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白大喊一句,“不要。”
許桂花和許牙震驚的看著自已家的崽崽。
許白,在許桂花的懷裡開始大哭大鬧,“不給 ,不給,崽崽的,不給壞婆子。”
許白還得控制自已在孃親的懷裡扭來扭去的幅度,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掉下去。
王大花看著又哭又鬧的小孩,心中氣不打一處來,一個竄步就要扇許白。
許桂花此時抱著許白正哄著,沒看到一個巴掌要扇過來,許牙看到了,立馬擋在母子二人面前。
別看王大花平常不幹活,力氣倒是也挺大的,給許牙臉上直接甩了一個大巴掌,
許牙被太陽曬得黝黑的臉上被甩出了一個紅紅的巴掌印。
許桂花驚了,抱著許白就摸著許牙的臉,開始掉眼淚。
“王大花,你要點臉,你打我牙哥幹什麼,你是不是腦子有毛病。”
許白看著自家爹爹臉上被甩出來的巴掌印,也怒了,小手手摸著爹爹的臉,說,
“壞婆子,我,爹爹,吹吹,不疼。”
王大花一看自已不小心打到了許牙的臉,心裡也犯哆嗦,怕許牙生氣。
但是她轉念一想,自已可是許牙的繼母老孃。教訓孩子還有錯了?
王大花冷笑了一下,和許牙說,
“你自已分家了,有本事了,生了孩子不和爹孃知會一聲,還把孩子養成這副不尊長輩的模樣,就該被打。我是你娘,我打你是應該的。”
許桂花把許白往許牙的懷裡一塞,讓許白安慰著許牙,自已拎起來門口立著的掃帚,衝著王大花就是一股亂打。
“你他孃的還敢打我牙哥,你個老不死的,你看我不打裂你的嘴。”
王大花被突如其來的掃帚猛擊,跌倒在地。
看到許桂花接連的掃帚打下來,便順著院子立馬往外邊爬邊跑。
許桂花罵著,“你個狗婆子,你再敢來我家,我家勢必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王大花急匆匆的從院子裡爬出來,渾身都是在地上摸爬滾打沾到的雞屎鴨屎羊糞蛋子。
許佳也從樹後面跳出來,扶著自已的老孃,看著老孃身上的臭味,又一下子跳遠了,被燻的哇哇的吐。
許桂花直接用門栓鎖住門,便回去了。
許桂花看著抱著孩子逗的許牙,覺得心裡委屈。明明都已經分家了,怎麼還受這糟心婆子的管轄。
許桂花洗了洗洗臉巾,擦了擦許牙的臉,看著臉上的巴掌印,氣哄哄的說,
“下次,我一定要讓這老婆子吃屎!”
許白也默默的接聲,
“掃帚沾屎,戳誰誰死。”
許牙和許桂花盯著說出這句話的許白,哈哈笑了起來,自家的崽崽就是和村裡的那些小孩不一樣,聰明伶俐。
許白扯了扯許牙,和許牙說,
“爺爺,婆子,才來。”
許牙聽到了許白的話,便也思考了起來,
“桂花,之前我們住在這,那些人都沒有來打擾。怎麼現在一個賽一個的都跑來我們家?”
“牙哥,你的意思是,之前是公爹管著?現在公爹有事所以沒約束他們?”許桂花憂心的說出這句話。
許牙點了點頭說,
“剛剛崽崽不是說了爺爺,所以婆子才來,之前都沒來過。所以我懷疑爹爹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許牙說完這句話,也擔心起來自已的父親。
雖然許牙和許老漢這幾年都沒有聯絡過,而且近幾年都是被許老漢非打即罵的。
但是,畢竟之前在親孃還在的時候,三口人過得很是快樂幸福,這也是許牙為什麼這麼渴望幸福生活的原因。
因為曾經擁有,所以更加渴望,因為曾經失去,所以更加珍惜眼前人。
許牙知道自已對許老漢還有割捨不下的情感。
所以他很是擔心,王大花敢這樣子鬧起來,是許老漢發生了什麼意外。
許白也知道爹爹和孃親的擔憂,主動說話,
“爹爹,孃親,崽崽,要去,爺爺家。”
許牙和許桂花也覺得帶自已的孩子去許老漢家問個好,順帶和村裡人溜達一圈,往後有什麼能幫的上忙的事,也好和村裡人招呼。
許牙親了一下許桂花,親了一下許白,抱著他倆說,
“謝謝你們娘倆,還願意陪我去看一圈。”
許牙轉身扛了一袋子的玉米麵,想著就出發呢。
許桂花轉頭又抓了一隻雞和一隻鴨,和許牙說,
“這麼久,一兩年都沒回去過了,那我也給我孃家帶點。可不能只偏心了你家人。”
許牙和許桂花二人都是頂級善良的好心人,所以他們一想到可能老人長輩身體有恙,,便想回去照看一下。
許牙點了點頭,肩上扛著玉米麵,左手拎著雞。右手牽著鴨,許桂花抱著許白,二人上了鎖,就往記憶中的各自的家走去。
許桂花有點擔心,不知道拎著雞和鴨還有玉米麵先去哪家,還是說分開去。
許牙想了想說,
“我先揹著玉米麵去我家,你先帶著崽崽,拎著雞和鴨去你家。我家糟心的人太多了,我這邊早點結束去找你。”
許桂花想了想也是,自家的父母,雖說重男輕女,但是對自已的話,比許老漢對許牙好多了。而且,在小兩口沒出去的時候,還是自家爹孃幫襯了一些呢。
許牙和許桂花在村口分道揚鑣。
許桂花先是抱著孩子帶著雞鴨往自家方向走去,許桂花家在村裡的小溪旁邊,大姨大姑都喜歡在那洗衣裳。之前自已的弟弟溺水,也是因為離家太近,去溪水裡貪玩。
許桂花看著村裡的房屋啥的近幾年也都沒咋變,和許白一一的指,
“崽崽啊,你看到沒,這個是你王叔家,他家有三個兒子。那家是你宋叔家……”。
走了沒幾步,有曬太陽的村民,眼尖的認出了許桂花,紛紛圍上來,
“哎呀媽呀,桂花啊,你回來了,好久都沒見你了。咋地,生小孩了啊,還拎這麼多東西回孃家啊。你家牙仔咋沒回來呢。你倆鬧矛盾了?”
