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容緩緩牽過她的手腕,入席而坐,丫鬟們夾菜勺湯,這期間玄容的臉上都掛著淺淺笑意,茂密的睫翼下藏著作為帝王不該有的純淨,果實稀有。

“皇帝好胃口,深夜設家宴,本宮卻沒資格入席,看來母妃生前叮囑的話,也只是說給她自己聽罷了,養兒始終不如親生!”

桌上那碗看起來可口的湯汁,輕盛一勺,還未入口,旁邊就傳來賤聲刻氣的女音,極度刺耳。

毫無徵兆的走進來一女子,身後跟著十幾個隨從,年齡約二十七八,身著黃紗,滿頭珠花翡玉盡顯華貴莊重,周身散發著莊嚴肅穆之氣,身為女子卻有著不怒自威的面容,是個十足的女官面。她自稱本宮,直呼皇帝,這宮中還有何人如此大膽?敢越過規矩禮儀直接馴叫皇帝?不說玄容如今貴為帝王,就算是普通男子在這麼多人面前被揭短亮醜,被一句毫無保留的“養兒始終不如親生”早就面下洩憤,掀桌拆瓦了。

本以為玄容至少會面漏不悅,可他不僅不發怒,還早已司空見慣般的起身恭敬頂禮,毫無怪罪之說,林苑眼神暗下在這二人之間來回切換,半響,玄容朱唇微開剛想說什麼,卻只見那女子事先做了個讓他閉嘴的手勢,然後抬步移向林苑,眼神充著傲氣與不滿,更是直言道“你就是那個那場大火裡,唯一死裡逃生的秀女?”

林苑驚呆,這女子說話毫無章法,她已經是新冊的妃嬪,竟然還稱呼她為秀女,這不是明擺著不認她這個身份嗎?罷了,這人連皇帝的面子都不給,更何況她這小小的妃嬪了。

先帝轟了,除了如今的太后,所有妃嬪都跟著陪葬了,他的子嗣不多,且都並不和睦,如今的幾位公主中母家勢力最大的,應當是和靜侯那一方的那位公主了,她懂了……

“新賜傾嬪,見過長公主”

林苑起身,姿態隨意地朝她行了個禮。

“傾嬪?這嬪位之首可是參拜過太后,太后點頭才算禮成,你連太后的面都未曾見過,就敢稱自己為嬪?你就不怕太后怪罪?”

“長姐,碗筷已備好,既然到此,就一同落席吧。”玄容眼見長公主對自己身邊人不利,身子就擋在了林苑身前,立即開口阻止道。

長公主卻是對他的話不做反應,直勾勾的盯著身後的林苑大聲吆喝道“本宮問你話呢,你答不上來嗎?”

沒想到這個跟算玄容一起長大的長姐,竟然是如此的刁蠻無理,看玄容的反應,應是從小被她壓著長大的,成了皇帝還如此,小時候那不更知是如何的刁鑽,林苑抬手把玄容從自己面前撩開,眼眸清毅的對上了長公主的視線,朱唇輕啟“臣妾尊的是大頌律令,執聽的是聖旨,奉的是皇冊印蓋的本職之責,皇書字句言鑿封臣妾為嬪,字號取傾,那臣妾自稱傾嬪,是有何不妥?”

此話一起,在場的丫鬟公公都嚇了一把汗,這位新晉的娘娘才剛剛封了位,果然還是年輕氣盛的年紀,耳裡容不得聽一句汙語,竟然敢公然挑釁長公主,連皇上都禮讓她三分,如此莽撞,得罪了長公主,下場慘烈是可想而知,做不好還有連累母族。她宮裡的丫鬟嬤子怕是悔的腸子都青了,倒了八輩子黴被安排進了她的宮。

“好個伶牙利嘴的,竟然用大頌律法來嘲弄本宮,那你算是踢到鋼板上了,你可知現在大頌是誰的天下,得罪了本宮,就是得罪了整個大頌!你以下犯上,大不敬,本宮現在就可以定你的罪!”

長公主第一次感受到被外人忤逆,自然是氣急敗壞,恨不得立刻把她斬首示眾,這個不知輕重的野丫頭,她今晚非得給她一個很狠教訓不可!

此刻,被推至一旁的玄容回頭靜靜地看著林苑,目光深切不已,神色複雜,他的眸子從空洞變成魄毅,她說她尊的大頌律法,聽的是聖旨……這話父皇臨死前何曾不是對他說過,他初登基被人看輕,以至於同看輕了聖旨,肆意踐踏。看著她弱小蒼白的小臉卻還替自己打抱不平,內心深處劃過深深的湧泉,暖暖的,又很刺烈。

“民間語:皇子犯法以民同罪,若說以下犯上,臣妾記得宮規第五十條,合宮上下,除了太后,其餘爾等見到皇帝皆要行拜,不得直呼帝王尊稱,違令者,杖斃五十,不知……臣妾有有沒有說漏?”

