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津辭不可能被沈家那群尸位素餐的人算計,”李斯珩表情麻木,指尖用力到泛白,“他這個人,城府太深,大概是將計就計。”

李聽墨冷笑看李斯珩,“看來燒了幾天,腦子沒燒壞。”

正是後半夜,沈家老宅祠堂,沈駛年跪趴在地上,整個人不斷顫抖。

“津辭,那報紙上的新聞和我真的無關!我這麼大一把年紀了,何必冒如此大風險算計你,對我有何好處!”

“對你確實是沒有好處,所以我也好奇,你給我下藥,是否是活膩了。”沈津辭聲音寡淡。

祠堂陰風穿過,裹著雨水穿堂襲來,更添恐怖氛圍。

沈津辭背對沈駛年站著,他轉身,俯視面前驚恐萬狀的男人,不帶一絲憐憫,冷淡極致。

“你你沒憑據,憑什麼說我給你下藥!”沈駛年滿心緊張,但還是努力維持平靜面目,他說:“津辭,我畢竟是你uncle,怎會想要害你!這報紙,也和我無關!你說這話,你有證據嗎?”

沈津辭面色更冷淡,他說:“你這腦子想出來的計策,我無需證據都能猜到。”

看來是沒有。

沈駛年鬆一口氣,更加下定決心要咬死不認。

他十分鏗鏘,有力之極,“我什麼都沒做!你不能冤枉我,寒了集團元老的心。”

沈津辭懶得和他廢話。

“我記得你暈船,所以給你買了張船票,七天七夜豪華遊,直達新加坡,”沈津辭淡淡說:“你在船上好好想想,自己究竟做沒做,想仔細了寫信給我,七天都想不清的話,今後就不用回來了。”

沈駛年真是覺得自己聽力出問題。

他難以置信瞪大眼,看著沈津辭,氣到站起,“沈津辭!是你自己逼人到絕路,就不要怪別人反擊!你現在想趕我走,你爸生前對我都恭敬!”

“他都死了那麼多年了,你還記得?”沈津辭嗤笑,面容似寒霜覆蓋,“我不是他,不聽話的人,都不必留下。”

“我死了你也活不了!你中了毒!我跟蹤你的人看見你吐血了!”

沈駛年氣到麵皮都在顫抖,“你就算把我趕走!過個幾年,我一樣能回來!到時候,你屍骨都涼透!”

沈津辭看向站在一旁的康宇,康宇一個眼神心領神會,示意身後西裝保鏢,將沈駛年帶出去。

直到沈駛年被拖著離開,嘴裡還不乾不淨的罵著。

康宇不解發問,“沈先生就這麼放過他?”

這幾日的頭版頭條,利興集團市值蒸發天文數字。

按照沈先生的性格,這個沈駛年無論如何,都應當死於非命。

如今只是放逐他離開,實在是高抬貴手。

沈津辭拿起祠堂桌上的貢品,一個飽滿的橘子。

他仔細剝橘子,聲音散漫,“也算是幫了我一個大忙,留他一條命吧。”

康宇震驚看著沈津辭,見後者目光似有抬起徵兆,連忙垂眼,恭敬說:“沈先生自從回國,待下越來越寬厚了。”

“畢竟我明天要結婚,不想弄出晦氣的事。”沈津辭將剝好的橘子握在手中,說完,舉步往外走去。

康宇錯覺自己聽岔了。

明天?

誰?

明天誰要結婚?

康宇僵在原地,將整件事串聯,一個念頭浮現腦海——沈先生不會是為了結婚,將計就計,反過來利用了沈駛年吧?

可是,什麼婚事,需要蒸發天價市值為代價?

邊月這夜睡得很好,醒來是難得的晴好天氣。

接連好幾日,一直陰雨綿綿的香江,終於有了一日放晴。

邊月在大廳用早飯,用完了才反應過來,問一旁面善的管家,沈津辭在哪裡。

管家說先生在外面打電話,利興昨夜出了些事,剛處理好。

邊月心生同情。

——真是不容易,拖著病體還要如此操勞。

邊月找到沈津辭時,後者已經打完電話,坐在庭院假山旁的涼亭。

男人姿態疏淡冷清,背對邊月,指尖的紅色塑膠硬殼的打火機輕按,火光渲染側臉輪廓,點燃唇角香菸。

打火機被隨意放在桌上,也許是因視覺慣性,也許是因這個物件看起來實在廉價,和沈津辭清氣質實在不符。

總之,邊月走上前,好奇拿起把玩。

紅色硬殼打火機,報刊亭常見款,男高都嫌品味低俗,平平無奇。

但不知為何有點眼熟?

“你這打火機”邊月語氣一頓,才接著道:“挺別緻。”

沈津辭這才抬眼看邊月。

隔著輕煙薄霧,男人的表情模糊不清,邊月只聽他語調慵懶,笑意清淡:“記性還真差。”

邊月握緊打火機,十分茫然,“啊?”

沈津辭將香菸掐滅,他說:“這打火機是你送我的,邊月,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

天地良心,邊月什麼都不記得,也絕不是以退為進。

她虛心請教,虔誠發問:“什麼時候的事?我怎會送你這麼親民的東西?”

其實邊月是想說,我畢竟也算是要同你拍拖的,送這個實在跌份。

可是沈津辭說:“挺好,我很喜歡。”

他從邊月手中拿過打火機,放進布料考究的西裝衣兜裡。

他說:“走吧,我們去領證。”

他將領證說得像吃飯一樣簡單。

邊月下意識摸摸自己的頭髮,人生大事,最好就一次,她不免緊張,問:“我要不要再去化個妝?”

沈津辭動作自然的拉住她的手腕,他聲音平靜,叫人不好拒絕,“不用,這樣就很好看。”

邊月還是把化妝品拿上了車。

小公主做什麼都講求完美,一路都在化妝,太專心,於是也未注意到沈津辭一直在看她。

沈津辭看著面前的邊月,無端想起香江國際機場,飛機晚點,小姑娘坐在空無一人的機場前停車場,也是這般拿著口紅細細塗抹。

只是那時候,她等的人,並非自己。

他的目光太專注,邊月終於察覺,好奇看向他,問:“沈津辭,你在看什麼?我化得很醜嗎?”

沈津辭薄唇弧度溫柔,帶著裸戒的食指撫過邊月的頭髮,他微笑,說:“很好看,結婚證上也會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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