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辰覺得很焦慮也很奇怪,因為雲秋水一向不是個沒交待的人,就算是離家出走,也一定會留張紙條,而且,她不可能不帶手機。他下了樓在小區裡四處逛了一圈,她也不在任何角落。

突然間,他靈光一閃,衝回家中。他緩緩地開啟木衣櫃,雲秋水蜷在裡面,像胎兒在母體中那樣蜷成一團,她的眼睛緊閉著,臉頰上還殘留著淚痕。

在這一剎那,他痛苦極了。雲秋水小時候受了委屈,不愛當著別人的面流淚,總是一個人偷偷躲在櫃子裡哭。有一次被他發現,她說裡面一片黑暗,只能容納她一個人,感覺很安全,沒有人會看到她的脆弱,她要做一個堅強勇敢的人。十一歲那年,發生了那件事之後,她在櫃子裡藏了整整一天一夜,她家裡人找不著她,找到歐陽辰家去,歐陽辰才把她找出來的,她也像今天這樣,蜷在裡面一動不動地哭得暈過去。他以為她長大了,真的變堅強變勇敢了,卻沒想到,她還是那個心存脆弱的躲櫃子裡哭泣的小女孩,她的堅強只不過是給別人看。

歐陽辰輕輕將她抱出來,卻還是驚醒了她。

她揉揉眼睛,像小時候那個迷糊的小姑娘,對他羞赧地笑:“我不小心睡著了,我沒有亂跑,我答應過在家乖乖的等你回來。”

“我的雲朵兒真乖!你繼續睡,我做好飯再叫醒你!”歐陽辰給她蓋好被子,親吻她的臉,她的淚水鹹鹹的,就像那一年,她留給他的那首詩裡寫的“一任鹽水苦鹼熬煎我未染的衷腸,使再飲我者須細心沉澱酸澀的故事”,她的心裡,終究也有了酸澀的故事。

“我不睡了,我要來跟你一起做菜。”雲秋水去洗了把臉,然後給歐陽辰打下手,她不想讓他擔心。

歐陽辰一邊做菜,一邊給她講劇組裡有趣的故事有趣的人,分散她的情緒,他想讓她快點恢復正常,他想她仍然是那個快樂的雲朵兒。

雲秋水也配合地該笑的笑該問的問,給他剝蒜切蔥擇青菜,就像一對過家常日子的小夫妻。

可是飯桌上,雲秋水卻吃得很少。

歐陽辰也沒有勉強她,只是把水果切成丁,抱著她看電視的時候一粒粒用牙籤送到她嘴裡。他知道她愛吃水果,平常無論吃飯吃得多飽,她都還能很神奇地吃下一堆水果。

只是,他感覺到她在他懷抱裡的身體是僵硬的,好像整個身體和神經都繃緊了,再沒有從前那種溫香軟玉的柔軟,還時而微微發抖。

他知道她內心的恐懼還沒有過去,於是藉口上洗手間,回來的時候就坐在她身旁,沒再把她抱在大腿上。

晚上,他看見雲秋水偷偷的吃安眠藥。他沒有阻止她,他想,也許藥物能助她安睡。

他相信,只要她過了這一段時間,總會好起來的。

當晚,雲秋水沉沉睡去,沒有哭也沒有叫喊。歐陽辰檢視她吃的藥,發現她吃多了一倍的份量。

他心疼地抱緊熟睡中的她,希望能傳遞給她力量,讓她渡過這一劫。

天亮以後,雲秋水的鬧鐘響了,她抬起仍被沉沉睡意控制的眼皮,搖搖歐陽辰的手:“小星星,你該去劇組了。”

她怕他為她耽誤時間,吃了安眠藥怕自已醒不來,還特意調了鬧鐘。

“我晚到一會沒關係的。”

“不能讓人覺得你才紅就耍大牌,我的小星星將來是要做第二個劉德華撐起影視半邊天的。”

“那你在家要好好吃飯,不許餓瘦了哦!”

“嗯!我一定好好吃飯,你放心去吧!”

歐陽辰給她做好早餐,留了張字條:“要是早餐冷了,就放到微波爐加熱,兩分鐘就好了。我愛你,雲朵兒。”

中午,雲秋水餓醒後,頭還是有點昏昏沉沉的,她想應該是安眠藥吃多了,藥效還沒過。

她搖搖晃晃地走出房間,看到桌上的早餐,還有歐陽辰飄逸的字,有點呆呆的。

她這兩天放縱自已的情感發洩,直到今天才稍微平靜下來。其實,也許只是藥物的作用,讓她感覺整個人暈暈的腦子木木的。

忽然間,她聽到自已的手機響了。她拖著軟軟的腰肢弱柳扶風地回到房間找出手機,一看,原來是薛無緣。

“喂?”她自已聽到自已的聲音都有點飄忽,她苦笑,不知薛無緣會不會以為電話這頭是個幽靈。

“雲無故,我到了G市,你要見見我嗎?”薛無緣假裝隨意的說,其實他是特地趕過來的。葉菊青一直昏迷了兩天才醒過來,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趁薛劍鋒不在時給他打電話,告訴他這個罪魁禍首,他的親生兒子強暴了他的親生女兒。

