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內。

明亮的燈光從頭頂落下,在她微微闔攏的雙眸下方打上一圈淡淡的扇形陰影。

夜深了,乘客很少,只有一個年輕的女孩坐在她旁邊。

微信提示音響起來,她早已淺淺入寐,並沒有聽到。

恍惚中被人拍了幾下,轉頭,是那個年輕女孩。

女孩笑著指了指她不斷亮起來的螢幕:“你男朋友很關心你誒。”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低頭看到手機彈出的數十條備註為“寶貝”的訊息。

她向女孩報以微笑,卻不知該回一句什麼。

她有一位合法丈夫,是一名醫生。醫生的工作太忙,兩個人真正待在一起的時間其實極少。恰逢她的工作也剛剛步入上升期,最近總是出差,所以她和兒子待在一起的時間按小時計算都不為過。

戴上耳機點開語音訊息,清脆的童聲傳入耳中。

“媽媽你到哪裡啦?”

“媽媽你這次放假還帶我去看星星嘛?”

“媽媽媽媽我好想你呀!”

聽著聽著,她忽然鼻子酸酸的。

因為工作原因她最近一直抽不出身來陪越越,這次又出差走了一個多月。許久不見兒子,感覺抱他的動作都要生疏了。再這樣下去,下次回家見小越的時候他就要認不出自已了。

她正準備回覆兒子,鍾凌寒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瀟瀟,你到哪裡了?”

“凌寒哥,我馬上就到xx站了。”

電話那頭的男人聲色溫潤低沉:“你穿著什麼衣服?”

“我嗎?”她略帶疑惑地低頭看了看自已的衣服,“我穿了風衣。”

“什麼顏色?”

“哥,你要來接我麼?”黎瀟反問道。

“是的,”溫柔的聲調,“現在告訴我你衣服的顏色會有驚喜。”

她笑了起來:“真的嗎?我的衣服是黑色的。有什麼驚喜呢?”

“彆著急,你出了地鐵站就能看到。”

結束通話之後黎瀟隱隱有些興奮。忙碌了許久,馬上就可以回家見到兒子,抱著越越美美睡上一覺。

身側的女孩衝她眨眨眼:“男朋友要來接你嗎?”

黎瀟搖了搖頭,思忖半天,最終還是道出實情:“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那就是老公咯?”

她繼續搖頭。

女孩追問:“難道是還在追你的階段嗎?”

她仍舊搖頭。

這下女孩的好奇心被點燃,不自覺地往她身邊湊了湊,一雙明亮的眼睛裡閃爍著求知若渴的光芒:“那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呀?”

看著女孩年輕的面孔滿是好奇的神色,她突然變得恍惚起來。

與女孩對視了幾秒後她才開始認真地思索起這個問題。

這個她一直從未認真思考過的問題——她與鍾凌寒到底是什麼關係呢?

就算有合法的證件在,她也依然無法坦然地向別人介紹這是她的丈夫。因為登記結婚只是他出於善意的幫助,為了合法養育兒子,在這種特殊情況下迫於無奈辦理的結婚證不應該成為他將來娶妻生子的絆腳石。她不能佔他的便宜,也不應該讓任何人對他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思考良久,她說:“他是對我來說非常重要的人,是像家人一樣的朋友。”

女孩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心中疑惑卻並未解開,但她也感覺到繼續刨根問底大概已經不太禮貌,於是沒再追問。

地鐵到站了,兩人一同起身走了出去,互道再見後在一個分叉路口分道揚鑣。

她繼續往前走,還沒走兩步,突然覺得腿上多了什麼東西讓她邁不開步子,低頭一看,一隻“小熊”正抱著她的腿不讓她走。她剛停下來,“它”就整隻都掛在她腿上了。

黎瀟彎腰:“寶貝!你怎麼來啦?”

小熊聽到這句話立馬抬頭,動作迅速到熊頭套都掉下來了:“媽媽,你怎麼知道是我!我來接你回家哦!”

“乖,下來讓媽媽抱抱。”

小熊連忙從她腿上下來衝她張開熊掌,她一把撈起兒子結結實實地抱在懷裡。看到小越臉上的汗水,本來一臉燦爛笑容的她瞬間心疼地滿含淚水。

身旁英俊挺拔的男人彎腰撿起地上的小熊頭套,憐惜地注視著她閃動著淚光的眼睛,摸了摸她的頭:“放心,小越這段時間很好。”

她向他露出一個微笑:“哥,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鍾凌寒脫下外套給她披上:“我是越越的爸爸,照顧好越越本來就是我的責任,謝謝這兩個字我不想再從你嘴裡聽到。”

黎瀟知道,他一直把越越視為已出,甚至比她這個親生媽媽更照顧他。只是他對自已和小越越好,她就會產生越強烈的愧疚感。

鍾凌寒溫柔善良責任心強,外貌氣質更是出眾。這樣一個優秀的人,本來可以擁有屬於自已的幸福,卻因為父母生前的託付請求和她結婚,承擔起原本不屬於他的責任。所以她一直默默要求自已要努力工作,儘量早日還清他幫忙墊付的各種費用,早點擁有獨立撫養小越的經濟能力。

鍾凌寒看她有些走神,用眼神示意越越。

圓乎乎的“小熊”一下子心領神會,從口袋裡掏啊掏,掏出一串亮晶晶的東西來。

她定睛一看,是一條閃閃發光的項鍊。

“媽媽,這是我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媽媽生日快樂!”說完解開項鍊給她戴上,然後“叭”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她蹭了蹭他軟軟的小臉,淚水終於跌落眼眶:“謝謝小越。”

鍾凌寒掏出紙巾動作輕緩地給她擦乾淚水:“走吧,我們回家。我去把車開過來,你們在這裡等我。”

“好。”黎瀟把懷中有些下滑的小越往上抱了抱,乖乖點頭。

他走出幾步無意中回頭看了看,略微有些憔悴的美麗女孩正抱著小粉糰子,倆人邊咬耳朵邊等他的樣子令他心頭柔軟得一塌糊塗。

他想,要是能一直和她這樣生活下去就好了。

鍾凌寒很快便把車開了過來,黎瀟抱著小越上了車。

車內,黎瀟和兒子在後座玩鬧,鍾凌寒從後視鏡瞥見她臉上快要溢位來的笑容,嘴角也不自覺地跟著上揚。

鍾甯越小朋友問:“媽媽,你什麼時候帶我去看星星呀?”

