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幫助

“小裡在家嗎？”一個溫溫柔柔的聲音喊道，“我是住前面的方嬸嬸，之前到你家來過的，還記得我嗎？”

方嬸嬸？

雲裡在記憶裡過了一遍，從角落裡找出了一個身影。

有一天雲母拿回來了一碗雞蛋麵餅，笑著說那是方嬸嬸給送過來的，讓雲裡兄妹四個分著吃了。

小小一碗的餅夾雜著少量的雞蛋，吃起來卻格外香甜。

那是被宋老太掃地出門後，原主一家難得的溫馨時刻，因為感受到了來自外人的善意。

雲裡過去開了院門，寒暄道：“方嬸嬸好，您過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衝著過去對雲母的那點情分，對方如果是要借銀子，不多的話雲裡也是願意的。

方氏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先是探頭看了看院子裡的牛，打量了一番後道：“我看你買了只牛，想著你這邊就幾個孩子，怕是不擅長伺候這牲口，想說讓你強子叔幫忙打個棚子，做個食槽。你強子叔已經去山上砍木頭了，一會就過來，你記得留個門。”

雲裡都有點感動了。

這才是她想象中村子裡該有的神仙鄰居呀！早上看見有人闖進她家擄人，去喊了族長過來制止的該不會也是這個神仙鄰居吧？

“那可太謝謝嬸嬸和叔叔了！不瞞您說，我還在發愁該怎麼弄呢。有您幫襯著我就不急了。您快先進來喝口水坐一會，天太曬了。”

方氏跟著雲裡進了屋，可巧雲帆也扛著竹子從後院走了過來，大老遠看見雲裡就開始笑了，“妹妹，竹子，怎麼做？”

這便宜哥哥明顯也是認識方氏的，規規矩矩地問了個好。

方氏看著雲帆，眼神有些慈愛，又有些惋惜，“瞧這一頭汗，趕緊先擦擦。”

雲裡去打了一盆乾淨的水，順手洗了兩個水蜜桃，切開後裝在盤子裡一起端進了屋，“山裡摘的野桃子，我嘗著挺好吃的，嬸嬸也嚐嚐看。”

先是遞了一半給方氏，又督促雲帆先洗臉，再切了兩小塊塞進兩小隻的嘴裡。

兩小隻並不怎麼會吃水果，之前剛吃西瓜弄得一身的汁水，雲裡實在是看不下去，還不如切成小塊讓他們一嘴一個來得乾乾淨淨呢。

“這就是他們說的，你在山裡摘的稀罕果子吧？”方氏打量著手裡的果子，紅白相間，聞起來格外清香撲鼻。她並不吃，而是有些手足無措，“這麼貴的果子給我吃，是糟蹋了。”

一邊說著，她一邊把桃子往雲裡的嘴邊喂，“你趕緊自已吃了，瞧你瘦的，該好好補補。”

雲裡笑著躲開，“嬸嬸你就吃了吧。這只是野桃子，不是我找到的稀罕果子，家裡還有呢。這果子汁水多，拿著吃的話會弄得滿手都是黏答答的，所以我才切開了，並不是精貴的緣故。”

這麼一說，方氏也就明白了。

她試著咬了一口，甜得臉上的皺紋都散開了幾分，“好吃！這麼甜的桃子可是從未吃過！裡丫頭，我覺著這桃子你拿去鎮上賣，也是能賣錢的！”

雲裡笑著搖搖頭，“統共就找到那一顆樹，就那點桃子，家裡人吃吃也就罷了，賣的話也賣不了幾顆。不瞞嫂子，今兒也是碰巧遇到了位大方的貴人，給的賞錢多些。不然光那幾十斤瓜果，哪裡就能值得二十兩銀子了？”

方氏一想，確實是如此，“也是。尋常桃子能賣十文錢一斤就已經算是多的了，這桃子這麼好吃，就算賣二十文一斤，也賣不到一兩銀子。”

想通了之後，她也就不再拘泥，斯斯文文地開始啃桃子。

雲裡一邊喂小孩吃桃子，一邊和方氏商量，“嬸嬸，這個牛棚搭起來大概需要多久呀？我還買了幾隻雞打算下蛋，強子叔會扎籬笆嗎？會的話一併幫我做了吧？工錢按照一天25文算，不包飯。”

“哪能收你一個孩子的錢。”方氏連連擺手，“就一天的事兒，你強子叔順手就把忙給幫了。”

雲裡搖了搖頭，笑道，“哪能這麼算。嬸嬸您也知道，我這會子不缺銀子，強子叔去幫我砍木頭已經是幫了我大忙了，不能連工錢都不付的。這麼著我以後哪裡好意思再喊您幫忙呀！”

“我說不過你！”方氏莞爾一笑，“成成成。”

分說明白後，雲裡便打水燒火，準備弄些洗澡水出來。

她並不介意用錢買好感。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鄰里之間就是這樣有來有往地相處出來的。平時她要有個急事兒不在的話，也能讓人幫忙看顧一下自已那雙弟妹。

幹慣農活的人速度就是快，強子叔沒一會就扛著六七根碗口粗的筆直樹幹回來了。接下來則是將樹幹切割成合適的長度，挖坑，埋樁，並鋪頂。

雲裡則是忙著洗孩子，換下來的衣服則是由雲帆清洗，分工合作倒也是井井有條。

那邊方氏幫著丈夫一起動手，日落西山的時候，牛棚就弄得差不多了，鋪個稻草就可以收尾。緊趕慢趕地在天黑之前鋪了一層草，說好第二天過來的時間後，方氏便帶了丈夫回了家。

雲裡洗了個頭發，又洗完澡換上睡衣，才覺得自已整個人都乾淨了。一邊擦著頭髮，她一邊考慮接下來的生活。

雲帆並沒有對她拿出來的東西發出疑問，洗完澡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後，他接過了雲裡手裡的毛巾，學著樣子給雲裡擦頭髮。

雲裡看了他一眼，他就回以一個燦爛的微笑。

長得挺好看，可惜是個傻子。

雲裡搖了搖頭，又開始仔細思考。

之前是她狹隘了。她覺得手裡拿著五十兩銀子，就可以安逸養老了，現在看來這個想法大錯特錯。

農家女的生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首先生活在這個時代，就要接受有鄰居的這個事實。每天的吃喝拉撒都被別人看在眼裡，想要躺平是不可能的。身為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做飯靠外賣，衣服靠洗衣機，每天睡到自然醒的現代小廢物，她能接受偶爾的柴米油鹽，但決不能接受日復一日的農村勞作。

其次，這兩個便宜弟妹需要撫養，在古代世界來說，士農工商是很重要的階級劃分。小東西可以自已選擇農士商，但不能剝奪他選擇士的機會。

再者，這個便宜哥哥的痴傻也不知道是天生還是後天的，總要去治一治才行。

而以上的這些，沒有一樣能離得開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