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和尚唸了一聲佛號，不苟言笑，“貧僧覺厲。郡主，往事前塵終是果，若使此果再成因，那便將又成世人所不能承受之果。前二十世馭靈人前後接引清尊魔戾，世人得何果，如今只取決於郡主你了。貧僧所言要緊處在於，伽咒需結合郡主馭靈之力與自身意志才得成效。然而郡主雖為水陰之體，但出生時辰近陰屬陽，故而並非四柱純陰，只因合宜的馭靈之體難得一遇，我們尋得到之前二十位，卻難以再尋出第二十一位，選擇郡主，實也無奈。幸而當時見得郡主意志堅定，可稍補不足。伽咒到郡主身上時，我們又前後固足了兩次，雖是損耗巨大，卻也有望消結此事。然而伽界被破，如今僅憑郡主馭靈之體難承其禍，若要解此大難，就只能靠郡主靈志承受萬難，明年今時，或可因消果散。如若不能，七百二十二載，鑄成魔心，必得清尊滅世之果。”
“那老公會怎樣？”曾由衣追問道。而看龍鬱和離婁神色，這個答案，他們早已知曉。
“功成靈散，德義潤世；功敗魔出，以身殉道。”
“你說清楚點兒！”曾由衣突然站起身吼道，鬢間暴起青筋，龍鬱和離婁卻都未抬眼，正襟危坐，面無神色。
曾由衣對面一直未曾言語的老道看了看覺厲和策勳，嘆氣道：“前二十位馭靈人前後接引之時便消散於人世了，馭靈人與魔靈共存多時，靈神消損，自是不可能留存的，施主還要我們說得多清楚呢！”
“這麼說……”曾由衣手裡緊緊攥著衣襬，吞吐道，“她只有一年時間了……”
我的心狠狠顫了一下。
殿中悄靜無聲。
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明顯地，策勳、覺厲他們有含糊其辭之處，所言字字句句只想讓我相信必須以一己之力控制住體內魔靈，否則必將禍世。又輕輕巧巧一句話，告訴我為天下人而死是死得其所。
他們每個人看似都平靜坦然，卻以其故意不加掩飾絲絲點點透露出的大難臨頭捨我其誰的豪志，以及言語間看似自然流露的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意味——掩蓋事情的本質。覺厲所言之因果並不是僅我一死便能了的。
“公玉愚昧，”我捏著手中的茶杯，“諸位大德是擔心我不願意為天下人而捨棄自己？”
龍鬱聞言，勾了下嘴角。離婁順勢靠在椅上，示意曾由衣坐下來。
“如此說來，此事便是還有什麼選擇了？”終於到了這一步。龍鬱、離婁，乃至眼前這些人和厲尊，都有著各自希望我做出的選擇，而這個選擇，非我本人作出不可。
“郡主，”策勳拽著覺厲站起身來，他身旁的覺厲暗暗嘆了口氣，反手扶住了他。“待我將後話說清，一切便看郡主抉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