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真實
同百里衡一樣，嵐溪的登記也很快完成。
兩人簡單地交換了名字，便跟著帶路的師兄師姐穿過前院，來到後院。
後院名叫不語堂，是他們即將入住的地方，地勢寬闊，構造方正，分為琴棋書畫四個院落。
其中畫苑位於最北邊，院長、靈師以及負責巡邏的玄衛隊住在那裡，剩下三個院子則是住著近三屆的靈生，女靈生統一住東廂房，男靈生住西廂房。
“好了好了，到啦。”
名叫陳方的帶路師兄停下腳步，“這便是你們這一屆住的棋苑。”
四人一路走過來，這位陳師兄嘴沒停過，從靈生院聊到了他老家二舅姥爺養的鴨有一天竟生出一隻雞蛋。
蛋他個頭，本來就累，別說接話，嵐溪差點被念睡著。
另一個帶路的關素素師姐不知為何也很沉默，完全不搭他的話茬子。
幸好一行人中還有一個微笑達人百里衡。
陳師兄話音剛落，這人便恰到好處地接上“後來呢”“這樣啊”“真的嗎”......如果在現代，絕對稱得上是糊弄學大師，直把陳師兄糊弄得合不攏嘴，越講越起勁。
走進苑門，陳師兄意猶未盡地對嵐溪她們告別道：“素素，師妹，那我就先帶師弟去西廂房了，我下次再跟師妹你講那個雞蛋的事哈。”
關師姐依舊沉默。
嵐溪：“.......好的，師兄再見。”記住了，下次躲著你走。
“走吧師弟，我們走這邊，”陳師兄帶著百里衡往回廊左邊拐，“你肯定很好奇為什麼鴨會生出雞蛋吧，我接著跟你說.......”
嵐溪發誓她看到了百里衡轉身時略微抽動的嘴角。
“那個雞蛋，”一直沉默的關師姐終於說話了，“是因為他特別想吃雞蛋所以晚上夢遊去隔壁鄰居家雞窩裡面掏的。”
嵐溪：“......啊，這樣啊。”
“十八遍！這兩天我足足聽他講了這破事十八遍！”關師姐咬牙切齒、暴躁而起，“我要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拔了舌頭再殺或者殺了再拔舌頭！”
嵐溪：“......哈哈，真的嗎？”
－
到了東廂房，嵐溪被安排進了第三十九號房間，靠近角落的位置。
關師姐又恢復了剛開始的沉默寡言，言簡意賅地跟她講了幾句注意事項就走了，好像之前那個暴躁的人只是嵐溪的錯覺。
原來今日是靈生院招生的最後一日，明日辰時，全體靈生須穿上院服去練武場集合，不可遲到。
臨走前，關師姐還特地拍著嵐溪的肩膀強調了一句：“記得，今晚早睡。”弄得嵐溪不由得好奇遲到的後果是什麼，好像很嚴重的樣子。
進屋關上門，嵐溪毫不顧忌形象，四仰八叉地癱坐在靠窗的書桌前。
她總算是可以喘口氣了。
呆瓜倒是活力滿滿：“這房間怎麼小小的？不過也不錯啦，感覺桌上可以擺束花花，這樣就不會這麼單調......”
嵐溪隨意掃了一眼屋內。
房間確實不大但很乾淨整潔，除了面前這張書桌就只有一張小床，床上擺了兩套淺青色院服，院服旁是一個小小的不知道幹嘛用的白色陶瓶。
嵐溪走過去拿起瓶子開啟，裡面裝滿了一粒粒的棕色丸子，湊近一聞，散發著一股清香的味道。
“這是什麼？”
呆瓜：“一品靈食丹，用靈界最常見的凡靈草煉製的，餓了可以吃，但只能填飽肚子，對於恢復靈氣的作用很小。”
“零食？”
嵐溪雙眼發光，哐哐就往嘴裡倒了大半瓶，嚼了兩下——
“yue......”
怎麼好意思取這個名字的？
感覺像是在吃草，還是那種牛都嫌棄的枯草。
嵐溪邊嚼邊yue，好歹還是把東西全都吞了下去。
想想她已經快兩天沒吃東西了，為了開啟那道傳送符更是用盡了靈力，乍然出現在靈生院大門時她差點沒跪下去。
好在修真界的東西見效就是快，靈食丹剛吞下去沒多久，嵐溪就感覺原本空蕩蕩的胃裡出現了一股舒適的暖流，渾身也立馬恢復七分氣力。
她哐哐又把剩下的小半瓶嚼吞下肚了。
吃飽喝足後，嵐溪再次癱坐回椅子上，食指和拇指間捏著最後一粒丸子，臉上帶著淡淡的滿足感點評道：
“這玩意兒要是不難吃的話還是挺好吃的，yue——”
說完，她把最後一粒扔進嘴裡。
折返回來的關素素從半開的窗子間正好看到這一幕——少女一臉平靜地嚼著丹藥，一旁是空蕩蕩的陶瓶。
難、難道？
關素素大驚出聲：“師妹，你把一整瓶都吃完了？”這可是三天的量啊！
嵐溪摸著肚子：“嗯，剛好吃飽，師姐，晚上也是吃這個嗎？去哪裡領啊？”
關素素從腰間懸掛的靈虛袋裡掏出三瓶靈食丹，想了想，又放回去了一瓶，她是真害怕這師妹成為靈生院第一個被撐死的靈生。
她把兩瓶放在桌子上，說：“給......別一下子吃完了。”
嵐溪：“謝謝關師姐，對了，師姐回來是有什麼事嗎？”
關素素確實是有事要說。
她只負責引路，並不知曉前院發生的事情，因而也不知道嵐溪是花錢進來的。
見到嵐溪第一眼，看她穿著一身破爛髒汙的單衣，身無一物，便以為她是個身世悽慘的小可憐，而這個在逆境中生長的少女舉止間處處平和有禮，更是讓她心生好感。
她想著多加照顧幾分，又害怕傷害少年人的自尊心。
於是一番話說得磕磕絆絆：“嗯......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跟你說一下.......出門往右最裡面那間屋子裡有口靈泉，你可以......嗯.......去逛逛。”
嵐溪自是從這番話裡讀出了她的委婉和體貼，她微微彎了彎眼睛，笑出少年人的清澈來：“好的師姐，我一會兒就去逛逛。”
直到很久以後，嵐溪都還記得這份體貼所帶來的觸動。
那是她在異世界第一次感受到人與人之間的溫暖連結，這讓她切實地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真實。
啊，原來不是夢啊，她真的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
與此同時，西廂房某個房間。
百里衡將陳方推出門外，“不好意思師兄，我今日實在是有些乏了。”
不待他回應，門砰地一聲被關上。
陳方摸摸險些被砸的鼻頭，鍥而不捨地拍門道：“等一下，百里師弟，我還有最後幾句話要說，師弟你開門，開開門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