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了半月,再行兩日便能入京,不料卻遇上風雪。

嬤嬤前來詢問經過浮玉山時是否要停下來休整一日,雪路難行恐要比往常更顛簸一些,她隨之笑了笑並沒有駁了嬤嬤的好意,想當初在基地打打殺殺活了二十幾年,這點顛簸實屬算不得什麼。

到達浮玉山已是日落時分。

約莫是到了深冬,四周一片荒寒,積雪斑駁的山道旁孤零零的聳立著幾株老樹,伴隨著凜冽的寒風瘋狂的搖曳,陰沉的天空時不時掠過幾只及飢餓的蒼鷹,發出陣陣尖銳的鳴叫,漸漸消失在了天際的盡頭,山後一處隱見氤氳繚繞。

那是一座溫泉宮,三年前沈懷夕來過。

客棧之後有一條上山的棧道,沈懷夕緩步行走在棧道之上,不過一日光景,雪竟然鋪滿整個浮玉山,放眼望去,天幕之下一片雪白,宛若一張潔白的素錦,好似天地間忽然沒了界限,無瑕無疵,令人驚歎。

她許久沒有見過這般景色了,竟一時晃的睜不開眼,纖白素長的手蓋住眼眸……

有腳步聲過來,她放下手,嬤嬤捧著手爐急步走來:“殿下可是想上山?”,邊說邊把手爐往沈懷夕手裡送,又順手緊了緊她的披風繼續道:“如今山道溼滑,山中定然溼冷不堪,貿然上山恐有危險!”

沈懷夕垂眸微微搖頭:“嬤嬤有心,懷夕不過隨意看看罷了!”

話落緩緩抬眸,眉頭漸漸舒展,一行人才往客棧裡走去。

行走間偶有山風拂過,如瀑布一般墨色的髮絲散披肩上,少許被隨意挽起的髮髻上,簪了一根玉簪,雙色金雲錦面鑲白狐狸毛披風襯的少女白皙的肌膚宛若上好的白瓷,唇如點朱,胸前兩條絲帶垂落,隨著風肆意浮動。

入夜,寒風四起,凜冽的風把窗戶刮開了條狹窄的縫隙,沈懷夕睡夢中一陣哆嗦,猛然被凍醒,迷瞪著眼起身準備關窗,差點就被眼前一幕刺激的險些流了鼻血。

窗下躺倒著個絕色男人,煞白的臉上透著絲絲動情的緋色,像是在極力隱忍著什麼。

男人額間全是瑩潤細汗,衣襟微亂,在滿天的寒冷中,好似就連呼吸裡都透著灼人的炙熱……

這真的是她不花錢就能看到的嗎?

不過這人怎麼看著那麼眼熟?

大概是過了三年安生日子,沈懷夕鬼使神差的頭一次萌生了救人的念頭。

萬一到了上京依舊躲不過炮灰命運,也不枉此刻搞到了個絕色美男。

她樂滋滋的伸手就想摸一把,哪想就被人擒住。

“滾!!”

頭頂疾風掃來,彷彿要拍碎她腦袋。

沈懷夕駭然之間連忙閃身躲開,誰知道剛一起身就被捉住腳踝一扯,一陣天旋地轉後結結實實的摔了個四腳朝天,疼得她差點原地去世。

靠,虧她剛剛還想救他!

驀地反應過來不對勁時,就聽到身下之人咬牙切齒:“你往哪摸?”

沈懷夕不禁低頭,只見自已的手正按在男人的小腹上,他的衣衫半解,肌膚蒼白如雪,而腰腹上有一條狹長的舊傷口,如蜈蚣般從前向後延伸入長袍之中,傷口滲出的血水顏色透著幾分詭異,腹間沁出的瑩潤細汗此刻反而為他增添了幾分野性和魅惑。

沈懷夕下意識摸了摸。

“你找死!”男人話音未落伸手掐著身上女人的脖子,沈懷夕一瞬間被他他毫不掩飾的殺氣籠罩。

要害被擒的危機感讓她條件反射一記手刀劈掉捏住頸間那手,閃至身後疾如閃電朝著男人伸手劈出一掌,狠狠劈在他後背要穴之上。

男子吃疼“嘶”了聲,隨即暈了過去。

看著暈過去的男子,雲錦初皺眉。

這是中了幾種藥?

沈懷夕一邊思維發散,一邊拖著男子往側廳挪,又把屋裡的炭火燒的更旺了些,下樓找客棧小二取了一壺酒。

從枕下摸出匕首,在火上烤了烤,又拿烈酒澆了澆……

動刀子的事前世她經常幹,且刀刀致命,如今卻用來救人實屬有點意想不到,不過是救人嘛,沈懷夕還是有把握的……

可她沒說有把握能保持美觀……

看著男子腹間略顯猙獰的傷口,沈懷夕想說抱歉……

餵了顆藥丸給那昏睡的男子,又捏碎了顆藥丸敷在傷口之上,找來布條為他包紮了傷口。

一氣呵成!

次日男子在一陣顛簸中醒來,看著腹部被處理過的傷口,以及包紮傷口的難以令人忽視的蝴蝶結,一瞬竟不知作何表情。

昨夜他留的訊號約莫是被大雪覆蓋住了,看著此刻熟悉的馬車,他暗暗鬆了口氣。

他敲了敲車壁,一名親隨立馬掀簾跪在他身前。

“方海來遲,請主子責罰。”

此刻男子後背還泛著疼,渾身也無力至極。

男子聽到“來遲”二字,就想起那女人所做的事情頓時怒氣上湧。

那個無恥之徒!

“今日客棧房中之人你可有見到?”

“屬下趕到時,房中並無其他人!”

“給我查,看是誰在我身上動了手腳,還有今日房中那人身份!”

“是!”

方海感覺到周圍溫度狂降,知道自家主子是動了大怒了,頭皮一緊。

“主子,屬下先替您看看身子?”

男子伸手。

方海忙起身上前,等摸到脈象後片刻才微鬆口氣。

“主子體內先是舊毒復發,後又聞了燃情香,兩兩相沖若是超過六個時辰未解便是神仙也難救,此刻我觀脈象,毒已解了九成。您且先忍忍,等回去之後屬下替您準備藥浴便能清楚餘毒。”

“我方才被人擊中後背……”

“什麼?”

方海大驚,連忙替他察看,等看過後猛地鬆了口氣,

“這裡是人之大穴,這下手之人好像未曾有傷主子性命之意,打通淤塞的大穴再輔以解藥服之,可解舊毒,只是被擊中此穴者會渾身發軟,以主子的狀況最多一兩個時辰自能緩解。”方海激動地一拍腦袋:“原來竟是如此!”

此毒折磨主子已久,方海也琢磨解藥已久,竟然在此般情況下被解了!

原本客棧房間裡的是誰,方海更好奇了!

男子看著親隨一臉不加掩飾的興奮,微微皺了皺眉。

擺了擺手:“速速回府!”

而就在此時的沈懷夕,一行車馬已經入了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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