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厲延貞三人,夜探青雲閣已經過數日。期間,並沒有引出任何的波動。

厲延貞數日以來,一直窩在家中。除了每日,給小醉文和謝弘德講述西遊,期間也就馬行徼前來拜訪過幾次。

只不過,馬行徼每次皆是酉時後,才會獨自一人悄然起來。

每次,厲延貞都會將他,請到自已房間,兩人密談很長時間,馬行徼才會離去。

謝四郎也曾奉命,到厲家兩次,轉述謝康的話。

據謝康所言,李澤亮和蕭惠,還沒有放棄探尋厲延貞的打算。

不過,最近這段時間,李澤亮登門的次數,相較頻繁了起來。當然,每次登門,並非衝著厲延貞的問題。與謝康言談之中,似有籠絡之意。

厲延貞在得知這個訊息之後,心中憂焚。

自從青雲閣之內,看到那些,能夠引出禍亂的東西之後。厲延貞就明白,盱眙府幾個執掌者,恐皆非表面所見。

厲延貞記得,老師謝康曾對他說過,駱賓王和魏思溫出現在盱眙,並非表面所見。

此時,他更加相信,謝康的斷言。

幾日之前,謝四郎帶來訊息。

李顯被廢黜為廬陵王,遷於均州。立豫王李旦為皇帝,改元明文。皇帝居於別所,太后仍臨朝稱制。

隨之而來的,還有另外一個訊息。

幽居於巴州的廢太子李賢,死了。據傳,太后令左金吾將軍丘神勣,前往巴州檢校李賢居所;卻被丘神勣在別室,逼令自縊。

隨後,太后在神都顯福門,為李賢舉哀,並追贈為雍王。且,乏丘神勣為疊州刺史。

前後兩事,接踵傳出,頓時令天下譁然。

雖然,沒有人站出來,直言李賢是被太后迫殺。世間卻人皆相傳,丘神勣乃是奉命行事。

厲延貞聽到訊息之後,頓時心生憂慮。

所有一切,都在按照歷史軌跡前行,那距離揚州之亂,也恐怕不遠了。

五月,神都再次傳來訊息,庶人李顯,再次被遷徙房陵。

厲延貞雖然足不出戶,卻也知道,此時天下已是暗湧迭起,人心惶恐。

只是,真正心生恐慌的,大多都是那些朝堂上的顯貴。民間下層士庶,卻沒有多大的反響。

如馬行徼這些人,他們對朝堂接連傳來的訊息,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震驚。

或許在馬行徼等人心中,江山由誰來做。姓李還是姓武,只要盱眙能夠平安無事,他們根本不會在意。

最近一個多月的時間,馬行徼前來厲家的次數,明顯的增多。

每次前來,都見他滿臉的愁容,眼眸之中,時常浮現出驚慌之色。

此前,馬行徼前來,厲老丈並沒有在意。

最近這段時間,他隱約的感覺到,這個縣府的班頭,似乎在和厲延貞密謀什麼事情。

這讓厲老丈,不由為厲延貞擔憂起來。

進入六月,已是盛夏之際,烈日焦灼。

西遊已然講完,小醉文這段時間,又纏著厲延貞,還讓他講故事。

這幾日以來,他正在無奈苦思,該講什麼故事來哄小醉文。

早晨,看著烈日漸漸酷烈,厲延貞愁眉苦臉的依靠在廊下。

小醉文應該快來了,這兩日她基本就是這個時間前來。厲延貞此時憂愁的,正是一會兒,該如何打發那個小丫頭。

昨日,小丫頭在厲家,亦步亦趨的跟在厲延貞後邊,如同小尾巴一般。一雙明眸大眼,時時刻刻都散發著殷切的光芒,盯得厲延貞渾身不舒服。

今天,如果不想出辦法,將小丫頭安撫住,自已恐怕還是一天都不能安生。

“厲大兄,我們來了!”

厲延貞渾身一個激靈,聽到小醉文帶著嬌憨的喊聲,他條件反射般的畏懼。

一個嬌小靚麗的身影,從門外竄了進來,蹦蹦跳跳的衝著厲延貞而來。

厲延貞苦澀的笑著,很是無奈。

陡然間,大門外又出現一道身影,厲延貞見狀匆忙爬了起來。

怎麼都沒有想到,謝康突然會過來。

自從謝康,讓厲延貞低調行事之後,他就很少前去謝府拜訪了。

這段時間以來,他只悄悄的找機會,到謝府去了三次而已。

謝康對此,並沒有心生不滿,反而認為厲延貞處事謹慎。

“不知老師駕臨,學生有失遠迎,望老師寬宥!”

