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文媛這一秒鐘迫切想找葉伊,此刻的她需要葉伊,才能止住她的微顫。

“葉伊。”伴隨的是她很長時間的沉默,平時唐文媛不會半夜這個時間打電話,也不會這樣不說話。

“唐醫生,唐文媛,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葉伊感受到唐文媛的異常,像是有事發生。

唐文媛嚥下喉嚨中的腥味,“沒事,大伯母去世了。”

葉伊一下子不知道怎麼安慰,坦然面對死亡很困難,唐文媛想到她,是想找個人傾訴吧。

“唐文媛。”面對親人死亡,無論別人說些什麼,都沒用。

她兩次都是這樣面對的,她知道這有多難受,也知道唐文媛的大伯對他而言的意義。

她只能保持沉默,這個電話她不能掛。“唐文媛?”隔個幾分鐘,葉伊就喊一聲直到對面發出聲音。

葉伊擔心會吵醒舍友,去衛生間接的電話。

“如果你想說什麼,我都會聽。”葉伊一直沒有掛電話。

唐文媛緩過來後,輕聲喊道:“葉伊?”

聽到唐文媛的聲音,“我還在。”

按理說,親人去世,應該會有很多人來弔唁,唐文媛怎麼會想起給她打電話。

“我大伯母是個超級好的人。”唐文媛的大伯母很久以前就生病了,去看過專家,都說回家養著。

算算時間已經養了一年,前不久剛惡化了一次,沒想到第二次惡化沒救回來。

“我知道。你也是很好的人。”葉伊現在只能順著她的話說,沉浸在悲傷裡的人是聽不進去別人說什麼,只是想找個人,討要一點安慰而已。

葉伊太明白這種感受了,每個人都會歸於塵埃,但對親人是種難以言明的傷痛。

“你知道?你知道嗎?我大伯母很支援我學中醫,雖然我爺爺老是說我不爭氣,一個女娃上了大學,沒爹沒媽讀個高中就不錯了,我大伯沒說話,我知道他也是這麼想的,只有我大伯母一直在我背後默默支援。”

“我做什麼都不能隨心所欲,只有在她面前才有鬆口氣的時候。”

“我小時候可調皮了,我爸媽說要穩重,別人看著不像樣子,大伯母聽見了總說,穩重個屁啊,叫一個四歲的孩子穩重,怎麼不讓她去做個大人。”

“大伯母可會了,她會在花開的季節帶我去看花,在我困的時候給我扇涼,在我爺爺罵我是個廢物的時候給我豎起大拇指。”

“我不是個合格的親人,別人都覺得我沒心沒肺,因為大伯的兒子針對所以不愛回家……但是這樣的大伯母我再也沒有了。”

“沒有了。”

唐文媛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葉伊回憶起自已的爺爺,他學會打電話爽朗的笑,他去山上幹活給葉伊帶野外的果子,他每天偷喝二兩小酒開心得不得了,葉伊爹去世時候,一老一小默默看著棺材流淚……

他或許不是最厲害的爺爺,卻是葉伊最好的爺爺。

葉爹在小園子裡種的核桃樹死了,葉爺爺種的梨樹也死了,只有奶奶種的楊瓜生機盎然地活著。

消散的是軀殼,留下的是回憶,不被遺忘才是存在的意義。

唐文媛從來沒有對外人講過這些,外人只知道唐文媛不常回家,卻不知道她是怎麼被嫌棄的,寄養在別人家怎麼會過得幸福呢。

自從她上大學學中醫後,大伯更是討厭她,兩個男的不爭氣,倒是個女娃考上了。

如果撒嬌得到不疼愛,穩重也只是她行走的軀殼,她很小就不會撒嬌了,只有大伯母才能看到那個小小的想要東西就會拉別人衣袖的唐文媛。

“不好意思,和你講了這麼多,你先休息,我這邊還要處理些事情。”唐文媛還有事情要做。

還沒等葉伊回話,她自已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如何面對親人的死亡,葉伊沒辦法說,因為她自已到現在都走不出來她已經失去兩位親人的痛苦。

中午,葉伊想了想還是給唐文媛打了個電話。

葉伊覺得她和唐文媛算是朋友,一種很像對方的朋友。

“伊伊,你去幹嘛了,去了好久。”一荷看著葉伊臉色不太好,大家都似有似無地看著她,剛才她打了了個電話,臉色不太好。

她給穆新揚也打了一個。

牟厝也轉過頭來看著葉伊。

“我沒事。”

“剛才老師讓你去辯論,你沒在,我們說你不太舒服,牟哥替你去了。”

葉伊抬頭看了看牟厝,此時他好似一本正經在聽臺上的其他人在辯論,下課再感謝他。

下午葉伊跟著大部隊一起去吃了江浙菜,經過幾天的交流和相處,二期班的同學都彼此熟悉了,還榮獲了各自的外號。

在這期間,唐文媛給葉伊打電話,她會接。

“剛來時,我以為葉伊是個拽姐,看起來很高冷範。”

