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濤從陳末口中聽到了和昨天裴肅口中完全一樣的話後整個人都傻了,不大的眼睛被迫睜得老大,瞳孔臉上都寫滿了震驚。

什麼?

他聽見了什麼?

真的去世了?

裴總真的去世了?

那他們的地怎麼辦呢?只能賣給昨天那個嘴臉惡臭的男人了嗎?

這一時刻他已經全然忘記了姜池魚的存在,彷彿她就是一團空氣,站在那裡沒有絲毫的存在感。

而她說過的話也同理,沒有在人的腦海中留下任何印象。

所以當她看見李濤那副自己快要碎掉的表情後眼皮都沒有眨一下,抱起雙臂就在那看戲。

聾,都聾,聾點好啊。

瞎,都瞎,瞎點好啊。

當她不存在是吧?

裴瑾年死了她買不行嗎?

怎麼買你們手上的地還非得裴瑾年在場?

姜池魚雙手抱臂惡狠狠地想著,身後剛好有一根電線杆,她屈起一隻腿就直接靠了上去,靜靜欣賞著李濤的破碎現場以及陳末的傷心現場。

原以為自己會等很久這些人才會開竅,誰知她不過剛掏出手機刷了兩個影片呢就有反應快的人注意到了她,抬起手指著她腦袋就扯著嗓子喊,

“她不是說要收購嗎?她說她代表的就是恆創集團,那天來的那個裴總不就是說自己是恆創的嗎?會不會是裴總喊她過來的啊?”

總算反應過來的這位是一名年輕女生,手中捏著幾張泛黃發黑的紙張,姜池魚用腳指頭想都可以猜到這人手中拿著的那幾張紙都是些什麼紙。

這女生一嗓子總算將大家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姜池魚身上,也成功把差點笑岔氣的陳末喚回了神智。

他尬咳幾聲後小碎步走到姜池魚邊上低著腦袋道沒有誠意的歉,“不好意思姜小姐,剛才失態了。”

確實是失態了,他都怕自己一個不小心笑死過去。

姜池魚瞥來了一眼,但並未說什麼,而是攤開了自己空蕩蕩的手心。

示意陳末將等下遞給自己。

“姜小姐這是何意?”

要他給自己一巴掌嗎?還是自罰三杯怎麼的?

姜池魚輕皺了一下眉頭,“你擬的合同呢?給他們看一下啊。”

怎麼這點事還要她說呢?也是跟在裴瑾年身邊時間不短的人了,居然連這點眼力見都沒有。

都還沒等姜池魚思緒再度發散去想陳末究竟專不專業,她的手心裡多出了一份不薄不厚的合同。

這是單人份的合同,看這個A4紙用量,到時候給每個人都列印上一份的話估計得用掉數量不少的A4紙。

姜池魚稍微翻了幾頁發現之所以這樣廢紙的原因被她找到了。

因為恆創用來印刷這份合同的紙張反面都很乾淨,一個字都沒印刷,留在那裡看的。

這要換她來,非得密密麻麻佔滿了才算罷休。

這合同上的條條框框都是裴瑾年在世時整理的,姜池魚也就是隨便翻了一下便直接喊來了陳末站在她邊上。

“來,你把合同上的相關資料念一遍,到時候統計一下答應這些條件的人總共有多少,我們回去好影印相對應的合同數量。”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種事情會落到自己頭上,但陳末還是板著一張臉將這份合同給唸完了。

等他念完後姜池魚才道,“不答應的後退一步,到時候我點錯人頭數了。”

她說這話時大有一種古時操練士兵的架勢,群聚的人就彷彿是她手裡的兵,都需要聽從她的指示。

看著姜池魚把採購地皮玩成可汗大點兵的陳末臉上的表情徹底凝固,就連端著筆記本的手都想要罷工走人。

怎麼罷工?

合上筆記本開車走人。

但他不敢,現在還和少爺通著電話呢,這會走了他的差事就不保了。

這一場跟過家家似的採購足足持續了兩個多小時才真正結束,姜池魚走的時候還是李濤帶著人親自送的,彷彿她是什麼過來視察的領導一樣。

但這一套對姜池魚很適用,她就算是坐上車後臉上的笑容也沒有離開消失。

反觀開車的陳末,他只覺得自己此時的嘴角都已經在抽搐,臉都快爛了。

上次和少爺過來給的笑臉都沒有今天給的一半多。

倒也不是姜池魚面子不夠大,實在是對面太熱情,一大夥人都笑嘻嘻地跟你說著話,他又不是那種天生性子比較冷的人,碰上這種場合就是笑不出來也要硬扯出一個笑。

久而久之,臉就成了現在這樣。

“現在這邊算是搞定得差不多了,就差籤合同了,就看林武什麼時候聯絡我們了。”

姜池魚靠在車窗上假寐,有氣無力地開口,彷彿走這一趟已經花光了她所有的氣力。

但只有陳末知道她這一趟玩得有多舒服,走這一趟下來最累的怕就是她的嘴皮子了。

沒辦法,話說得實在太多了。

“剛才我收到訊息,裴肅那邊的資金很可能已經出現了問題,如果他拿不出足夠的資金,林武應該會在這兩天聯絡我們。”

聽見姜池魚的話後陳末思考了片刻還是將他剛才從裴瑾年那得知的訊息告訴了姜池魚。

“什麼?裴肅不會要破產了吧?”

姜池魚原本閉上的眼睛瞬間睜開,整個人都坐直了不少,“那我覺得我們這一次採購地皮的價格還可以再低一點,畢竟這個時候除了恆創應該不會有其他人再湊上來說收購他們手中的那些地皮。”

這一次姜池魚說的話是實實在在讓陳末震驚了片刻,他思忖了良久後開口,“看來姜小姐很有當黑心資本家的天賦。”

一句似誇非誇的話。

姜池魚權當陳末是在誇她,“我覺得我幹什麼都挺t有天賦的,沒辦法,可能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區別吧。”

聽著她的話,陳末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勉強的笑,並未再做聲,態度敷衍得明顯。

“如果說裴肅的資金出問題,那我現在代表恆創去裴肅跟前耀武揚威他氣急之下會不會弄死我啊?”

姜池魚手支在車窗上,陳末透過後視鏡看到的畫面可以看出來此時此刻姜池魚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是真的很糾結。

他沉默片刻,然後思考出一個回答,“據說裴肅手上沾的人命比我吃過的飯還多。”

話音落下,只見原本還賤兮兮想要幹些什麼壞事的姜池魚立即坐穩了身子,表情也變得正義凜然,

“耀什麼武揚什麼威?做人還是要低調一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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