林苑淡定從容的說著,她並不是不怕長公主找自己麻煩,而是今夜見到玄容本人,跟自己想象中不大一樣,在刀口血路,眾人奪嫡中,還能順利登上皇位的玄容絕不可能如傳言所說的如此平庸低劣,懦弱無能。她忽然看懂了局勢,長公主今日的所為絕對不是任性妄為,而是玄容新登基,長公主代表的是和靜候那一方勢力,而國公李嶽群作為玄容的外祖,自開國以來跟和靜候一直都是朝堂上的敵臣,相互看不順眼已經是家常便飯,傳聞玄容性格懦弱,除了這個外祖,便沒有其他大臣看好,如今初登寶座和靜候讓長公主來立個新威,也就是給國公李嶽群立個下威,而她今晚正好出現在禍口上,反抗與不反抗,長公主都會拿她殺雞儆猴,那她不如拿玄容的信任賭一把,順便試探他的真實能力,若是賭贏了會直接進一步取得他重度信任,輸了,玄容也會救她,最多挨幾個板子,過後也會對她多幾分感激。

“放肆!你一個小小的嬪妃,竟敢誣告和忤逆本宮以下犯上?就算是,又如何?你一個外來的粗野丫頭還想爬到本宮頭上?”長公主被氣的發抖,惡狠狠地瞪著她,那眼神勢必要把她當場斃命。揚手哐當就給林苑一記響亮的耳光,力度大的讓林苑整個人退後半步,身子重重摔至一旁的桌邊。

“公主……也嘗試到了被人違逆的滋味不好受,更何況他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名譽是何等至尊至貴,豈能讓人輕易汙辱!”

這話她是對著玄容說的,纖手捂著被打的半邊臉,看向玄容,眼裡懷光,淚花閃爍,雖然很委屈,但是眼神氣勢如初沒有半分退讓。

“小賤人,還敢造次,本宮送你與你那閣樓大火中死去的姐妹們團聚!湖兒,去把她的舌頭給本宮拔下來,看她以後敢不敢在本宮面前舌燦蓮花!”長公主粗指著她,怒火加升,即可撂下狠令。

丫鬟湖兒福了福身子,眼神凶煞的領命就要上前行兇。

“都給朕住手!”玄容終於忍無可忍,大步向前把湖兒給攔住了去路,湖兒看了眼玄容,表面低頭俯身,語氣卻不以為然的道:長公主之令,難道皇上也要違抗嗎?

林苑內心嘲諷,笑話,難道堂堂皇帝要聽一個公主的命令?據她所知,玄容在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之後被皇帝指給母家最有威望的佟貴妃養,這個長公主就是佟貴妃親生的,是先皇登基以來第一個公主,加上有和靜候這個外祖罩著,所以傲嬌致極,玄容對她應當是從小被欺壓慣了導致的血脈壓制,慣性順從,不敢違背,以至於當上皇帝以後這個陰影還殘留在血液裡。

“姜公公,你去!”眼看湖兒被攔住,長公主直接無視玄容的聲音,命令起了身後面目可憎的年長太監。

“領命,奴才一定辦的妥妥的!”姜公公低頭輕語,這動作神態一看就是壞事做慣的,深宮裡有一定深閱的,只見他抬頭慢慢地看向林苑,抬步走著,那凶神惡煞的眼神彷彿是地獄裡的鬼差,讓人不寒而慄。

場面無聲,林苑看著姜公公一步一步的朝自己走來,不禁漏出害怕的眼神,身子發抖的向後退去,帶著傷痕的嘴角,凌亂的鬢髮,瑟瑟發抖的模樣,我見猶憐,如果山間受驚的小鹿,被獵豹追殺到崖邊,十分弱小無助。

姜公公近在咫尺,魔爪就要伸出來時,玄容卻快一步將她拉入懷中,眼神兇憤且狠戾地看著姜公公道:姜公公,要不,你先把朕的舌頭給拔下來,拿去給長公主交差吧!

姜公公停下動作,看到是皇上沒有後退也沒有言語,而是供著身子跟玄容對峙著,在等長公主的下一步命令。

“好你個玄容,你多次為了賤人衝撞與本宮,你別忘了,你是本宮帶大的,有幾斤幾兩,沒有人比本宮更清楚!你讓還是不讓?”

“不讓!”玄容穩聲道。

“好,好,玄容,你遲早要為今日之事,作出慘痛代價!”

長公主聽到玄容確信的聲音後,氣的笑出聲,眼裡也是震驚至極,隨之是憤怒無比,這個沒用的廢物今日竟然敢公然跟她做對?從小到大她的命令,從來都不用重複第二次,他就乖乖就範,父皇那份荒唐的遺囑,他不會以為自己真的有能力坐穩這個寶座吧?大頌遲早會被外祖給平反,到時候……我讓你比小時候更遭罪千萬倍!長公主端莊的模樣瞬間變了,瘋了般的一把掀桌子,桌子上的飯菜散落一地……滿地狼藉,放下狠話後憤然離去……

“我們走,改日本宮定踏平這中合殿!”

…………

長公主走後,林苑從玄容懷裡轉出來,虛弱開口道:臣妾給皇上帶來如此大的禍端,臣妾有罪,還請皇上恕罪!”

玄容不答,手指疼惜的撫上她嘴角的傷,眼神拉扯著意味深長的看著她,湊近,眼神一緊“敏黛,為何敢如此大膽?若是今晚朕保護不了你呢?”

“若是在宮裡,皇上都保護不了臣妾,那臣妾就更想保護皇上了!”

林苑想都沒想的認真說道。

玄容俯視著她眼裡的純真,一幀一面都不想錯過,在他眼裡,敏黛就像一朵未出塵世的白蓮,純真可愛,他會用盡他的所有來守護這份來之不易的純真,任何人也別想破壞!又一把將她拉進懷中,手掌撫著她的後顱,語氣深深地道“從小到大,你是唯一一個出頭保護朕的人,從今以後,朕會全心全力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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