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再去那個民宿,何煦按了門鈴,然後閃身到了房子側面。

新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何煦表演雜技,問道:“你幹嘛呢?”

何煦靠著牆,鬼鬼祟祟地說:“當然是為了不捱罵呀。”

老頭過來開了門,中氣十足地問新人:“什麼事兒?”

新人唯唯諾諾地說:“您好,我們是旅遊平臺的,想來問您關於合作的事兒……”

“我說了不合作,我們自已能過得很好,”老頭身體很好的大力關上了門。

新人碰了一鼻子灰,無奈地看著何煦。

何煦嘆了口氣,說:“算了,就讓他自已一個人活著吧,我看他一個人也活得挺好的。”

新人看了看四周,說:“這家民宿真的有生意嗎?外面看著怪蕭條的。”

何煦說:“可能開學了吧,我上個月來的時候也沒有人。”

新人皺著眉,說:“十一也沒有人嗎?”

何煦看著四周,確實像是荒廢了好多年的樣子,過於清冷了,但還是想了想,說:“沒準住這家店的人就是喜歡這種風格。”

“哇哦,那他們口味挺奇特的,”新人吐槽道。

下了山,何煦又回頭看了眼半山腰上的民宿。

按照國內現在完善的戶籍管理系統,不可能通知不到周曉蝶的家人,那為什麼她的父親和姐姐都像是從自已口中第一次聽說周曉蝶死訊的樣子,何煦摸了摸自已的胳膊,撫平了上面的雞皮疙瘩。

反正不出意外,人也已經入土為安了,自已應該不會再和他們有交集了。

何煦帶著新人又考察了其他幾個選址點,回A市的時候和新人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千萬不要和公司裡的人說自已帶著骨灰上了飛機這件事,雖然也不犯法,但是聽著有點獵奇,何煦是個怕麻煩的人。

一部不知道在哪兒的手機。

何煦撓了撓頭,按照小姝的說法,周曉蝶應該是帶著手機走的,回家一趟,而且急得連包都忘了拿,小姝一開始竟然還覺得周曉蝶能回來。

何平說事故現場沒有手機,那麼手機大機率就只能在房子裡了,總不至於打車的時候忘在車上了吧。

何煦一頭霧水地看著房子,屬實是覺得自已找不出來了。

而且過了這麼久手機早沒電了,不然還能打個電話試一試。

何煦躺在床上,想著,反正自已辦不成的事情也不是一件兩件了,上次照片沒找到,這次手機也找不到,合理。

不如想想明天中午吃什麼。

同事給自已發了家新開的店,不如就那家吧。

何平最近都沒有主動找自已,何煦週末的時候難得想起了他,發了個資訊,問最近都在忙什麼,何平過了很久回覆道:最近有個兇殺案,上面讓我們趕緊偵破。

何煦大驚,反思自已是不是最近懈怠了,沒有認真看新聞了,連市裡出現了這麼嚴重的案件都沒聽說過。

但是轉念一想,不對啊,周圍完全沒有人討論,於是問道:A市?

何平回覆說:作案地點不是我們市,人是我們市的人。

何煦鬆了口氣,鼓勵道:警察叔叔加油。

週末突然沒事兒做了,何煦一時還有些不適應。

但是想到搖到公租房之前的週末,自已大都是窩在出租房裡發呆的,就覺得日子不就應該是這樣嗎,是最近太忙了。

同事微信上滴滴自已,說她家那邊新開了一家火鍋店,排隊人超多。

何煦冷漠道:所以嘞?

同事:想吃。

何煦:太遠,沒錢。

同事買的房子在隔壁區了,過去要好久,而且那邊是老城區,衛生狀況比較一言難盡,何煦去過一兩次,印象並不是很好。

同事:可是他們新店剛開,水果冰激凌免費暢吃。

何煦:難道過幾天這兩樣東西就收費了嗎?

火鍋店的水果冰激凌不一直都是免費的嗎?何煦回憶了一下自已去過的火鍋店,確定這些都是自助的內容。

同事發了張照片過來,何煦點開一看,沉默了。

這個水果種類,這個冰激凌種類,確實不是一般火鍋店能比的。

何煦呲溜一下吸了下口水,倔強道:肯定很貴吧。

同事回道:這幾天打六折,雙人套餐只要118。

何煦摸了摸自已的小心臟,還是問道:你老公嘞?你孩子嘞?

