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襤褸,腳步拖沓的怪物...一大片怪物,一眼望不到頭。

它們渾身浴血,黏膩不堪,紅色的迷霧與黑暗的天空連線在一起。

跌宕起伏的山地全是皮開肉綻的怪物,彷彿是天地間一座巨大的墳墓。

尖銳刺耳的叫聲像海浪一樣一波比一波大。

一切忽然變得模糊,穿梭遠去...沒有了。

什麼都沒有了。

虛無,沒有視線、沒有氣味,連身體也沒有了。

什麼都摸不到,幾萬年的時間就發生在一瞬間,又好像只過去了區區一秒...連時間也沒有了。

最後,連意識也消散在這片虛空中...

死亡的感覺。

鬧鐘“叮鈴鈴”的叫喊。

“wc!!!”

字正腔圓。

年輕人從柔軟的彈簧床上驚坐起來,胸口劇烈起伏。

年輕人扭頭看了看周圍,一切都是熟悉的樣子。

一間臥室,右邊是被藍色絲綢窗簾拉起來的窗戶,陽光從縫中奮力照射進來,形成一道鋒利的光劍。

床頭擺著一個投影儀,對面是一面大白牆。

最亮眼的是左邊的牆壁,一張自已親手畫的三大民工漫,最顯眼的是自在極易的孫悟空。

線條均勻,顏色調的也很專業,幾乎與動漫一致。

年輕人掀開被子,帶著睏意挪出臥室。

在洗漱臺前一捧水“嘩啦”拍到自已臉上,現代簡約風的鏡子倒映出他的臉。

短髮精神的梳起,雙眼自然放鬆,面板光滑細膩,水珠順著利落的臉部線條滴下去。

看起來利落矯健,嘴角微微上揚,平易近人。

對著鏡子擺了會pose,亮出背後鮮明的肌肉線條,手臂粗壯有力。

洗漱後,坐在餐桌前,陽光從公寓的窗戶肆意的灑進來,角落的牆上掛著的一把吉他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樓下車水馬龍,高樓聳立,汽車鳴笛和人群講話聲混合成一直以來都很熱鬧的早晨。

在做早餐的間隙,拿出筆記寫:

今天又做了同樣的夢 次數12 幻覺不排除 記憶可能。

習慣性的翻開前面的紙張,上面字型端正的寫著:

今天又做了怪物的夢,下午午睡時夢見一個小女孩。

在小女孩的後面寫了個3,日期是:。

與上次做夢差了十三天。

上次與上上次差了五天。

於是他又在今天的筆記上寫到:做夢時間:隨機 證實。

他翻到本子的第一頁,字跡潦草,靠著記憶勉強看的清楚,語言簡潔的寫著:

七歲前的事情完全記不清,有意識以來的第一天是在一片草坪上。

當時我很累,腿部很痛。

父母:未知。

姓名:未知。

我給我自已取名:白墨晨。

墨晨記得當時寫到這裡的時候筆戳著下巴認真的思考了一會。

石頭裡蹦出來 可能。

這個可能至今沒有劃掉。

把筆記本合上,放回抽屜,吃了早餐,昨天成堆的作業塞進書包,反手“砰”一聲把門關上。

離開了自已的公寓。

在混亂的記憶中,墨晨只是隱隱覺得這個地方有一個自已的落腳點,這件事他也寫在本子上了。

與五樓的男鄰居打了聲招呼,出門上學。

叫林記,身材高瘦,一副知識分子的模樣,有個可愛的女兒。

林記很照顧他,逢年過節就叫墨晨來和他們家一起吃飯。

走在公寓的小路上,微微帶著青草味的風吹的墨晨很是愜意。

“墨晨,上學去啊,一起走啊!”

一個大學生揹著斜挎包,雙指指著太陽穴,帥氣的往前一抖和他打招呼。

“早上好,呂哥!”

這是墨晨憑藉強大的社交能力在小區的乒乓球場上認識的人。

呂德不論是知識還是球技,都略勝墨晨一籌,在他的眼中呂德就像是大哥一樣。

不論墨晨遇到什麼事,呂德都會給他耐心的解答。

太陽暖和的光照在他身上,快活似神仙,連腳步都變輕了不少。

“晚上打一把,你媽應該不會不讓你出來吧?”

