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雅不著痕跡的將桂花糕放在慕芷予的碟中。

“姑娘要出門?”

“恩,稍晚點向父母親辭行後就走。”

飯後慕芷予前去辭行,風雅快速的將慕芷予的衣物收拾好。

順便將訊息傳了出去。

姑娘既然沒有瞞著自已,想必也就是要通知公子的意思吧。

要不說風雅是最懂慕芷予的人呢?

這要是換成臨爾,指不定還得問問慕芷予要不要通知自家公子,配合行動。

“你才剛回來又要走?”

慕夫人拉著慕芷予的手捨不得鬆開。

她小時候,她為了家族和慕府奔忙,甚少陪她。

現在她有心彌補,可孩子卻有了自已的主意,不需要母親的陪伴了。

那也是慕芷予心中最溫暖的記憶。

母親時隔許久再次出現,遠遠的張開雙臂,擁抱心中的柔軟。

“母親放心,在京中萬事小心,等邊境事了,女兒定平安歸來。”

話雖如此,可上次分別即是死別,慕夫人又怎敢相信這次不會有相同的危險。

“戰場兇險,定要好自珍重。”

慕衡深知慕芷予此行的重要性,只能一再囑咐女兒注意安全。

慕芷予感激的衝慕衡笑了笑,不然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告別母親的眼淚。

只是慕芷予笑的也太早了。

等到慕芷予帶著風雅出城後,這才知道,慕衡幾乎將慕府全部影衛都交給慕芷予,要求她一併帶走。

幾番拉扯之下,慕芷予帶走半數,剩餘半數留下保護慕家夫婦的安全。

只半數便有數百人。

在戰場上,不管其他,只守護一人,足矣。

這張揚的陣仗,慕芷予還怎麼暗中行事。

最後只能化整為零,只留四人在明處,其他人以不同途徑和方式前往即將到來的戰場。

所以原本的一人行,最後變成了五人。

慕芷予心想,風雅一個是帶,再帶四個人也沒什麼要緊了。

城外十里長亭,男子長身玉立。

本廠白半浸半曬漂白法鶴氅在這個季節顯得有些突兀,藏青幾何紋金縷帶上,玉珏通體瑩潤潔白。

碧青玉冠下的烏黑髮絲隨風揚起落下,像是在呼應主人的心情。

莫風臉色蒼白,眉眼間的神傷不自覺就能觸痛觀者的心。

這就是慕芷予被風雅帶著前來時,遠遠看到的場景。

輕快的腳步一頓,她以為,他不會來的。

像是感應到了慕芷予的視線,莫風幽幽轉頭對上慕芷予來不及收回的目光。

只一眼,慕芷予心臟突然刺痛,急忙避開令人心痛的灼熱眼神。

從重生遇到莫風的第一面開始,他對自已永遠是戒備大於知交。

可現下......

“此一別,祝君凱旋。”

舒朗清潤的男聲出現在身側,慕芷予心裡一酸。

從前怎麼沒有發現,即使他的聲音再冷,其中也包含著濃重的擔憂。

可此時的他,分明不應該還記得。

這樣龐大的記憶,以他的身體,恐怕難以承受。

毫無血色的俊臉上,是他自已都不曾發覺的貪戀。

萬萬分之一的機會,他求來了。

可也只能到這裡了。

“你...如果承受不住, 我可以幫你。”

慕芷予的聲音清冷,秀眉緊蹙。

莫風無聲的笑了起來,她原來也是不想的吧。

“我求仁得仁。”

隨後緊緊的抓住慕芷予無意識握住他手臂的柔荑。

慕芷予身體一顫,終究沒有掙脫。

千年的陪伴,又回到了最初的相識。

“既如此,望君珍重。”

駿馬奔騰,揚起塵土,模糊了視線。

長亭外的大道上,人來人往,卻早已失去了那人的身影。

“公子,您的身體?”

既然慕小姐可以治療,為什麼公子不願意。

文玉同樣望著慕芷予離開的方向,只要公子點頭,他現在就可以叫人將慕小姐攔截送回。

“大事未成,我有分寸。”

少年意氣的背影有些蕭瑟,想留的人,終究還是奔向更廣闊的天空了。

就連太子這個殺人者, 在她的心裡,都比不過百姓重要。

那他又怎麼能因一已私慾將人折斷翅膀留在身邊。

費盡千年時光,為的不就是成全她嘛。

夕陽的餘暉伴著遠行的人,不斷將人的身影拉長。

如同思念者的手,想要挽留又不敢阻攔她前進的步伐。

京郊大營在天邊綵帶點點消失時,亮起了燈火。

“殿下,您的傷可還好?”

洪荃半跪在太子腳邊。

軟榻上的太子牙關緊咬,身體跟著不住顫抖的右臂微微晃動。

軍醫滿頭大汗,好像受傷的人是自已一般。

帳中各將領的目光都鎖定在軍醫一人身上,生怕這人會對快要昏迷的那人不利。

京郊大營裡,戰事較少,多為士兵訓練時不小心的外傷。

可面前的人,整個右臂以手肘處的劍傷為圓心,青黑還在不斷地向外蔓延。

劇毒,且未知。

這樣的傷,以太子的身份,回宮請太醫救治或許還有一線希望。

太子何嘗不知道,只是現在的情況,是他抗旨出宮,並且被宮中禁軍所傷。

此時他出逃的訊息怕是早已擺在了他父皇的案頭,他又怎會自投羅網。

在他邁出這一步開始,就已經沒有回頭的可能了。

“臣無能,此毒臣從未見過,且蔓延速度極快,若不能及時服用解藥,怕只能......只...”

接下來的話軍醫不敢說,太子千金之軀,若是少了一臂,才會徹底斷了可能。

軍醫雖不懂這些人奪位的風險究竟大到什麼程度,可只殘缺之人不能為帝一條,就足以將太子所有可能全部滅掉。

太子臉上佈滿細密的汗珠,削瘦的下頜有汗滴匯聚不斷滴落。

可現在身體的痛都不足以蓋過他心裡的劇痛。

出宮起兵,只要自已成功,不論是清君側還是除佞臣,史書工筆都由他來掌握。

若是失去一臂,只那些御史的口誅筆伐就能讓他為他人做嫁衣。

“本宮的手臂,不能有任何萬一。”

若是無望高位,他寧肯放手一搏。

洪荃低垂著頭,嘴角輕勾,公子算無遺策。

“臣有一法,但有些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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