同事發了串省略號,說:孩子隨他爸,不吃辣。

何煦點了點頭,表示:火鍋店不點辣鍋,不如去隔壁吃麻辣燙。

同事深表贊同:所以你來嗎,來的話我去排隊了。

何煦看了眼時間,說:一小時後見。

地鐵過去四十分鐘,何煦出了地鐵口,跟著導航走到店外,同事已經拿著號碼開始排隊了。

“好多人呀,”何煦看著外面坐滿了好幾排的等位人,感慨道。

“畢竟打折嘛,就這幾天,”同事拿起自已佔座的包,拍了拍凳子。

何煦嘿嘿一笑,坐了下來,然後看到了正對面的建築:“喔,好漂亮的房子。”

同事指了指不遠處的入口,說:“檢察院,當然好看了。”

“我去,坐這兒感覺好有壓力,”何煦問道,“這個位置,檢察院不就在你們小區南邊?”

同事點了點頭,說:“對啊。”

“平時會很熱鬧嘛?”何煦八卦道,“我看電視裡檢察院門口都很熱鬧的樣子。”

同事無語地瞥了一眼何煦,說:“我下班的時候他們大機率也下班。”

何煦訕訕地說:“也是。”

“不過檢察院前面經常有來上訪的,”同事八卦道。

“有用嗎?”何煦好奇問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去地鐵口的路上偶爾會碰到。”

何煦看了眼檢察院門口,指了指門口站著的兩個老人,說:“那兩個是來上訪的嗎?我看他們在那兒站了蠻久?”

同事眯起了眼睛,神神秘秘地說:“這兩個不是。”

“那他們是來幹嘛的?等人?”何煦問道。

同事好像是在思考應該用什麼措辭,斟酌著說:“這老兩口應該是來抗議的。”

“抗議?抗議什麼?”何煦奇道。

“他們女兒之前考進了檢察院,工作沒幾年就自殺了,但是他們兩個人覺得女兒不可能是自殺,說肯定是在檢察院發生了什麼事,檢察院呢,又說內部調查過了,什麼事兒都沒有,所以就這麼僵持住了,”同事總結道。

何煦覺得和這個案例好像在哪裡聽過,尋思這年頭體制內也這麼不好混了嗎。

“多久之前的事兒了?”何煦問道。

“有好幾年了,我們都見怪不怪了,”同事低頭看了下小程式顯示的排隊情況,前面還有四桌。

“他們每天都來?”何煦驚訝道。

“那肯定不會啊,”同事否認道,“兩個老人身體也不好了,一開始倒是天天來,但是沒用啊,當時沒用,現在更沒用了。”

何煦撓了撓頭,還想再問什麼,同事站起身,一把拎起自已,說:“開吃開吃。”

兩人快樂地進了裡面,點了些菜和鍋底,然後直奔自助區。

發現自助區的隊伍和外面等待叫號的隊伍有的一拼。

水果區一隊,冰激凌區一隊,井然有序。

何煦拉著同事又問道:“你知道他們女兒叫什麼嗎?”

同事茫然道:“這誰記得住。”

“那他們是本地人嗎?老兩口是做什麼工作的呢?”何煦把剩下的問題一股腦都問了。

同事皺著眉想了想,說:“應該是本地人,至於工作,我又不是查戶口的哪兒知道的這麼詳細。”

“行吧,”何煦打消了接著問的想法。

“不過這事兒當年上過新聞的,你好奇可以去搜一搜,”同事貼心建議道。

何煦看著眼前五顏六色的冰激凌桶,又轉頭問道:“那他們為什麼覺得女兒不是自殺的呢?”

“你這話說的,天底下哪個父母覺得自已女兒活得好好的會去自殺哦,”同事不解道,“我要來個香草的。”

何煦遞給她一個勺子,自已挖了個巧克力的。

“那她父母主張自已女兒不是自殺的證據呢?總不能說,是直覺吧,”何煦解釋道。

同事挖出了一個完美的球,心滿意足地說:“好像是日記本吧,據說她女兒每天都有寫日記的習慣,但是出事的時候,少了一本日期最近的,老人家懷疑是單位藏起來了。”

何煦默默地放下勺子,心已經飛回了座位上。

“你排了這麼久的隊就拿一個球啊?”同事連忙問道。

“下次一定,”何煦魂不守舍地飄回座位上,剛一坐下就拿起包裡的手機搜新聞。

哇,不會這麼巧吧。

等看到當時的新聞,心裡哀嚎一聲:天哪,怎麼就是這麼巧啊。

現在就是很想衝過去問周曉蝶的骨灰:你到底還有多少驚喜是朕不知道的!

早知道就應該把那個盒子給扔了!不,應該燒了,然後把灰衝進下水道!

同事端了滿滿一盒冰激凌球回來,看到何煦用勺子殘忍地切割著盒子裡唯一的一個冰激凌球,忐忑地問道:“怎麼了?這麼難吃嗎?”

