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們都是垃圾
趙國偉將自已手中的菸屁股扔掉，無奈說道：“過一天算一天哦，象我們這麼大的歲數，那那都嫌，就是幹保安，又能幹幾年？”
郭鋒看看夜晚仍然燈火璀璨的城市、苦笑說道：“是呀，人家這過的才叫生活，咱們過的叫什麼？老哥，今天酒店那酒席一桌你可能不清楚多少一桌，我聽到客人說了、一萬多一桌呀。你說，同樣是人，怎麼人家過的那麼好！”
趙國偉苦澀的笑笑說道：“怎麼，羨慕人家了。有什麼辦法，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人家怎麼搞到的是人家的本事，羨慕也沒有用呀。”
郭鋒眼神閃爍說道：“有錢人就是好呀，老哥，你看人家開的那車，那一部不要幾十萬。”
兩人邊說邊走，路過一些小巷，一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看不出多大的年紀的女孩子站在巷子燈光映照處。
郭鋒眼神四處打量、有些意動。
看到趙國偉沒有什麼想法，郭鋒想了想帶著趙國偉回到了自已租住的地方。
一間二十個平方左右的房間，八個上下床鋪。
房間內瀰漫著不知名的味道。
但是看到還有床鋪，趙國偉也是鬆了一口氣。
終於能直著腰睡一晚了。
趙國偉將自已兩天的住宿錢共30元錢交了。就從自已隨身帶著的包內拿出毛巾什麼的找地方洗澡去了。
趙國偉熟練的找到洗澡的地方。
這是一個只有兩個平方的隔間，微弱的燈光、看不出本來顏色的瓷磚。
趙國偉細細的給自已全面清潔了一下，曾幾何時，自已也是喜歡養花種草的愛乾淨的人呀。
趙國偉從浴室回到自已的床鋪，呆呆的坐了一下，等頭髮稍幹了一些，趙國偉就躺在了床上。
舒服呀，人生還是躺平了安逸呀！
在房間內沒有看到郭鋒，趙國偉其他人也不熟悉。
趙國偉從身上拿出自已的華為手機，用流量看了看新聞和股市行情。
趙國偉離婚之後，省吃儉用，攢的一點錢，大部分都虧損在了股市。
看著手機裡股市軟體裡自選股裡一大片的股市行情，趙國偉面無表情的瀏覽了一下，現在自已手中已經沒有股票了，看看純粹就是一個執念。
趙國偉困極，將自已的手機藏好，很快就進入夢鄉。
第二天7點多，趙國偉醒來，他從來就不算是一個睡眠很好的人，能一覺睡到早上7點，中間沒有醒來，已經算是一個十分美好的夜晚了。
趙國偉起來、洗漱完畢、回到房間準備叫上郭鋒一起出去吃東西。
趙國偉回到房間，正聽到郭鋒跟人調笑說自已昨晚出去玩的那個妞多正，兩個燈泡又大又軟。
郭鋒聽到趙國偉叫自已起床吃東西，可是昨晚再出去回來的晚了、現在卻不想馬上起，還想再靠一下。
趙國偉不禁又想起曾經的那個家來，自從自已從工廠買斷後，每天在家聽的最多的就是妻子說自已沒用！
男人不掙錢！有什麼用，你看看人家周新，跟你一年進廠，人家多本事、多會搞關係，廠子不行了，人家照樣玩的轉，現在在區政府混的飛起，老孃當年真是瞎了眼跟你......
前妻離婚前字字如刀的話語打擊，這也是趙國偉後來離婚沒有太多猶豫的很快同意的理由。
趙國偉想想前妻初識自已時、那是一個笑容多麼燦爛美好的女孩呀！
可是一旦結婚後，卻變得跟母老虎般不可理喻！自已跟周新一個大專畢業、一起進廠，周新長袖善舞、喜歡跟領導上級走動，後來更是結了一門好親，仕途一路坦蕩。而自已八小時下班後，就喜歡自已搗鼓一些自已喜歡的釣魚、打打小麻將什麼的，反正什麼走關係之類的自已是少有走，也不擅長。
後來自已下崗買斷後，也不都在家吃閒飯。也試著幹過很多營生，早餐店，跑摩的等等。
可是前妻一個服裝店幫人賣服裝的，就是看不起自已。剛嫁給自已時，因為自已所在的化工廠效益還好，前妻還滿足，後來一看自已下崗又沒有什麼起色，馬上就變臉瞧不上自已。
自已那個時候也不是沒有想過，是不是前妻外面找了人，可是看著可愛的女兒，自已總想著成一頭家不容易，能過得下去就行。
可是沒有脾氣、又不能掙大錢的男人在不容易滿足的女人面前永遠立不起來。
趙國偉搖了搖頭，想想自已年輕時也是妥妥的校草。
婚姻呀，太可怕了。
它會將一個溫情溫婉的美女變成一頭獅子——一頭不講道理的獅子。