謝康穿著寬鬆的大衫,手中搖晃著一把搖麈(音zhu:類似扇子的東西。),滿面笑容,搖了搖手中麈尾道:“貞子不必多禮,為師今日起來,也是來聽故事的。”

“啊……”

厲延貞目瞪口呆,卻不知道,謝康這句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看著厲延貞錯愕呆愣的樣子,引得謝康和小醉文,哈哈大笑。

厲延貞本想請謝康到正堂,卻被他給攔住了,反而直奔後院而去。

見謝康直奔後院而去,厲延貞就知道,他是想要到池塘靜坐。

這處院子,本來是沒有池塘的。

不過,厲延貞在閒暇之際,便讓阿翁找來人,在後院挖了一個數丈的池塘。

閒暇之餘,厲延貞經常在池塘旁的樹下,品茗靜坐。

沒錯,就是喝茶。

這個時候,確實沒有如同後世那樣的茶。但是,厲延貞上一世,什麼書都看過,炒茶的工藝,雖然沒有親手做過,卻也清楚其中的關巧。

閒來無事之際,厲延貞就讓謝康幫忙,找來一些蜀中茶。經過自已的一番炒制後,雖然達不到後世效果,卻有別於此時的茶色。

至於飲用茶具,此時是找不到的。這件事,他是找的謝四郎幫忙,按照他的要求,找盱眙匠人做出簡單的茶具。

茶具看上去粗略不堪,當然是和後世的相比較而言。如果放在現代,也算是上等陶器了。

將所有的東西置辦齊全,厲延貞用了近一個月的時間。前些時日,剛悠哉的品嚐到了第一口,自已製作的茶水。

謝四郎也成為了,他的第一個鑑賞者。不過,謝四郎初時不喜,後在厲延貞的解說之下,也品嚐出了醇香滋味。

謝康今日前來,就有衝著喝茶的目的。

剛到池塘穩坐,就讓厲延貞將他的茶擺了出來。

看著厲延貞慢條斯理的,擺弄著木盤上的器物,謝康眼前頓時一亮。

如此飲茶,雖說頗費些功夫,卻是養氣之道。

炎熱的天氣,端起冒著熱氣的茶水,謝康並沒有感到不適,細細的品嚐。

“好茶!貞子烹茶,開亙古之未有。入口澀苦,卻有清爽之意,後味醇香,口齒餘香。”

謝康面露滿足愜意,由衷的對厲延貞讚歎。

“老師言重了。學生不敢愧領。”

“貞子不必過謙,此是,為師肺腑之言。如此飲茶,有一番雅趣,又有一番養氣之道,著實難得。”

謝康把玩著手中茶杯,流露出喜愛之色。

“老師,學生已拜託四郎,臨行為老師製作器具。這套器具,雖可使用,卻不甚精美。所以,學生就讓四郎告知匠人,再行改造,隨後呈現老師。”

“哈哈!”

謝康聞言,舒心喜悅大笑道:“四郎前日回去,已然告知我了。你交給他的畫圖,我也看過了,很是喜歡。”

“老師喜歡就好,過幾日,學生再重新炒製茶葉,給老師送過去。”

“好!好!好!”

謝康開懷的連連點頭。他當然清楚,厲延貞說重新炒制,定然是比現在的,要更加的講究,更好一些。

天氣本來炎熱,不過兩三杯茶下肚,厲延貞和謝康,都已經渾身大汗。

“厲大兄的茶水不好,都是苦的!”