呂德與他並肩走。

墨晨放緩腳步,與呂德同速:“唔,晚上我要打工,週末打吧,呂哥。”

“這麼忙啊,也要適當放鬆一下,多注意身體啊。”

墨晨謙虛的摸了摸後腦勺,笑道:“哈哈,這可不行,萬一成績落後了就付不起學費了啊。”

呂德鬆了鬆單肩包,又說:“哦對了,你的球拍膠皮粘好了,正好,我週六拿給你。”

“ok。”

走到小區門口,趙婆婆搬著椅子來曬太陽,看見墨晨過來就帶著沙啞聲關心道:“墨晨啊,你爸爸說給我修的那個錄音機好了沒有啊?”

“還沒呢,老爸說明天能修好。”

與呂德在門口分手,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道,來到曲溯高中。

這是一所公立的高中,是全蛟龍江數一數二的高中。

墨晨憑爆表的實力成為這所學校唯一一個免學費的學生。

閉著眼睛把今天的課程表背了一遍:早上四節課是數學、歷史、化學、地理,下午五節課是語文、政治、體育、物理、音樂。

中午複習化學,體育課用來學語文!

墨晨必須每天保持緊繃的學習狀態才能保持住免學費的待遇,否則靠他那點放學時間打工賺來的外快根本不夠那鉅額的學費。

深吸一口氣,踏進校門,正式開啟一天的忙碌。

身側突然響起女孩朗聲的叫喊:“晨晨!”

墨晨還沒反應過來,女孩就已經飛撲向墨晨的懷裡。

墨晨看著她水靈的眼睛,透露著難以抑制的思念,好像他們分別了好幾年一樣。

“晨晨,我昨天晚上發訊息你怎麼沒回啊?”

“你昨天還沒跟我道晚安。”

“晨晨,你前幾天是不是和那個女的講話了?”

易思薄魔音貫耳,幾個問題把墨晨嚇退了好幾步。

墨晨看了看她,穿著統一的校服,但死氣沉沉的灰色依然難以壓制的美貌。

那是一張如果上電視絕對能迷倒千千萬萬小男生的臉。

墨晨叮囑說:“又是yoyo的奶茶,容易胖不說還容易致癌。”

易思薄狠狠的吸了口奶茶,嚼著珍珠,又把吸管塞進墨晨嘴裡。

“誰告訴你的?”

墨晨嚼著奶茶裡的小料,心裡暗暗的說:還怪好喝的,晚上買一杯。

“...我一天三包煙的朋友告訴我的。”

易思薄伶俐的小臉陰霾掠過,抱臂轉過身去。

“切,我還生著氣呢!”

墨晨想想,應該是剛剛的三個致命問題,見狀只好耐心的哄這個易燃易爆的可愛炸彈。

墨晨搭著她的肩膀,用力把她扳回來,結果她又轉回去,大步流星的走了。

墨晨只能追上去,穿過人群抓住她的手,可易思薄卻將手一抽,墨晨口裡那句“別生氣了”深深吞了進去。

她走的更快了,只留墨晨呆愣在原地。

“oi!”

海峰站在背後,像個英雄一樣拯救他。

墨晨拉長了嗓子對著逐漸遠去的易思薄喊:“我朋友找我有事,中午再聊!”

易思薄腳步一停,轉身只看見墨晨倉皇逃竄的背影。

“哇,你來的真是時候啊!”

墨晨抱著海峰,欲哭無淚。

海峰明知故問:“怎麼,和嫂子又吵架了?”

“真是的,和她在一起每天都吵架,真拿她沒辦法。”

墨晨雙手一拍大腿唏噓道。

“女人嘛,就是這樣的啦。”

“再怎麼說你們也談了三年了。”

海峰搭著墨晨的肩膀邊走邊說。

墨晨在他胸口豎了個大拇指:“兄弟勸和不勸分!”

旋即又婆婆媽媽的抱怨起來:“她生氣的時候跟個河豚似的。”

“碰她右肩膀往左走,搭她左肩膀往右走,走她後面加速,走在前面又減速。”

海峰若有若無點頭,想了想又說:“怎麼,女朋友的駕駛教程?”

“你乾脆走她前面的同時搭她右肩膀,讓她表演個漂移讓我看看唄?”

墨晨哈哈大笑起來,將剛剛的煩惱忘的一乾二淨,無憂無慮的進班學習了。

夜晚,燈華處上,與易思薄吃完夜宵,一個人回到家。

一種寂寞的感覺湧上心頭。

在這千千萬萬家燈火中,要是有一盞燈為我開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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