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楓乃田家投資十餘年的練武奇才,天賦卓絕,年僅二十便已達到鍛體境後期。
前些日子收到風,上頭有個送死的任務,點名要林楓參與。
田家不甘多年投資打了水漂,暗地裡悄悄把人送走。
“若是上頭警告,我家非但不能找蘇銘麻煩,反倒要將其拱為座上賓,好生招待起來。”
那小子何德何能入得大人法眼,若有奇異之處,怎會安心務農十餘載?
莫不成是上頭安插在田家,栽培多年的一顆暗子?
田有根音色低沉,花白的鬍子抖了抖。
“此中利害關係你可搞清楚了?蘇銘暫且別動,先看上頭動作再從長計議。”
枯瘦的手臂用力攥著床褥,凸起的骨節發白,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嚥下那委屈的怒火。
一位名不經傳的少年,能在短時間內將八名護衛放倒?如此身手,比之林楓都不遑多讓。
怎可能沒有背景!
“啊?”田有德微微打顫。
“可孩兒已經派家裡供奉進山追殺…”
“什麼?”
田有根聞言噌地一下站了起來,一巴掌蓋在孝子臉上。
“你嫌老子今天沒死成是吧?你就不想想高陽鎮有哪個敢與我家作對的!”
“此子顯然有恃無恐,不搞清後臺你就敢下手?失了智了你!”
見父親勃然大怒,田有德心中慌亂更添幾分,連忙走上前,湊去耳邊說道。
“父親莫慌,如今卻是說什麼都晚了,平兒山精怪甚多,若那蘇銘命短,大可推脫于山間詭異,怪不得我等…”
田有根依舊沒有好臉。
“前日幫內的大人才進山清剿,現在平兒山比你他娘屁股蛋還乾淨!哪來的山間精怪!”
“詭異?我詭異你個大窩瓜!”
“…………”
田有德到底訊息沒他爹靈通,當下也真慌了,張著嘴半天憋不出一個屁來,呼吸急促、眼前發黑。
卻聽著門外傳來清澈的聲音。
“窩瓜?什麼大窩瓜?”
誰!?
這一聲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田有德半條命,他脖頸僵硬地望去,發覺門前站著一位陌生男子,身著白衣,面容冷清。
田有德腦袋一片空白,他不知道這人是如何悄無聲息地來到這的,剛想開口喊護衛,卻看到父親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方才還吹鬍子瞪眼的田有根,此刻表情如同一個摔成塊的瓷瓶,面上無限驚駭。
他雙腿像是抽了骨頭般軟下去,腦袋撲通一聲磕下地。
只是與田有德離得太近,猛地一下創在兒子腰上…兩人滾作一團…
老父親的倒頭一擊,差點讓田有德背過氣去,天旋地轉後,他發現父親像只青蛙般敏捷跳過自已,又跪在地上磕頭道。
“見過何九大人!”
“……”
大人?赤蛟幫高層?
田有德心中一顫,忍著腰間盤突出連忙跪下,正巧撞上父親的臉。
這老東西臉上吃人的表情消失了,只餘下一片虔誠,身子骨軟在地上,像一灘爛泥。
田有根被這男子嚇了個半死,額頭冷汗不要錢地灑在地上。
“田家老奴田有根,恭迎上使大駕光臨!”
說曹操,曹操便到,這位爺,可是赤蛟幫的大人物,傳說中抱丹境,一個指頭便能讓田家徹底消失。
為何這時候來?為誰而來?
田有根心驚膽顫,越來越覺得自已推斷是正確的。
何九掃了他一眼,淡淡說道。
“有根兒啊,今早掌摑你那少年,明日我要見到。”
語畢,悄然轉身,彷彿一道飄渺的風,一眨眼便化作無形的存在,飄搖而去。
“明日…要見到?”
那蘇銘果真是上頭派來的!
這無疑如同一道霹靂,劈得田有根屁滾尿流,他彷彿被摧毀了心智,喃喃對一旁道。
“有德,有德?你派進山的,是家裡哪位供奉?”