青姐說著,“後來有一次我跟在葉伊的後面去上廁所,發現葉伊差點平地摔後,還欲蓋彌彰地往前走,假裝無事發生的樣子很可愛。”

“對啊對啊,一開始我也覺得不敢和葉伊講話,感覺臭著一張臉,後面發現她好溫柔。”

“是吧,是吧。我就知道,不止我一個人覺得她高冷。”

“牟哥,今天謝謝你啊,還替我上場了。”

“小事,不用放在心上。”牟厝淡淡說著。

晚上沒有老師上課,大多數時間都是自習,葉伊的室友南西經常十二點鐘才回酒店,就是為了面試能多一些把握。

葉伊坐在外面走廊的休息椅上又給唐文媛打了個電話。

葉伊有個自已的技能,自行判斷別人是否需要她,她覺得你需要,就會變成一個粘人精;要是覺得不需要,消失的速度比誰都快。

“怎麼樣?唐文媛。”隔了很久終於接電話了。

“你是不是沒休息好。”

“沒事,撐得住。”

“不要一個人硬扛,找穆新揚說說話也好。”這個時候,葉伊沒把他當成二十八歲的唐文媛,而是一個需要呵護的失去親人的人。

大家都覺得她和穆新揚關係最好,葉伊也這麼覺得。

“嗯,沒事的,大伯母的兩個兒子也來了,不用太擔心我,葉伊。”

聽他說身邊有人陪著,葉伊懸著的心稍稍放下,換作任何一個朋友遇到這種事,葉伊都會陪著,更何況大伯母的存在對唐文媛來說意義很重。

等唐文媛掛了電話,葉伊坐在外面聽學員在背書。

這裡的所有人都希望能夠上岸,但是有一半的人都註定失望。

不放棄努力學習著,任何人都不該放棄來之不易的機會,相信終有一天自已也會是那個幸運的人。

“剛才班長分配了任務,選一個罪名整理,你沒在。”牟厝看著外面呆坐的葉伊,提醒道。

“群裡有罪名,你自已選選。”

葉伊開啟了微信群,自從熟了,大家就加了微信群。

“我選搶劫罪,就是搶劫罪的概念、量刑、司法解釋、加重情形這些對吧,牟哥。”

“是,你要是需要幫忙可以和我說。”

“沒事,我搞得定。”上課的老師都在誇獎葉伊系統性很強,先做好防禦,後主動出擊。

“牟哥,你上次說你去國企面試了,還有人才引進的面試怎麼樣?”牟厝能力很強,被大家戲稱為“面試哥。”

“還沒有結果,人才引進面試還沒開始,在省考面試之後。”葉伊有一搭沒一搭和他閒聊著。

“很看好你。”

牟厝看著比加油手勢的女孩,每次都能見到她不一樣的一面。

“你也加油,二期班的門面擔當。”

教室裡一直傳來“哈哈哈哈哈”的聲音,葉伊此時不想進去。

不見得他們真的有多開心,都是戴著面具生活,就算只是短短的半個月,大家都不想與他人發生衝突,“哈哈哈”假裝開心的附和幾聲倒顯得容易了。

葉伊打算把自已負責的部分弄完再進去,開始埋頭查資料,也沒關注牟厝進沒進去。

等她整理好,才發現怎麼牟厝還坐在對面,悠閒地看著材料。

牟厝這次的分差有些大,所以是個佛系選手,實際是個卷王。

“做完了嗎?”看她停下了翻資料的動作,牟厝開口問道。

“嗯嗯。已經給班長髮過去了。”

“班長會列印出來,我下載了一份《兩高量刑指導意見》,要不要一起去列印。”

“好啊。給他們幾個也打一份吧。”

畢竟是牟厝找的資料,葉伊說著給別人列印,才想起來問他意見。

“可以嗎?”葉伊很快就詢問了他的意見。

“可以。”

“哦莫、哦莫,這兩個人悄悄咪咪去外面幹嘛,都不加入我們聊天大軍。”

“青姐,我們去打材料。”不想讓她們亂想,葉伊趕緊解釋。

青姐也是一個勵志家,還是葉伊的學姐,考公考了十年,孩子都有了,看著和大學生一樣,保養得真好。

“什麼材料?”萌主,一個特別會吃的學霸,法學研究生,和之前的楊哥,和導師一起來上課的那位江浙學霸合稱“乾飯班班長”。葉伊覺得這倆人各個方面都很般配,還默默在心裡磕CP。

唐文媛大伯的葬禮辦的很簡單,也算是遵從了他的遺願。

活著時候鬧哄哄的,死了就想安安靜靜走。

最近幾天葉伊主動找唐文媛聊天、打電話的時間越來越多,大多數時候都是變著法安慰她。

唐文媛不覺得她煩,慶幸有她在,葉伊作為一個朋友無疑是合格的。

雖然葬禮已經過去兩天了,唐文媛的生活又走到正軌上,回到了元秦,但心裡還是有些空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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