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士紳

每天早上是陳劊最難熬的時候,因為他就只有一身單衣,腳上則是草鞋,這樣的保暖措施,在年後這個季節實在是太冷了一些。

不過陳劊卻每天都天亮就起床,然後推著獨輪車去東城那邊的大戶人家領木頭。

劉二給陳劊找了三戶人家領木頭,分別是刁、曹、卞三姓,在江津縣這三家都是累世的大戶。

今日領取木頭的是住在鼎山下的卞家。

江津縣城所在地三面環江一面靠山,地處在長江要津,所以得名江津,因為長江如一個幾字形繞城而過,所以城區也叫做幾江。

卞家就住在東城的鼎山下,背後將近兩百米高面積四五千畝的鼎山整個都是屬於卞家的,另外下面還有兩個鄉也是他們家的地盤。

哪怕是如此,卞家在江津依然不是勢力最大最富有的家族。

按照酸秀才陳明華的排行,明朝時候的江津十大姓為江、楊、韓、夏、李、曹、董、卞、白、周,如今刁家取代了李家成為十大姓之一。

雖然皇家改朝換代了,可人家這些士紳的地位卻依然穩固,這些人其實一直都在。

上古時期是王孫公子,秦漢之時人家是門閥,隋唐時期人家是世家大族,宋朝時候人家是士大夫,明清時期人家是鄉紳,至於之後嘛。

人家也不靠那點廩米和補貼銀子過日子,教喻給了他們廩生的名額,他們會更多的回報給教喻。

天下何其不公也!

當然,這些都不關陳劊的事,畢竟劊子手這個職業跳出了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資源始終都是掌握在少部分人手裡的,所謂流水的皇帝鐵打的世家。

那怕李家掉出了十大姓,可也不意味著人家就消失了,只是實力不如以前了而已,在當地依然是望族,掌握著不少的商鋪和良田,甚至是秀才名額。

“砰砰砰!”

朝廷給了他們特權,他們也會幫助地方官收稅。

秀才裡面的第一等廩生基本上都掌握在大家族手上,其實也只有掌握在這些大家族手上,才能讓各方都滿意。

只是苦了普通的老百姓,不但要繳稅給朝廷,還得被這些大家族盤剝,如果遇到戰爭,還得為他們拼命。

劊子手雖然是個人嫌狗不理的差事,可人家同樣也不會得罪這群人。

心裡想著事情以分散注意力,有助於緩解嚴寒帶給身體上的痛苦,不知不覺中陳劊已經來到了卞家大院的後門。

畢竟世事無常,誰也不知道自己或者家中某個人會有走上刑場的時候。

就拿江津縣十大姓來說,江山都易主了,人家卻沒什麼改變。

之後的就不能說了。

陳劊伸手在大門上拍了幾下後,喊道:“福伯,開門了吶!”

卞家在縣城的這個大院有三個管事,福伯是負責管理後廚的,排名最後,油水也最少。

畢竟主家不但背靠一座大山,鄉下也有大片良田,吃用大多都是自產的,後廚需要採買的東西並不多。

平日裡陳劊都要使勁敲門幾次,對方才會開門出來,今日卻剛一敲門,門就開啟了,一個胖乎乎的老頭走了出來,著急忙慌的說道。

“哎呦,劊哥兒,你小點聲,今日我家世純少爺要參加歲試,可不敢吵到他了啊!”

歲試,也就專門針對秀才的每年檢測考試,優異者就是能領取廩米的廩膳生,透過了就能保留秀才的功名,通不過就完蛋了。

至於能不能透過,那就看你和教喻的關係了,一般來說,既然能獲得秀才的功名,那透過歲試也基本上是沒有問題的。

當然,也不是沒有意外,比如教喻新來想要立威,多半就會樹立一兩個典型,或者家族發生了變故,比如實力受損什麼的,也有可能要把名額讓出來給其他家族的人。

卞家並沒有發生什麼變故,於是陳劊笑著恭維道:“哈哈,那這次歲試後,世純少爺必定能高升廩膳生的了。”

“嘿嘿,應該問題不大!”福伯樂呵呵的說道。

卞世純不過十五歲,去年十四歲本來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參加的院試,想著就算考不到功名,也能感受一下科考的氛圍,為下次科考做準備。

誰知道從縣試、府試到最後的省試都透過了,一舉拿下了秀才的功名,可惜最後進京趕考止步於會試,沒能拿到舉人的功名。

不過十四歲的秀才,已經足以讓家族榮耀了,說一句天才都不為過,畢竟許多人考到白髮蒼蒼也沒能獲得秀才功名的也大有人在。

“劊哥兒,來來來,今日我幫你一起把木頭抬到車上去,咱們儘量少發出一些響動!”

陳劊的恭維讓福伯很高興,老頭居然難得的幫了陳劊一把,一起把木頭從院子裡面抬了出來。

這些木頭全都是些歪七扭八的樹丫子,不過非常粗大,最大的有大腿粗,小的也有手腕粗,可以想見真正的樹幹會有多大。

這些樹丫子非常的難以破開,就是砍成幾段也要費力很多,哪怕是一個青壯漢子一天也弄不出來多少,正常價格最少得五文錢一百斤。

陳劊卻只要三文錢一百斤,一來是為了練習刀法和打熬力氣,二來也是討好十大姓,讓陳劊以後好順利接班。

“謝謝福伯了,晚上再給你送過來!”陳劊說完,艱難的推著獨輪車離開。

三百斤的重量並不輕,要不是城裡的石板路好走,陳劊肯定是推不走的。

路過卞家大門,正好一副滑竿被抬了出來,陳劊趕緊停下獨輪車,等候滑竿先行。

滑竿是川渝地區的特色,相對於這邊上坡、下坎的丘陵地形,木轎子並不方便。

而用有著極好彈力的竹子,用來綁成剛好能坐下一個人的簡易轎子,可以起到很好的減震效果,讓坐在上面的人會舒服很多。

坐在滑竿上面的是一個少年,應該就是去參加歲試的卞世純了。

陳劊多少有點羨慕,可惜劊子手註定與科舉無緣。

人生不易啊,在這時代能活著已經不錯了,想要活好大不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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