黎瀟答:“明天就帶你去。”

小朋友繼續問:“明天不是要上學嗎?”

黎瀟猶豫了一下答:“那就給你請個假。”

鍾甯越小朋友又追問:“可是不上學是不對的,怎麼辦呢?”

黎瀟反問他:“還想不想去天文館啦?”

“想!”答案無疑是肯定的。

黎瀟答:“那媽媽週末帶你去,如果媽媽沒有時間就讓爸爸帶你去,如果爸爸也沒有時間就讓奶奶帶你去。”

黎瀟口中的奶奶是家裡僱傭的一位五十多歲的和藹可親的保姆奶奶。

鍾甯越小朋友說:“可是我就想要你帶我去。”

黎瀟摸了摸他的小腦袋:“那媽媽明天帶你去,給你請一天假,下不為例哦。”

鍾甯越小朋友睜著一雙滿懷期待的大眼睛望向他爸爸。

鍾凌寒頓了一下,本來還想狠狠心拒絕,看到另一雙期待的眼睛的時候只得繳械投降:“好吧,就這一次,而且落下的課要記得回學校補起來。”

鍾甯越小朋友興奮地歡呼起來:“耶——!”

“不過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作為回報,你們兩個也要陪我過一天生日。”

黎瀟愣了一下,印象中鍾凌寒從來不過生日,細想起來她連他的生日是什麼時候都沒有問過,她連忙道歉:“哥,你的生日到了嗎?什麼時候?對不起,還沒來得及準備禮物——”

鍾凌寒將副駕駛座位上的禮物盒子遞給她,語氣溫和地打斷她:“我不過生日,是你的生日馬上就到了,那天我們一起出去玩。生日快樂,瀟瀟。”

她開啟盒子,看到了一條美麗的淡藍色絲質裙子。吊牌上的四位數字讓她有些不安,可是礙於小越在場,她也不好直接拒絕,微笑著說:“謝謝哥。”

小越也超級大聲地說:“生日快樂媽媽!我送你的項鍊是不是和爸爸的禮物很配!”

黎瀟捏捏他的臉:“當然很配!謝謝小越。”

駕駛座上的男人頓覺站在手術檯旁兩天一夜的疲憊頃刻消散,原本街頭閃爍的冰冷的霓虹燈似乎也溫暖起來。

他沒有注意到,黎瀟捏著裙子的一角沉默著望向車窗外,思緒再一次陷入迷茫。

她想了一會兒,掏出手機點開微信找到鍾凌寒的名字。

鍾凌寒做得好到沒話說,好到有時候她恍惚間覺得他們三個本就是一家人,他們可以一直這樣安寧地生活一輩子。

她在第一次產生這樣的想法後嚇了一跳,為自已的自私感到羞愧。明明她和小越都是靠他好心收留才活下來,都沒來得及報恩,怎麼還能賴上人家,還一賴就打算賴一輩子。

到家之後小越鬧著要和爸爸媽媽一起睡。

因為保姆奶奶家裡有事,她提前打過招呼,現在已經被兒子接走了。黎瀟不知如何回答越越,氣氛有些尷尬。鍾凌寒讓越越先去洗臉,然後示意黎瀟一起商量對策。

兩人來到主臥關上門。

擺在鍾凌寒和黎瀟兩個人面前的難題是,小越已經六歲了而且智商情商都很高,說白了就是很難糊弄過去,他一直以為爸爸媽媽每天晚上都在睡一張床上,平時兩個人不是加班就是出差,所以越越基本都是被保姆奶奶哄著哄著就自已睡著了。今天不知小傢伙怎麼突然心血來潮要和倆人一起睡,實際上兩個人甚至都沒有在一個房間一起睡過覺,更別提同床共枕了。

這幾個月黎瀟的工作漸漸步入正軌,她越來越忙,天天抱小越接小越放學的人就慢慢變成了鍾凌寒。之前小越一直是單獨在他的房間睡,現在他和鍾凌寒已經好到在一個被窩裡翻滾,小越一口一個“爸爸”比喊她“媽媽”的時候還甜。

鍾凌寒是清冷喜靜的性格,身邊的朋友不多,他買的房子也離市中心比較遠。每天除了去醫院工作,他基本沒有什麼外出的習慣。平時除了出差、學術交流或者實在推脫不了的飯局,多數時間他都在家裡補覺或者在書房裡看資料、研究病歷。

黎瀟曾經是開朗活潑的性子,但在生下越越後算是與過去的一切斷了所有聯絡,幾乎整個人都換了性格,更何況小越的存在目前沒有必要讓太多人知道。

種種原因導致除了保姆之外幾乎再沒有其他人來過這棟房子,兩個人分房間睡這件事更是連保姆奶奶都不知情。

在外人面前,兩個人扮演著一對相敬如賓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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