如果有來生，自已將會考慮做一個不婚主義者。
趙國偉身上有了錢，就不想再吃素面了，他來到另一家早餐店點了一碗加肉加蛋的腸粉。
美食下肚，趙國偉滿足的起身、向老闆要了一些水喝。
看著店外車水馬龍的街市、衣著光鮮的青年男女、老闆模樣的中年人、趙國偉不禁有一絲的自慚和嚮往。
人生如果能夠天天不愁吃喝、能夠天天過著躺平的日子那該多麼美好呀。
當然如果有花不完的錢，那就更加好了。
人生又怎麼可能重來？
趙國偉打起精神，在三和人才市場溜達著，看著漸漸越來越多的做日結工的打工人聚集在人才市場周邊。
大多數的人臉上都淡然沒有朝氣、認命的模樣。
這種得過且過的生活、自已真的要就這樣過一輩子。
命運如看不見的牢籠，只有少數有能力的人才能掌握自已的命運！
趙國偉卻深知自已現在只屬於這個社會的底層中的底層、絕不屬於那些少數人之中。
十點鐘左右，趙國偉又和昨天一樣，坐著中巴車又再次前往富麗酒店。
週而復始勞累一天開始了。
穿著黑色制服西裝的趙國偉面色如常的穿梭在酒店裡、忙忙碌碌。
中午酒店內吃席開始，酒店內賓客滿朋、新娘、新郞在酒店大堂的前臺感謝父母、來賓。
趙國偉忽然發現新娘的母親很像是自已的初中同學曹什麼的。
富態的曹敏正站在臺上高興的祝賀新人。
趙國偉苦笑、連忙側頭有意避開臺上的眾的視線，這樣的場合，最好彼此不要相認相識。
可是趙國偉作為傳菜工，又怎麼可能完全避的了。
在一個曹敏一眾人下臺來陪著新郞、新娘為每一桌互相敬酒的環節的時候。
趙國偉還是聽到一個陌生又略熟悉的聲音說道：“你，你是趙國偉嗎？”
趙國偉略尷尬的對著曹敏說道：“是我，恭喜你！”
曹敏喜道：“國偉，真的是你呀，其實我早就看到你了，可是不敢確定。你在這裡做事？”
趙國偉忙說道：“不好意思，我現在有事。”就逃一般離開了。
直到酒席結束，曹敏都沒有再找到好的機會和趙國偉聊聊。一方面是曹敏現在有很多人情事故要招呼，另一方面，曹敏也隱約發覺這個老同學現在過的並不好。
曹敏走之前跟酒店結賬的時候跟酒店工作人員打聽趙國偉的情況。
酒店工作人員聽到曹敏的敘述說道：“那不是自已酒店的員工，那些都是酒店臨時找來打工的一些散工。”
那就是一些得過且過打日結工的大神！
曹敏愣怔了一下，少女時那個長相帥氣、性格溫和的同學現在混得這麼慘。她有心接濟一下趙國偉。可是今天家裡辦好事，加上趙國偉有意躲他。
曹敏想了想、還是離開了，走之前，曹敏將自已的名片給了酒店一張，並交代酒店方設法將自已的名片給趙國偉、希望趙國偉有空、有困難的時候都可以聯絡自已。
2018年6月9日上午，趙國偉拒絕了程平再去富麗酒店做工的事情。
趙國偉吃過早餐，摸摸口袋裡珍藏放著的曹敏的名片，內心百感交集，他相信，只要他打通這個號碼，生活一定會有所改變。
這個電話，打、還是不打！
趙國偉一邊想著、是試著改變現在的生活，還是繼續逃避？
畢竟趙國偉從前讀書時成績中上，陽光帥氣，而現在這樣落魄的自已，真的有勇氣要這般面對昔日的同學嗎？
趙國偉一邊想著、一邊腳步無意識的往街對面的廉價網咖走去。
同時，趙國偉聽到馬路邊有個老年人正拉著一個年輕人大聲叫道：“兒呀，你跟我回去，你不能在這裡待了，這樣下去，你會成為廢物的！你看看這裡這麼多等著打工的人，在別人眼裡是什麼？”
趙國偉愕然間、腳步不自覺的停了下來、愣神聽著老者的話，頭頸不自覺的朝著老人說話的方向轉去。
一個老者正滿臉疲憊、焦急的大力拉扯著一個青年，很明顯青年很牴觸跟隨老者回去。
老者失望的叫道：“你們知道別人怎麼稱呼你們嗎？是大神！大巴神！你們這樣過，過一輩子嗎？你們這樣過就是垃圾！”
青年試圖將老者拉扯自已的手臂拉開，嘴裡說著什麼。
趙國偉內心有個聲音好像大聲跟青年說道：“回去呀，你還這麼年輕，你不應該放棄自已！”
趙國偉忽然心悸、手不知覺再次的摸向自已口袋裡的曹敏的名片、心裡已經傾向今天就打電話聯絡昔日的同學。
能體面的活著，又有誰願意做爛泥？
趙國偉站在道路靠中、卻不知道身後一輛拉土車沒有減速的轉彎向著自已的方向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