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號病房總愛盤腿打坐,頭髮弄成單鬟髻的病友,我總愛喊他老道。

從書裡看來的,裡面有句話是這麼說的,瞧這老道,面如菜色身形消瘦,頭頂著混元太極髻,太陽穴鼓鼓的,額頭高舉,定是個修道有成的道士。

精神病醫院定期在網上按斤買了一批書,然後供我們看,書籍種類很雜,什麼都有。

有個漂亮的護士總愛在我們放風的時候抱著簡愛坐在藍色膠凳子上看著。

陽光透著樹葉對映在她的胸前,微風徐徐撩動她的髮絲。

我看過簡愛這本書,而且是英文版,我英語還不錯。

但是我並沒有太多的感觸,整體核心故事就是一個女孩從底層奮鬥歷經磨難,然後不斷成長,最終獲得財富和愛情的故事。

可我對世界的感悟卻是童話故事可能存在,但總是少數人才能自律堅持抓住機會。

我想跟護士討論劇情,可是她卻想安靜看書,並不太熱衷與我聊天。

空間不大,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溜達到二樓的廁所。

裡面正有老道和霸凌小朋友的病友還有其他並不認識的病友正輪流使勁的掰著廁所裡面上方的透氣鐵窗。

打眼仔細一瞧,有幾根鋼筋早已經腐蝕生鏽了。

“你不準告訴醫生護士,我們可以一起逃出去。”霸凌小朋友的病友大聲的訓斥我,接著丟擲讓人無法拒絕的條件。

“可以。”

“那你也來掰,我們都是輪流的。”

“我覺得累,不想掰。”

“那你就不能跟我一起走。”

“那我就出去告訴醫生護士,說你們要跑。”

“沒瞧出來你還挺聰明的。”霸凌小朋友的病友氣的一笑。

“我可能是有精神病,但我又不蠢。”

其他病友相互看了一下,有些動搖,也不想掰了。

“你們都不掰,那就都不走了,改天我自已偷偷掰了就走,不帶你們了。”霸凌小朋友的病友威脅著。

“是的,機會有無數次,但是也需要珍惜每一次機會,沒準這一次成了呢!”我也在一旁出言鼓勵著。

畢竟只動嘴不動手,忽悠別人幹活這事兒幹著不錯呀。

“我跟表弟已經約好了,車子就停在外面,出去就可以上車走了。要不然跑出去沒多遠也會被抓回來。”

其他病友一聽,心中對自由的渴望勝過不公平的對待。

人們總是願意為了未來縹緲的美好生活奉獻當下的自已。

終於,一件被打溼水扭作麻花辮的上衣病服,在幾個人不斷輪換交替之下,將已經鏽跡斑斑的鋼筋掰彎,供的一個大小可以從這裡鑽出去。

霸凌小朋友的病友首當其衝,其他病友在後。

待老道踩著我的肩膀被我頂出去之後,我也順著就跳了起來,抓住鋼筋就攀爬著鑽了出去。

映入眼簾是幾米高外的麵包車,老道正在二樓的空調外機處一塊地方正躊躇著如何跳下去。

而我只能強忍著因為恐高症帶來的不適抓住不遠處的空調外機慢慢挪動身體。

當我站在老道身側的時候,麵包車已經裝滿了其他病友,霸凌小朋友的病友還在喊著快一點,結果被二樓和三樓靠近這邊的病友聽見,頓時鬧作一團,大聲呼喊著醫生護士。

麵包車裡的人見狀,急忙的就啟動發動機跑掉,也不管老道和我。

我和老道心中一發狠,抓住身處的邊緣處就往下探,降低了一些高度後就放開手一跳,沒什麼事兒。

我眼尖的看見剛才爬出的地方還有人也試圖從這裡出來,也不知是病友還是醫生護士。

我拉著老道就慌不擇路的亂跑。

跑到一處小巷,看見有一些晾在外面的衣服,趕緊就扯了往樓道里跑。

直到我和老道換好衣服後,戴著鴨舌帽低著頭走在城市的街頭。

貪婪的看著周遭的一切,這是自由麼?

伴隨著汽車尾氣有些讓人刺鼻的自由。

我不知通往何處,但是老道看出我的不知所措,他說既然如此,就帶我見識一下美麗的新世界。

他用豐富的手法和讓人瞠目結舌的身法,帶我到了一處角落裡給我展示了四五個錢包。

開啟一看,加起來都沒有幾百塊錢。

這該死的線上支付時代!

老道帶我吃飯,帶我找了街邊按摩店按腳。

老道和我正坐下準備躺著享受著技師按摩。

老道說:“老闆,有沒有貴一點的服務。”

女老闆回:“老闆呀!我們這裡可是正規按摩的地方,沒有亂七八糟的東西。”

老道說:“沒有那我可就走了。”

說著就拉著我準備走掉。

女老闆說:“有沒有貴的,先按了腳再說嘛!”

老道說:“按腳68,你其他麼貴能貴多少去!”

女老闆說:“老闆,你按了腳,保證有貴點的服務,也不太貴,五百就行。你要是覺得可以,等會按腳的時候我就打電話過去。”

老道說:“別是歪瓜裂棗。”

女老闆說:“放心放心,學生、少婦一條龍,服務絕對好。”

老道說:“行。看你的了。”

說著的工夫就看向我,“怎麼樣,一起?”

我還沒說話,女老闆就開口:“老闆,這樣要加錢!”

老道:“加就加!”

我說:“我還是洗腳就行了。”

老道和女老闆對視,切了一聲,也就沒再勸了。

我這也是人生中第一次按腳,技師給我用藥水泡了腳之後,按什麼地方都痛,連連的讓人家輕點輕點。

老道在一旁陰陽怪氣的說著:“重點,重點才行,我很有勁的!”

兩個技師不由的輕啐了一口,暗暗的罵著老色鬼。

按了一半,女老闆進來說旁邊洗澡水準備好了,讓老道是不是現在過去享受攢勁的服務。

老道雙眼肉眼可見的放光,急不可耐就跟了進去。

我則一言不發的忍著痛讓技師按摩,再到按肩膀按手。

我也搞不懂為什麼按摩這麼痛苦會時常聽見有人動不動就想要來按摩。

是因為現在胸都快貼到我臉上的技師麼?

我很傳統,我很正經,我很臨危不亂。

只是臉龐的潮熱被技師輕撥出的氣吹散,展示出了我此刻的一些不堪。

只得閉上雙眼,假意閉目養神實則偷偷貪婪的嗅著技師噴灑的廉價香水味。

起伏波動是嬌喘的聲息,小橋流水是快樂的源泉。

老道神清氣爽的回到我的身邊,給我按摩的技師不知何時失去的身影。

老道輕輕的在我耳邊說,讓我趕緊穿好鞋,他錢不夠了,要準備跑路。

這事做的,忒不地道。

有吃霸王餐的,沒見過……

這算什麼?白嫖?

我不慌不忙,穿上了鞋子,見著周圍沒了人。

老道急忙的就往狹小的樓梯從二樓往一樓跑。

還沒跑出去,剛才的女老闆就攔住了去路,一把環抱就抓住老道的手。

我眼尖,這種情況下,老道的手還不老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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