許桂花聽著鄉里鄉親七嘴八舌的細問盤問自已,就應付的說,
“我就是走得快,回來看看我娘和小龍,牙哥後面來。”
許桂花抱著許白,加快了腳步,說,“我先走了啊,我抱著孩子拎東西不得勁,我先回家,待會再出來和大家聊天。”
街坊們給許桂花讓出一條路,和許桂花說,
“待會一定來啊,咱們都好久沒聊天了。”
許桂花說著一定一定,就快步的往外走,路上遇到了好幾夥這樣子的鄰居,都這樣子敷衍了過去。
這不敢不敷衍啊。
要是不敷衍,直接, 被包圍起來。
許白的臉也被好幾個村民捏了一把,太可怕了,好久沒見人和一下子見好多人的比較,讓人社恐發作。
許桂花走到自已家,推開門,便看到了沒有變化的自家。依舊是那個院子裡的磨盤,依舊是牆角還長著雜草的院子,依舊是農具都立在東北角。
自已雖然現在已經是為人父母了,但是回到自家,還是覺得自已還是父母的孩子。
許桂花站在院子裡,喊了句爹孃,沒有人回應,想了想這會應該是爹孃下地幹活去了。
許桂花抱著許白去了自家的廚房 ,想著擀點面,爹孃回家就能吃上熱乎的。
許桂花把孩子放在自已跟前,就順著記憶,開啟了自家的麵缸,發現自家麵缸裡面還有蠻多面的,也欣慰的很,父母還是很能幹,家裡的吃食還是這麼多。
許牙家就不一樣了,許牙揹著玉米麵往自家走的時候,正好經過自家田。
許牙對放眼望去自已務農了好幾年的熟悉的田地,發現 田裡面幾乎長滿了雜草。
心下不喜,畢竟當初自已在的時候,這可是塊良田,產糧很多,所以許老漢才能是村裡數一數二的能建起青磚泥瓦的人家,很多村裡的人家的房屋還都是土牆呢。
許牙越發覺得是許老漢發生了什麼意外,大步的朝家裡走去,路上遇到和他打招呼的村民,都只是點了點頭,就推開繼續往家裡走去。
等到家裡之後,許牙也找到廚房,想將玉米麵倒在麵缸裡面,沒想到發現自家麵缸空空的,就剩一點底了,院子裡之前養著的雞鴨也不見了。
之前整理的乾淨的院子裡面的每個角落也都長了雜草。
許牙覺得一切都很熟悉又很奇怪,聽到主屋有哼唧聲,便走了進去,發現自家老爹許老漢躺在床上一氣兩呼的,像是喘不上來氣。
鬍子花白又鬍子拉碴的許老漢,變瘦了很多,面容又變得蠟黃,這和之前許牙印象中的父親不一樣。之前的父親總是很身體健康又中氣十足的大聲的在村口下棋。
雖然之前許老漢對自已不管不顧,但是那時候,自從娘去世之後,許牙只求自已的父親健健康康的。
許老漢哼哼唧唧的要水。許牙連忙倒了杯水給許老漢。許老漢喝了口水,心裡納悶,
“之前我要喝水,能被死婆子晾老半天,還會被罵好久,今天怎麼轉性了,沒吭聲。”
許老漢微微睜開眼,發現好像恍惚中是自已的大兒子。
許老漢又閉上了眼,喃喃道,“不會是我這個老頭子要死了吧,怎麼看到了我牙崽。”
許牙聽著許老漢明顯虛弱又滄桑的聲音,瞬間眼神溼潤,跪在地上,和許老漢說,
“爹啊,是我,牙崽啊。”
許老漢聽到熟悉的聲音,睜開了眼睛,很是震驚的盯著許牙,
“牙崽,你回來啦,我,我,我。”
許牙跪在地上,看著自已的老爹變成這副樣子,便心痛。自已的父親才40歲的年紀,2年前,許老漢還是身體強壯,身體壯碩,的男子,過了2年怎麼變成了快70歲的垂暮老人模樣。
許牙忍了忍淚水, 問許老漢吃飯了沒?
