂躪的女人還要照顧孩子。他們沒有時間悲傷。延續生命才是對死去的人最大的告慰。
柳安輕輕推開門,忐忑的心幾乎要跳了出來。承兒一直在院中,看見柳安,一邊喊著“柳哥哥”一邊跑了過來。
柳安一把把他抱了起來,輕輕拭去他眼角的淚問道“其他人,都好嘛?”承兒點點頭道“大家快出來呀,柳哥哥回來了,是活的,四肢都在的”
柳安敲了敲他的頭道“別鬧!”
承兒嘿嘿笑的,跳了下來。霜降、阿雪、姜大娘都在,其他人呢?難道,心中不好的感覺竄了出來。他弱弱的問道“其他人呢?”
姜大娘笑道“放心,都沒事。“她又進一步解釋道”估計白鷺照顧大力睡著了,小暑和穀雨去找你了,晚上肯定會回來的。”
柳安傻笑一下,精神莫名的放鬆了,肚子也不由的叫了起來。他揉了揉肚子道“餓了”
幾個女人都笑了。姜大娘,霜降忙進了廚房;阿雪泡了好茶端了進來“你先喝口熱茶,我去燒些熱水來,你好好洗洗。都臭了!”
柳安聞了聞“沒什麼味呀”
“還沒什麼味?跟剛從糞坑中撈出來似的!”阿雪笑著就走了出去。稍後就從廚房傳來女人們的八卦聲音。
“還好,回來了,全肢全影的,真是神女娘娘保佑!”
“回來是回來了,不過肯定受了不少苦,你看臉都腫了”
“估計是給他們掏糞去了,他身上那個味,臭死了”
柳安聽著他們的嘮叨,慢慢的喝著熱茶,幾天的疲倦突然襲了上來。不知不覺竟睡著了。
待到清醒,已到晚上,飯已經做好了。眾人聚在院中,圍著篝火,說著聊著。霜降見柳安醒了,忙道“柳哥哥,快去洗個澡。我們等你吃飯呢”
柳安打聲招呼,忙去洗澡。肚子餓了,洗的就是特別快。於是幾分鐘後他就跑了出來,帶著溼漉漉的頭髮一屁股坐下,拿起烤好的肉大口吃了起來。由於吃的太快,竟有些噎了,於是拿起穀雨的酒碗,大口喝了下去。一大塊烤肉下肚,他才緩了下來。看著驚呆的眾人道“你們怎麼不吃呀?”
姜大娘道“你這是餓了多少天?”
霜降眼含熱淚道“安哥哥肯定吃了不少苦”
柳安笑呵呵道“沒有沒有,有驚無險,這不都過去了。幸好大家都沒事”他一一掃過去,其他人都有劫後餘生的暢懷,唯有白鷺笑的勉強。
想著錢無極齷齪的言語他道“白鷺你辛苦了,大力怎麼樣了?”
白鷺道“他的毒已經解了,只是傷較重,身子還很弱,還需要多多休息。”
柳安道“這裡有些銀子,明天買些人參,給他補補。”
白鷺沒有接,很是嚴肅的問道“你怎麼會有銀子?”
柳安道“是土匪一線天給的”隨即把這些天的經過簡單的說了出來。眾人這才醒悟過來,不由的暗暗為一線天叫好。身邊有個好土匪鄰居,有時候還真是個好事。
白鷺接過銀子道了聲謝,就又不再說話了。
柳安問道“官兵是怎麼來的?若在晚一點,我估計就回不來了”
阿雪道“當天分工後,姜大娘、承兒、我和霜降都躲在縣城。土匪來的當天,小暑和穀雨躲在東山,見到土匪,就開始放火,我和霜降見到火起,忙到衙門告狀。因為殺賊能立功,官兵就立馬趕來了”
“然後呢?”
阿雪又道“馬隊走的快,聽說捉了十多個土匪,繳獲了十多匹戰馬;步隊走的慢,把村裡死的土匪都帶走了,也算是功勞。反正聽說他們都獲了獎勵。還說要獎勵柳五爺剛正不阿;還要獎勵霜降呢,說她是女中英雄,有膽有識”
霜降臉色微紅道“不是也獎勵你了嘛”
“給了什麼東西?”
阿雪道“每人一匹馬肉!你沒吃出來嗎?這是馬肉,新鮮的馬肉”
柳安又吃了一口才品出味來道“有實惠又有名聲,不賴”
阿雪笑道“難得官府開明,給了點東西哈”眾人又是一笑。
柳安又道“那個黑衣俠客呢?是誰?又去了哪裡?真應該好好的去感謝一番呀”
白鷺道“一線天,不,錢無極帶你走後,那人也就飛走了”
“飛走了?”
白鷺道“是的,她輕輕一躍,就飛過院牆,然後就不知所蹤了”
“可惜了,救了我們這麼多人,竟然連姓名都不知道”
白鷺卻道“雖然不知道他叫什麼,但我有個感覺,他是個女的”
“女的?”
白鷺點了點頭道“雖然他說話很像男人,但我總感覺她就是女人。至於為什麼你們別問,這是直覺,女人的直覺。女人的直覺可是很準的。”
“哇哦,女人的直覺很準哦”姜大娘道“我感覺,某個日日夜夜守著大力的人,春心動了哦”
白鷺臉紅了一下,隨即陷入深深的不安,轉瞬又爽快起來道”老孃男人見的多了,哪還有春心呀”
阿雪道“男人多又怎樣?要是有個人能為我出生入死的,我也,我也”
姜大娘哈哈大笑道“你也,你也怎麼樣?是不是也要日夜相守以身相許呀?”
阿雪撓了下姜大娘的腰道“照顧受傷的人,不是應該的嘛!我們這麼天真善良的人,怎麼會見死不救呢!”
是夜,眾人鬧了很久,也吃了很多,喝了很多。
酒罷,穀雨又爬進柳樹上的樹屋,看著南方傻傻的發呆;柳安和小暑,懶得回屋,地上鋪上茅草,直接睡在篝火旁邊;姜大娘唱著搖籃曲哄著承兒;阿雪和霜降抱在一起躲進被窩。白鷺喝的很少,她還有人要照顧。晚上,由於要照顧大力,索性就不回自已屋裡睡了。每個晚上,他都趴在大力的床邊,默默的守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