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渾身上下溼漉漉的朱鶴鳴抱著同樣一身水汽昏迷不醒的餘淸沛回到餘府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一進門,餘家上下亂作一團,下人們找大夫的找大夫,找老爺太太的找老爺太太。

萬幸,大夫瞧過之後只說是驚嚇過度,並未大礙,眾人懸著的心才放下來,看著仍舊水淋淋的朱家少爺,餘家老爺餘壽之便請他去換身衣服,朱鶴鳴擺擺手:“不了伯父,今日是我沒有照看好沛沛妹妹,改日我在登門看望她,今日我就先回去了。”

餘老爺一路送到門口:“鶴鳴侄兒,如今天下不平,天色已晚,切勿在外邊多加逗留,替我向你父親問好。

水,冰冷刺骨的水包裹著餘淸沛,她感覺自已快要窒息了,使勁掙扎中,她看到一條大大的某種動物的尾巴從眼前劃過,很長很大卻不像是魚身上的,她害怕極了,拼了命向上游去,忽然那條尾巴快速游來,用長長的身子圈住她,她抬起頭來,一個碩大的龍頭出現在她眼前,這一刻她再也繃不住了,慘叫出聲。

餘淸沛一身冷汗從睡夢中醒了過來,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才發覺原來是個夢,她喘著粗氣驚魂未定,原來是條白龍,那我在湖裡看到的尾巴是它嗎?它竟住在湖裡?帶著心事,餘淸沛惴惴不安的又睡去。

墜湖再加上驚嚇過度,使得餘淸沛在床上躺了好些天,一到白日便高燒起來,昏昏沉沉,到了晚上便又會夢到湖裡的白龍,朱鶴鳴來過幾次,看到躺在床上燒的臉頰通紅、昏昏沉沉的姑娘,心裡直悔恨自已太魯莽,沒有護好她。

等到身體終於好了點,她便迫不及待差人把朱鶴鳴叫了過來,倆人剛見面,還未等餘淸沛說些什麼,朱鶴鳴一臉愧疚先開了口:“沛沛,我想清楚了,先前是我不對,非得逼著你和我同仇敵愾退了這樁娃娃親,還害的你落水生病這麼久,我決定了,在你我都還沒有遇到心上人之前,我不會再提退親這件事了。”

眼見朱鶴鳴還要繼續說下去,餘清沛大手一擺頗有些不耐煩:“行了行了,我這不是活蹦亂跳的啥事都沒有嘛,再說了,你真要是心懷愧疚,那就幫我做件事吧。”

餘清沛一臉你懂得的表情看著朱鶴鳴,直看的他心裡發毛,接著想起什麼似的,連忙摟緊自已的衣襟:“你幹嘛,我跟你說,你別亂來,我不會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的。”

……餘清沛一臉黑線,一巴掌糊了過去。

看著這偌大的玄武湖,朱鶴鳴不解:“又來這裡幹嘛,這湖裡能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說完他震驚的扭過臉,“不會吧,你不會想推我下去報仇吧,沛沛,你聽我說,那只是個意外,你不能這樣對我。”

餘清沛拉著他上了小船:“囉囉嗦嗦幹什麼,我只是想讓你幫我驗證一下夢。”

“什麼夢讓你這樣惦記”朱鶴鳴表示有點不信。

小船晃晃悠悠劃到了湖中心,餘清沛前後看了一下,感覺差不多是這個地方,就對著朱鶴鳴吩咐道:“我老是夢到湖裡有東西,你幫我下去看看吧,不然我老是夜不能寐,睡不踏實。”

朱鶴鳴探著腦袋,試探了半晌:“確定是這裡不,那我下去了,你讓船伕拿好船槳,隨時做好撈我的準備。”說罷,脫掉外套皮鞋,跳入湖中,頗那麼點視死如歸的味道。

沒一會功夫,朱鶴鳴便從湖底遊了上來,他趴在船舷上抹了把臉上的水珠:“我瞅了,啥也沒有,你到底在找什麼,你要是想吃魚了,咱也沒必要這麼下本吧。”