許老漢之所以變得這麼蒼老,飯是吃了上頓沒下頓是主要原因,他看著許牙,也不好意思的沒吭聲。
許牙看自已父親沒說話,就已瞭解了。站起身說,
“我來的時候,背了袋面,我先去給您擀個面,你先吃個飯。”
許牙看著外面的太陽正好,歪腰抱起了父親,說,
“今天天氣也好,你先曬曬太陽。我做飯很快。”
許牙想抱起父親曬曬太陽,一是聞到父親身上的老人味,心裡擔憂,想著曬曬太陽給父親補點陽氣,二是想看看父親現在有多重。
許牙幹慣了地裡活計,對重量有熟悉的瞭解。
結果抱起父親之後,許牙的眼淚又快掉了出來,父親的體重還沒自已背過來的那袋子面重。許牙側了側臉,用肩膀擦了擦自已的淚水,沒讓許老漢看到,將許老漢放在椅子上曬太陽,又拿了個毯子蓋在身上,就去廚房做飯了。
許桂花將飯做好,就在家等著父母,村裡見到許桂花回來的村民,又幾個大嘴巴的跑到許桂花父母面前說了這件事,許桂花父母和弟弟許龍,丟下了地裡的活計,跑回來和許桂花見面。
一見面,許桂花娘就和桂花欣喜的抱在一起,之前孩子成親,日子過的艱難,也沒幫得上什麼忙,但是現在發現桂花的臉色比之前在家的時候好很多了,都變得紅潤,變白了。
許龍看著救過自已的姐姐,也覺得姐姐變好看了,變得更活潑,靈動了,還變白了,變胖了,就知道姐姐成親的日子是過得舒心的。
許桂花和一家人介紹了許白,但是和家裡人依舊說的是
“自已去年生的孩子,因為算命的說, 在生下孩子1歲之前,都不能見外人,所以也避著不和其他人見面。等這孩子今年1歲了,就立馬帶來見舅婆和舅爺還有小舅舅了。”
許桂花帶著許白一一認人,許白也嘴甜的喊,
“舅奶奶,舅爺爺,小舅舅好。”
“娘啊,我也做了飯,等你們回來吃呢,我還帶了雞鴨,放在廚房啦,以後可以養養吃雞蛋和鴨蛋。”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許白也覺得環境很溫馨,在21世紀的時候,家家戶戶都是各掃門前雪,哪有這麼真摯的親情和鄰居友誼。這是許白第一次經歷這種感情。
許牙做好了面,端給許老漢,許老漢吃的很快很急,而且還想多吃,但是許牙擔心許老漢吃不了太多,就只給了兩碗。
許牙等許老漢吃完飯,便收了碗筷,問自已的父親,到底是怎麼回事,
“爹啊,為什麼咱家那麼好的地都荒了啊,為什麼咱家連麵缸都是空的啊,你生病了咋沒請 醫生啊。”
許老漢握著許牙的手,流著淚和許牙說起了這件事。
原是王大花帶來的許濤,一直嫉妒許牙能去上學堂讀書,所以一直和許老漢說著自已也想去讀書,許老漢覺得許濤又不是自已生的孩子,便不是很想讓許濤去讀書,而且,當初許牙讀書的時候孃親去世,對許老漢也是一個打擊,所以許老漢不想讓許濤去讀書,擔心觸景生情。
許濤便一直懷恨在心,後面許牙分家走了,家裡為了吃飯,也只能由許老漢帶著全家人一起下地幹活。
但是王大花每次都和許老漢撒嬌說,自已在家準備吃食,打掃屋子,讓許老漢帶著孩子去下地幹活。
許老漢好久沒幹活,幹活的速度比不上之前,而且說是帶著孩子去下地幹活,其實半大的孩子能懂什麼事,還得是許老漢照料著孩子,所以這樣子一年復一年,莊稼的收成越來越少了。
近些年,許濤又叫著要娶媳婦,許老漢本來想著在村裡慢慢給許濤相看找一個,結果許濤偷走了全家的錢自已跑了。許老漢沒辦法,只能加把力氣的下地幹活賺錢,結果沒曾想摔了一跤之後就一直在家休養。
休養這段時間,王大花也不帶著許佳下地幹活,整天就是坐吃山空。
許老漢這段時間每頓飯吃的都是清湯寡水的東西,純餓的。
許牙一聽王大花敢這麼對自已的父親,還今天上午來自已家想打自已的崽崽,嘴裡還有什麼道義批判自已不孝順。
許老漢後悔娶王大花進門,也後悔自已聽信了王大花的挑撥,、逼著牙崽分家。
許老漢說著又掉起了淚。
許牙安慰自已的老夫,並問道,
“那王大花和許佳去哪了?他們不下地幹活,也不在家是去哪了?”
許老漢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從我摔跤之後,我也不怎麼見過王大花了。”
許牙決心要將這件事調查清楚,要給自已的父親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