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
這個問題經常在各類哲學中被提起,被稱為哲學最初的三大終極問題【1】之一,它曾困擾了人類數千年,至今依舊沒有人能夠正面地準確回答它。
同樣,這個問題也困擾了楚狂近百年。
她也曾煢煢孑立,禹禹獨行於仙山絕頂,亦曾與他人攜手同旅,遊走在塵世喧囂之中——她在尋找自已的“家鄉”。
“楚狂?”
冷漠中帶著一點迷惑的聲音從左側傳入楚狂的耳朵。那是她現在的旅伴之一,七十四年前誕生的“靈”——望舒。
“沒什麼。”
她同樣冷淡的說著,從林蔭環繞的草地上起身,面向著前方的層巒和霧海。陽光被湖面反射,在不遠處的山崖上對映出一道道青黛色的光芒。
“嘿呀,她肯定在想關於‘家鄉’的事情吶~”
活潑的少年從右側竄出,箍住楚狂的脖頸,笑得沒心沒肺。
“……男女授受不親。”
楚狂左手把少年的胳膊抽下去,無視了少年故作委屈的小表情和他的碎碎念。
“該走了。”
少女伸出手,將坐在地上的望舒牽起,留她們的另一位旅伴“宴”獨自待在後頭。
一邊走著,楚狂將長髮攏成一個古雅的髮髻,被湖光染成了黛色,和拄著油紙傘的望舒一起,走在詩畫的山水之間。
“楚十五娘,還有那位小娘子和小郎君【2】,還請稍等一下。”
一道溫柔的聲音從兩人的身後的山路上傳來,望舒和楚狂轉身,看到了一位雍容華貴的婦女,鬢如雲朵般層層疊起,衣袂無風自動,向上飄舉。
她的身形有一點微胖,映照著她的雪膚花貌,更顯她的風姿綽約。
“我沒見過你。”
楚狂清冷的眼神中帶著疑惑。作為一位“靈”,她的記憶力自然是不差的——她依舊能夠回憶起一切,從1724年到如今2024年一共三百年的旅行中的一切。
但她不記得自已曾經在哪見過她。
“當然,你現在自然是不認識我,吾認識的也同樣不是你,不過你我的確曾在波濤如雪崩般奔流的江畔相遇。
“我是《長恨歌》,很高興再次見到你,楚狂。”
“哇,《長恨歌》?”
少年表情浮誇地望著眼前的女子,同時,望舒也投來迷茫的目光。
“你是……找到了自我的‘靈’?”
“雖然我現在不太希望,但是,我的確是找到了自我的‘靈’,這位小郎君和小娘子。”
“……我叫望舒,這位是‘宴’”
望舒不是很喜歡被人稱作“小娘子”,那總會讓人產生一些不太好的聯想,尤其對於近現代人而言。
不過,《長恨歌》是唐朝的詩歌,說話應該還是按照唐朝的習慣來的吧。
“那麼,初次見面,你好啊,望大娘。”
“……?”
算了,好歹比“小娘子”好。
“你們是在遊覽這座山吧,能帶上我一起嗎?”
《長恨歌》的嘴角勾出一抹淺淺的笑意,華貴的霓裳羽衣飄動,將四周映襯得不似山野,卻是夢迴大唐的華清宮,在花草間起舞。
而遠處的迷霧中,有誰能知道,有沒有,有多少魑魅魍魎深藏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