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思念成疾
沐浴後的林黛玉如同芙蓉出水般清麗可人，她領著身邊的六個小跟班風風火火地來到了正院。
“玉兒給額娘請安，額娘，怎不見我的兩個好弟弟？這都是快要用晚膳得時間了，他們倆莫不是還在哪裡瘋玩呢？玉兒這就去找他們回來。”
納塔氏看著這個被自已養得活潑可愛、身體健康的女兒，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開口。林如海這個老東西，盡給她找麻煩。
她該如何跟玉兒說，她並非其親生母親，她的親生母親是榮國府的賈敏呢？
賈家就是個虎狼之窩，專行齷齪之事！
可此次為了配合林如海，不讓他有後顧之憂，她們只能借賈璉這個東風，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呸，就是可憐了她的玉兒，今日是逃不過，要汙濁了她的耳朵了。
若是玉兒無法接受，她該如何安慰自已的寶貝女兒啊。
“額娘，您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嗎？玉兒看您似乎是有什麼憂愁之事，可是與阿瑪有關？”
“玉兒，你別多想，此事與你阿瑪無關。”
“那就是和弟弟們有關，是他們惹額娘您生氣了嗎？玉兒這就去教訓他們。”
林黛玉氣鼓鼓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佯裝要去教訓那兩個小崽子。
“好啦好啦，玉兒。”納塔氏拉住故作姿態的林黛玉，“玉兒，和宗清、宗淵都無關。”
“那就是和玉兒有關了，是玉兒哪裡讓母親煩心了嗎？”
納塔氏心疼地撫了撫林黛玉的頭頂，最終還是決定和盤托出。
“玉兒，你六歲那年生了一場重病，導致失憶了。其實，你並非額孃的親生女兒，你的生母另有其人。”
納塔氏心虛的不敢看林黛玉，她怕看到林黛玉難過眼神，更怕她的玉兒質問她的親生母親在何處。
“這個玉兒怎會不知？這難道很重要嗎？早在玉兒醒來的第二個月，玉兒就將一切都回想起來了啊。”
“什麼？玉兒你一直都記得！那……那，玉兒……”
納塔氏感動得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她一直以為玉兒與她如此親近，是因為誤以為自已是她的親生母親，沒想到她的玉兒一直都心知肚明。
“額娘，玉兒清楚地知道，她從未將我放在心上過，否則怎會任由她從賈家帶來的嬤嬤和大丫鬟欺辱我。”
“就因為玉兒是女兒身，所以遭她嫌棄。那次玉兒不慎掉下水，若不是大哥哥拖著病體拼死救了我，玉兒恐怕早已命喪黃泉了。”
“玉兒至今仍清晰地記得那天的情景，當初玉兒向嬤嬤們求救時，她們的眼神是如此的冰冷，她們還攔住了其他想要救我的小丫頭。”
“我不明白她們為何要這樣做，或許是與她腹中的弟弟有關吧。反正有我沒有這個女兒對她來說都一樣。”
“玉兒，事情並非如此，賈敏是愛你的，只是她一時糊塗，被人蒙在了鼓裡。”
“唉……還是讓額娘來為你詳細解說吧。”
“玉兒，你的母親是榮國府的珍寶，是賈公侯和公侯夫人最為寵愛的小女兒。”
“你的外公賈公侯有著非凡的儀表，與你的爺爺，也就是瑪法，是關係極好的同窗摯友，情同手足。”
賈公侯和林狀元的真實關係，納塔氏是不會和林黛玉說的，她怕汙了玉兒的耳朵。
賈公侯可是有著天人之資神仙人物，本來納塔氏是半信半疑的。可看賈敏的種種遭遇和林老夫人喜歡搓磨她，找她不痛快的舉動，納塔氏也能猜出一二了。
“咳咳，在你父親金榜題名後，兩家便喜結連理。”
“你的母親在閨中時，被公侯夫人如溫室的花朵般悉心呵護，不懂得後宅的那些齷蹉手段，脾氣有些驕縱的她無意間得罪了你的二伯賈政的正妻王秀珠。”
“賈敏那不易有孕且總是流產的殘破身軀，皆是拜她那惡毒的二嫂所賜。”
“王秀珠將賈敏身邊的嬤嬤和大丫鬟們的家眷緊握在手中，這些人對她言聽計從，不敢有絲毫違背。”
“賈敏身邊沒有林府的奴才伺候，再加上賈家送來的每件物品都暗含玄機，她的身體愈發虛弱，連自保都成問題，更無暇顧及你了。”
“王秀珠深知賈敏體虛，即便生下男孩也難以存活至三歲，她是存心不想讓你母親如願以償。”
“為絕後患，她指使賈敏的奶嬤嬤給你阿瑪下絕育藥，怎知絕育藥被人調包成了劇毒的鶴頂紅，而賈敏又陰差陽錯拿錯了茶杯，唉，真是一段孽緣啊！”
“你母親剛剛離世，他們竟妄圖將你接去榮國府侍奉那所謂的賈老太君！”
“這賈家當真不知廉恥！他們的臉皮比城牆還厚，你阿瑪氣得幾乎要與他們斷絕一切往來，然而迫於形勢，我們只能忍氣吞聲。”
“此後，為了斷了賈老太君的念想，你阿瑪將罪奴和收集的證據，以及一些齷齪之物如數送回榮國府。可賈家實在欺人太甚，他們僅僅將王秀珠送去佛堂，便想草草了事。”
“最氣人的表示早一個月前，我們收到訊息，王秀珠那個毒婦又若無其事地被放了出來，不知賈家究竟又在打的什麼主意。這次，他們可是派了大房的嫡子賈璉來接你去榮國府，藉口是賈老太君對玉兒你思念成疾。”
“玉兒，此次賈璉抵達揚州後，我、你，還有你的大哥哥和兩個弟弟，我們將與賈璉一同乘船返回京城。”
林黛玉眉頭微蹙，似是不解，似是困惑，有些事她實在是想不通，總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額娘，為何此次要與賈璉表哥這般火急火燎地回京？大哥哥參加春闈時日尚早，即便再晚三個月出發也來得及，怎會如此匆忙？莫非您還有何事瞞著我不成？”
林黛玉的聰慧是毋庸置疑的，賈家連自家姑奶奶被害都能不聞不問，輕描淡寫就略過了。
這樣的人家，她的阿瑪又怎會同意讓她前往這樣的虎狼之窩做客呢？
除非她們林家往後會比龍潭虎穴還要危險。
“額娘，玉兒怕。”
林黛玉如受驚的小鹿一般，撲進了納塔氏的懷中。再怎麼聰慧，她也不過是個七八歲的小姑娘罷了。
“有額娘在，額娘絕不會讓玉兒有事的。你身後有你大哥哥，有西林覺羅氏，還有納塔氏為你撐腰。”
“賈家如今沒落，斷然不敢真把對你怎樣，額娘會一直陪著你的。他們若有什麼陰謀詭計，儘管使出來便是。倘若賈家膽敢欺負你，那在宮中花房侍奉花草的賈元春也休想好過！”
林黛玉緊閉雙眼，將小臉埋進納塔氏溫暖的懷抱中，貪婪地汲取著她身上的溫暖。
她深知，在額娘這裡，她已無法得到答案，或許連額娘自已都對發生的一切知之甚少。
無論如何，現在的她都無能為力，只能聽從阿瑪和額孃的安排，先離開這片是非之地，只求阿瑪一切都能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