“不,”何煦攪拌著已經開始融化的冰激凌,低聲說,“我口味比較特別,喜歡吃化開的。”

同事鬆了口氣,坐下來美滋滋地開始吃自已挖的冰激凌球。

過了一會兒又說:“我聽隔壁的鄰居阿姨說,那兩個老人好像還是A市比較有名的老師呢,以前任職的學校是我們省最好的高中,重本率都是槓槓的。”

何煦唯有沉默。

“獨生女兒考進檢察院的時候應該也是高興的,”同事搖了搖頭,說,“誰知道天意弄人。”

何煦涼涼地看了同事一眼,嘀咕道:“有可能不是天意呢……”

“你說啥?”同事沒聽清,問道。

“沒說啥,這家店上菜怎麼這麼慢,”何煦吐槽道。

“人多啊,”同事抬頭環顧了一下四周,“服務員還少。”

何煦風捲殘雲地吃掉了盒子裡的冰激凌,服務員又送上了一盤土豆泥。

何煦:?

服務員貼心道:“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這是店裡送您的。”

“啊,謝謝,”何煦茫然地拉過土豆泥的盤子,手裡還拿著吃冰激凌的勺子。

服務員又彎了彎腰,就去了其他桌。

同事湊過來小聲說:“如果吃完冰激凌還沒上火鍋底,就會送土豆泥。”

何煦恍然大悟。

“你剛剛只拿一個球,我還以為是你想吃土豆泥了呢,”同事嫌棄道,“原來你不知道啊。”

何煦聳了聳肩,說:“不知道啊,我第一次吃這家店呢,之前都沒聽說過。”

同事嘖了一聲,說:“給我留一點兒,我等下也嚐嚐。”

“哇,”何煦看著眼前的一大盤,驚歎道,“我真的可以一個人吃完這些嗎?在你眼裡我是個能一個人吃完這一盤土豆泥的人嗎?”

同事嘿嘿一笑,說:“人總有不節制的時候,我就是這麼一提醒。”

何煦冷哼一聲,劃拉了半盤土豆泥到自已裝冰激凌的盒子裡,把剩下半盤遞給同事,說:“你的你的,剩下的都是你的。”

同事喜笑顏開,直誇何煦懂事。

兩人吃完火鍋出來,同事意猶未盡地說道:“要不是店鋪要打烊了,我還能再吃一盤水果。”

何煦又看了眼檢察院門口,兩個老人已經不在了。

不知道明天還會不會來。

“行了,那明天見,”何煦揮了揮手,告別同事往地鐵口走。

何煦走過檢察院門口,再一拐彎,地鐵口就在法院的北邊,兩個老人正坐在地鐵口的階梯上。

看穿著應該是自已吃飯前看到的那兩個。

何煦眨了眨眼,默默走了過去。

路過那兩個老人的時候還是蹲了下來。

何煦在心裡猛扇了自已兩耳刮子,質問道:怎麼就管不住自已的腿,腦子是擺設嗎!

老人看何煦在自已前面蹲下來,也抬頭看了看她。

何煦柔聲問道:“有需要我幫忙的嗎?”

女人搖了搖頭,說:“不用,謝謝你。”

男人卻只是拍了拍自已的腿,女人連忙抓住他的手,說:“就是我先生他之前中過風,站久了腿會麻,我們坐一會兒就好了。”

“這樣,”何煦又看了兩人一眼,站起身準備離開。

走之前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們只是因為那本找不到的日記本,就每天都來門口抗議嗎?”

這個問題應該有很多人問過他們,只是最近幾年問的人少了。

女人愣了一下,苦笑一聲,說:“我們兩個也沒什麼事兒可做的,要是能找到那本日記本,也算是個念想。”

何煦撓了撓頭,還是把自已的疑問問出了口:“為什麼你們那麼確定,日記本就是在檢察院裡丟的呢?”

男人嘆了口氣,女人慢悠悠地說道:“出事那天,小星出門的時候把那本日記本放到了包裡,我看見了。”

何煦捂著胸口,一口氣喘不上來,心想這下是真的壞了。

“那天她出門來檢察院上班,下班就直接打車去了山裡,”女人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接著說,“出事的時候找到了她的包,但是包裡沒有日記本了。”

何煦想了想,問道:“那時候,確認山裡只有她一個人嗎?萬一是在山裡見了其他人呢?”

女人搖了搖頭,說:“那時候山裡在封山,裡面又沒有原住民,監控顯示進去的就只有她一個人。”

何煦覺得自已腦殼要炸了,和兩個老人匆匆道了別就下了電梯。

那周曉蝶是什麼時候拿到日記本的?

何煦左想右想,想著要不直接報警吧。

但是想想日記本的內容,又覺得這事兒報警變數太大了。

要不直接偷偷把日記本送回給這兩個老人?

何煦躺在床上滾來滾去,想不到一個好的解決辦法。

要不把何平拖下水?

但是何平現在在外地忙。

何煦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十二點了。

算了,先上班吧。

何煦眼睛一閉,今天就先不睜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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