田有德嘴唇如寒風中的落葉,止不住顫抖,他輕聲道:“是、是唐供奉…”
田有根聞言面如死灰。
“‘不動巖’…唐嶦?”
“……”
“逆子!你這是在讓我田家給你陪葬!快去把兩位少俠請回來!”
剎那間,田有根懊悔不已。
田有根此刻哪還敢再恨蘇銘,只恨自已挨完兩巴掌後,沒有笑臉迎人,沒有誇對方身體好、力道足…
……
……
夜幕如一塊厚重的黑絨布,漸漸被一雙無形的手輕輕掀起,天色漸明。
密林間,氣息孱弱的濁亥倚在樹下罵罵咧咧。
血遁術後遺症令他渾身瘦了一圈,像是一個乾枯的稻草人,被獻祭掉的一臂更是與獨眼相得益彰。
“去他孃的愣頭青!”
“死!都他孃的給老子死!”
他無能狂怒著,彷彿詛咒的多了,那兩位不知姓名的少年,就會遭遇不測一般。
“等老子恢復法身,定要—”
突然,一道身影出現在在面前,叫囂聲戛然而止。
這身影高大寬厚,將濁亥整個輪廓籠罩在內遮個嚴實,彷彿將剛剛散去的黑夜再度拽下。
在看清來者後,濁亥獨眼瞪得老大。
“唐、唐嶦?!”
“誤會,誤會啊~我、我可沒罵你啊…”,他不明這巨漢為何找上自已。
此人與他同為凝氣境異術者,但戰力不可同日而語。
唐嶦是鎮上成名已久的大高手,屬於頂尖戰力之一。
他身高九尺,肌肉如磐石般堅硬紮實,術法道基地乃“開山”一脈“不動巖”。
唐嶦也不囉嗦,伸出大手,一把捉住濁亥腦袋,如小雞般提起,嗡聲問道。
“你可見過兩個毛頭小子,一個瘦高白皙,另一個光頭黑皮。”
濁亥被掐得喘不過氣來,艱難從指尖挪出嘴唇。
“我……我……咳咳,沒見過。”濁亥用盡全身力氣,從喉嚨裡擠出這幾個字。
生怕自已稍微遲疑,就會被這巨漢捏碎腦袋。
眼角餘光瞥見唐嶦那隻粗糙的大手,猶如巨石般壓在他的頭頂,讓他感到無比恐懼。
等等,黑皮光頭?濁亥心頭閃過一個形象。
那顆滷蛋在他被打的時候,可是在一旁叫囂的歡呢!
難道……?
對!就是這兩人沒錯了!
“那、那兩個小子,他們……他們可能去了那邊的山林。”濁亥指著遠處一片茂密的樹林,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下一秒,濁亥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被重重摜倒在地,胸口彷彿被巨錘擊中,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你若敢騙我,我會讓你生不如死。”唐嶦冷冷說道,音調毫無感情,透露出濃濃殺意。
濁亥心中一凜,連忙點頭稱是。他知道自已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儘量配合這個巨漢,希望能夠保住自已的性命。
唐嶦眉頭一皺,轉身向那片山林走去。
濁亥見狀,心中鬆了一口氣,低頭拍了拍胸口。
“呼,嚇死老子了,也不知那兩個小犢子怎麼惹上這尊殺神。”
“嘿嘿,這下他們死定了!”
可竊喜勁兒還沒過,又覺眼前被陰影籠罩。
茫然抬頭,一張大手再度將他腦袋提起!
“唐嶦!你、你幹什麼!我可沒有騙你!”濁亥驚慌失措,不知這殺神為何去而復返,拼命掙扎。
這、這傢伙不是找人嗎?他想幹嘛!
巨漢點點頭,面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我知道,但我看你這隻飲人血的老鼠不爽!”
“嘭!”
悶響聲後,一道豔麗的血色煙花,在黎明中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