“薛無緣,我想見你,薛無緣。”雲秋水的聲音像在呢喃,因為她整個人的精神還在半空中飄浮著,根本聚攏不起來。

“你把地址告訴我,我過來接你。”薛無緣也聽出她的狀態有點不對。

雲秋水把地址報給他,然後用微波爐熱了早餐,吃光了又趴在沙發上睡著了。

門鈴響了很久,才把雲秋水吵醒。

她睜開眼睛,還是感覺很困,於是她飄啊飄地飄過去開門。

看到門外的薛無緣,她揚起一個恍恍惚惚的笑容:“你終於來啦?”

薛無緣看著她遊離的神情憔悴的面容,心裡一陣絞痛,卻不能表現出來。

“是的,我來了!”薛無緣心裡說,對不起,我來晚了。

“進來坐。”雲秋水轉身,去給他沖茶,她知道他喜歡鐵觀音。

薛無緣坐在沙發上,他心細如塵,看見沙發上的小豬抱枕有一片溼溼的痕跡,他想,應該是她睡夢中哭溼的吧。

突然間,他聽見雲秋水嘶的倒抽了一口冷氣,原來是她倒茶的時候手一抖,把開水濺手上去了。

薛無緣趕緊衝上去接過茶具,然後抓起她的手拉去水龍頭下面用冷水沖洗,一面問她:“家裡有什麼藥油沒有?”

雲秋水撓撓頭,迷糊地說:“我想不起來在哪裡了!”

薛無緣於是找到牙膏,擠了點塗在她的手上,幸好燙到的地方不多。

“疼不疼?”薛無緣看著她這張長得跟江竹韻極相像的臉,她居然是他的女兒。

“好多了!”雲秋水朝他笑了笑,只是這個笑容無論怎麼看都不是快樂的。

薛無緣自已泡好茶,遞了一杯過去給她,發現她拿茶杯的手指總是有點微抖。她燙傷的是左手,拿茶杯的是右手,這就不關燙傷的事了。

“你的手怎麼了?”薛無緣關切地問,她全身上下,從腦子到肢體的狀態都讓他感覺到她現在很不好。

“可能是藥物作用,我昨晚安眠藥吃得有點多。”雲秋水對著他總是坦然的,他是唯一一個跟自已沒有愛情糾葛的男人,他們之間微妙的感覺,的確與愛情無關。

“傻孩子!”薛無緣心疼又憐愛地看著她,“想吃點什麼?我帶你去!”

“薛無緣,你的天堂,可以分我一席之地麼?我想離開一段時間。”雲秋水想見他,也是因著這個緣由。

“當然!你想什麼時候去?”薛無緣希望把所有的都給她,償還他對她的虧欠。

“現在!”雲秋水微笑,她想念那一片脫離塵世的花海,也許在那裡,她才能得到平靜。

“好!”薛無緣馬上打電話訂機票。

雲秋水的精神彷彿一下子好了起來,她到房間裡收拾了幾套衣服帶上牙刷毛巾和兩本心愛的書,乾脆利落地站在了薛無緣面前。

薛無緣微笑地看著她,他相信她會在他身邊好起來,因為她有著他薛家血液裡的堅韌和倔強。

雲秋水突然想起了什麼,然後跟他說:“等等,我留張字條。”

雲秋水撕下一張留言條:“小星星,我離開一段時間,別擔心我,我會好好的。替我照顧小霆、大灰狼和小白兔。我愛你!(雲朵兒)”

飛機穿過雲層的一剎那,雲秋水望著窗外再也看不見的城市,感覺到一陣輕鬆,彷彿把這個城市裡所有紛繁的恩恩怨怨都留下了。

胖天使問:“你為什麼要走?歐陽辰對你這麼好!”

我嘆了一口氣:“正是因為他對我太好,我才無顏面對他!有時候,太好了,也是一種無形的壓力,因為我那時覺得我自已不夠好,不只是不夠好,簡直是太差了。他見證了我兩次的失身,卻仍然包容仍然疼惜仍然愛我,我既不能像他那樣堅持一直只愛一個人,也不能為他守身如玉,他太純潔了,顯得我太滄桑,我怎麼配得上他?”

胖天使認認真真地看著我的眼睛:“世人說‘情人眼裡出西施’,其實也可以說‘情人眼裡出處子’。你在他的心裡,無論經歷什麼樣的滄桑,始終都是最純潔的雲朵兒。”

我白了他一眼:“你又不是他,你怎麼知道?”

胖天使很執著地說:“我就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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