看著阿翁和厲大兄,有滋有味的品茶,一旁的小醉文耷拉著臉,低聲嘀咕起來。

見小醉文滿面的苦澀,惹得謝康和厲延貞勃然大笑。

一陣微風吹過,頓時感覺清爽不已。

頭頂的樹梢之上,蟬鳴之聲,不絕於耳。面前的池塘中,蓮花依然綻放,嬌豔奪目。

雖然烈日當頭,但在這樹蔭之下,卻別有一番滋味。

厲延貞心中不甚感慨。如果,能夠就這樣平靜的,過完自已重來的一生,那就更好了。

只是,不知道這樣平靜的日子,還會能繼續多久。

也不知道,下次在有這樣,平靜的與老師在樹蔭下飲茶,會是什麼時候。

“樹下忘言對綠茶,全勝羽客醉流霞。”

厲延貞望著池塘中的蓮花,心中想著平靜的生活,陡然開口吐出了這句詩詞。

一旁的謝康,驚愕的轉頭看向厲延貞。

厲延貞並沒有察覺,目光依然凝視池塘。謝康看著他明銳的眸光,心中陡然湧動。

在窟岰莊的時候,謝康就曾經懷疑過,厲延貞被鬼怪奪魂。

只是,後來厲延貞的解釋和行事,都讓謝康打消了懷疑。

從那個時候開始,謝康就發現,厲延貞的變化太大了。大到了,自已會懷疑他的地步。

他不明白,自已從小看著長大的貞子,為什麼會在一場禍事之後,出現如此大的變化。

當然,對於現在的厲延貞,才是謝康更加喜歡的。這才是他,最希望厲延貞能夠成就的樣子。

也只有這樣,自已才能夠告慰好友在天之靈。

“貞子,此詩似還有下文,何不誦來。”

“啊……什麼詩?”

謝康對詩文字就酷愛,聽到上厥,當然心中難耐,希望聽到下文。

厲延貞剛才,確實是毫無意識的誦出了一句。此時聽到謝康追問,還有些茫然。

“樹下忘言對綠茶,全勝羽客醉流霞。應景而生,觸景而生。貞子才智已過為師多矣。”

謝康並沒有看出,厲延貞的異樣。先是品評了一句,後邊就言辭,不無豔羨之色。

厲延貞此時心中,卻突突直跳。

剛才他所誦的那句詩,如果記得沒錯,應該是唐時所出。只是,他已經不記得,到底是何人所作。

而且,好死不死的,他剛才將詩句改動兩個字。原本的句子是,竹下忘言對紫茶,全勝羽客醉流霞。

為什麼要改動,說實話,厲延貞自已都不知道。

他現在最擔心的是,如果這首詩,是唐初詩人所作的話,自已今後可能會被人拆穿的。

不過,想來唐初著名詩人,他基本的記得。能夠肯定的是,這首詩,絕對不會是此時名士所作。

謝康臉上,流露出沒落之色。厲延貞心中很是疑惑,不知他想到了什麼。

見此狀況,他心下一動,便將完整的詩篇誦了出來。

“樹下忘言對綠茶,全勝羽客醉流霞。塵心洗盡興難盡,一樹蟬聲片影斜。”

謝康臉上浮現欣慰笑容,看向厲延貞的眼中,更多了些柔色。

端起面前茶杯,一飲而盡。長吁一口氣,謝康愜意道:“塵心洗盡興難盡。貞子有心了,為師心領了。只是,你這首用茶之詩,喚何名稱呢?”

厲延貞一愣,說實話,這首詩原來的名字,他都已經不記得了。

“能否請老師題名?”

謝康卻笑著搖頭道:“此詩,由你有感而發,自然想出的題名,會更加的貼切。”

貼切個屁!如果讓你知道,這是盜用他人,不拿刀追著砍就不錯了。

厲延貞心中計較,表面則低頭,好像在沉思。

“《與謝師茶宴》”

謝康聞言,看著厲延貞眉頭跳動幾下,心中著實激動。

厲延貞如此命名,是對他這個老師的認可。

謝康看的出來,厲延貞絕對有機會,能夠名動一時。如果到了那個時候,今日這首詩,就是他謝康揚名的契機。

謝康面色浮現紅暈,或許是激動的原因,眼眶也泛紅。

“阿郎,謝四郎來了。”

正在謝康激動不已的時候,謝府老僕走過來稟報。

厲延貞和謝康轉頭看去,只見謝四郎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父親,李明府登門拜訪。因父親不在家,他讓孩兒轉告,過些時日,要宴請盱眙士紳,希望父親能夠前去。”

謝康聞言,面色沉下來,眉頭緊蹙。

“何時設宴?”

“並沒有說具體什麼時候,只說是提前邀請父親。”

“老師,風雨欲來,還需謹慎才是。”

聽到李澤亮要宴請士紳,厲延貞心中就陡然一顫。

別人或許不清楚,但是他卻從馬行徼那裡知道,宴無好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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