餘清沛不理他的調侃暗暗地想,不應該啊,難不成當時自已太驚恐以至於眼花,從而導致晚上一直做夢?不過她面上不顯:“你在看一眼,實在沒找到什麼東西就上來吧。”

餘清沛還在疑惑,沒一會,只見湖面嘩啦啦的水聲,朱鶴鳴抱著一個小女孩浮了上來:“快快快,快點搭把手,這湖底怎麼飄著一個小姑娘,好險沒把我魂嚇掉。”

聽著他焦急的聲音,餘清沛慌不迭的幫忙把他以及他懷裡的小姑娘拉了上來,趕忙吩咐船伕快快回岸,倆人便有點心驚膽戰的對著這個小姑娘觀察了起來。

只見她十三四歲的樣子,紮了兩個丸子頭,長得像個洋娃娃,簡單的白紗衣裙,脖頸上戴著一個銀環,銀環上墜一個用金絲線兜住的很大一顆珍珠,圓溜溜的,餘清沛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大的珍珠呢,光著兩隻小腳丫。

餘清沛心有疑惑,大著膽子伸出手撫摸了一下小姑娘,被朱鶴鳴一把拉了回來:“你瘋了,我剛剛抱起她的時候,她渾身冰涼冰涼的,一點熱乎氣都沒有,而且你看她胸脯一點起伏都沒有,八成是淹死了,等船靠了岸,喊警察來便是,你別用手去碰。”

等船靠了岸,朱鶴鳴猶如火燒了屁股,一躍而起,拉著朱清沛下了船,等倆人回頭想跟船伕一起幫忙把小姑娘抬下來的時候,猝不及防對上了小姑娘圓溜溜的眼睛,她不知何時已經醒了。

朱鶴鳴被嚇的一激靈,媽呀一聲,躲到了朱清沛後面,眼看小姑娘醒了,朱清沛連忙扶起小姑娘,將她從小船上抱下來:“你醒了,你是哪家的小孩子,怎地這般不小心掉了下湖,被水泡的冰涼,鶴鳴,把你的外套拿來給她裹上捂捂。”

倆人一通忙活,還派人在附近打聽了有沒有人在尋找一個小姑娘的,可惜一無所獲,問她吧,她好像不會說話,睜著圓溜溜的葡萄眼只看著人。

眼看湖邊只剩下三三兩兩的人,朱鶴鳴一身水溼淋淋的,他催促道:“不行就送去警察局吧,這麼等下去不是辦法,我都溼透了。

倆人匆匆趕到警察局,將小姑娘的情況告知了一位警察,他漫不經心的記錄著,完事之後吩咐倆人把孩子安置在長椅上,便要打發倆人離開。

餘清沛不放心的追問:“就這樣就行了?她今天晚上睡哪裡?她好像被嚇壞了,一直不肯張口說話,這樣怎麼能找到她的親人呢,要是她一直沒有親人來接,該怎麼辦。”

警察衝倆人擺擺手不耐煩道:“晚上就在這長椅上度過唄,她親人要是一直不來,那隻能送進救濟院的孤兒所裡了,這種事多了去了。”

餘清沛回頭又看了一眼小姑娘,她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不哭不鬧,粉雕玉琢的小臉上烏黑的眼睛盯著她,看著她如此乖巧,餘清沛受不了了,她咬咬牙快步上前:“麻煩你,幫忙調查一下她的親人,如果有訊息請告知餘府,她我就先領走了,暫時住在我家吧。”

眼看年輕的警察點點頭,餘清沛便帶著小女孩,無視旁邊朱鶴鳴的震驚,自顧自叫了兩輛人力車,將他推上其中一輛:“鶴鳴哥,你快回家去吧,小姑娘這兩天先住我家裡,有她親人訊息了再送她回去,我實在不忍心她這麼待在警察局裡。”說罷便分道揚鑣各自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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