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洗冤
“對，是我以前閒暇時，偶然在一本《雜記野史》中看到過的。傳說那惡魔之水如墨味腥，來自屍山裡的一條小陰溝，只要喝下去，人的身體就會產生鬼氣或魔氣。”
昊儀微震，這個屍山先前名叫香山，那時的香山常年如春，瓊花玉樹隨處可見，也是很多珍奇異獸的棲息之地。
一百年前，神魔大戰就發生在那裡。那一戰十分慘烈，雙方皆是死傷無數，而那裡的美景也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破壞，自此凋敝。
後又有傳言說那裡聚集了太多的冤魂和陰魂，煞氣極重。從那以後，便再無人敢靠近半分。
於是那個地方就被傳成了屍山。
如果按照五弟所說，那個惡魔之水當真來自那裡。
那隻要查明這背後到底是誰把這惡魔之水引到了天界，它又經過了誰的手。
若四弟難逃其中干係，那他就得坐實汙衊陷害他人的罪行。
思來想去，便道：“五弟，你在此安心養傷，為兄先去查查這惡魔之水背後的隱情。”
“大哥，我也去！”昊七七一聽要查東西，頓時來了興趣。
昊儀允了她的同行。
昊卿在臨風殿中將養了兩日，深覺身子已經爽利，於是踱到後院準備煥然一下耳目。
後院中的幾棵廣玉蘭開的正盛，雪白精緻的花朵躍然枝頭，還散發著蘭花獨特的清香。
使勁吸了吸鼻子，往亭中闊步踏去。
自斟了茶水，感受著微風的徐徐吹拂，一派怡然自得。
正嘬著茶，庭廊上突然走來一對仙侍，看見昊卿坐在亭中，紛紛朝他躬身見禮。
昊卿揮揮手，免了他們的禮。
見他們走出幾步，開始在背後小聲嘀咕，說什麼上次大殿下帶回來的那個吃了真言丹的人，在兩日前被發現死在了廂房中，死狀十分悽慘駭人，整個肚子都潰爛完了，血水和著五臟裸露在外，味道又腥又臭，七竅流著黑血，綿綿不斷……
這番話讓昊卿心裡一個咯噔，他的記憶裡，大哥行事向來光明磊落、能剛能柔，很難牽扯進這種殘忍的傳聞。
難道那個真言丹是真貨？
司律殿那人吃了真言丹五臟潰爛而死的訊息很快傳遍了天界上下。
昨夜，昊儀已經提前稟過天帝，說他已經把顧梅梅一事查探清楚，準備在朝會上將真相公之於眾。
在朝會前一個時辰，昊儀約了昊辰來他宮中小聚。
二人對桌而坐，有仙娥在旁邊看茶。
桌上盡是珍饈美食，昊辰卻無心進食，他忐忑地看著對面的昊儀，試探問道：“大哥，你真的已經把事情都查清楚了嗎？”
昊儀放下茶杯，嘴角溢位一抹溫潤笑意，“四弟不必如此緊張，不管這件事情到底如何。為兄、還有五弟和你，我們依然是兄弟。”
聽他這樣說，昊辰懸著的心這才稍許放下。
靜默了一會兒，昊儀問他，“四弟，你可有聽說過惡魔之水？”
昊辰眨了下眼，一副認真思索的樣子，最後說，“惡魔之水？恕四弟孤陋寡聞，還真沒聽說過。”
昊儀不語，只是盯著昊辰面前的那盞茶，親眼看著他端起一飲而盡，方才說道：“根據為兄線索所查，那位顧公子體內的魔氣似乎和惡魔之水中的魔氣同源。所以為兄推測，是有人特意熬製惡魔之水給顧公子強行喝下，這才讓他魔氣纏身。”
昊辰捏盞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面上卻仍是鎮定自若，“這……不會有人如此大膽吧？這惡魔之水一聽就不是好東西，誰敢濫用啊！”
昊儀把他的所有反應收在眼裡，臨近朝會，於是道：“四弟，朝會在即，我們一同去凌霄殿吧。”
昊辰沒有拒絕，路上，昊儀輕柔說道：“四弟，為了不讓你們其中任何一人蒙冤。為兄給你還有五弟，以及那位顧公子，都餵了一顆真言丹，所以，你在殿上可千萬別撒謊。”
聞言，昊辰的眼神猛然射向他，望見大哥那剛柔相濟的神色，頭髮又麻又炸。
他這兩日也聽說了那個吃了真言丹，死相悽慘的那人的傳聞，此刻已是汗流浹背。
腳步飄忽地走著，很快就到了凌霄殿。
上首是父帝，左右兩旁是群仙臣，顧梅梅跪在最邊上，昊卿跪在中間，而他則在右面跪著。
他邊上的舅舅目光看向他，滿含殷殷關切。
昊儀立在天帝左首，開口道：“近日因五宮帶回來的這位身懷魔氣的顧公子，是否為魔族細作一事，本宮已經探出真相，請諸位仙臣見證聆聽。”
他一語畢，整個凌霄殿立時落針可聞。
他道：“顧公子原是百花園中的一棵無名靈草。因為一次貪玩之失，不慎從仙台墜落，醒來時便發現自已已身在魔都。為了生存，不得不受魔族人奴役。而今幸得五宮心善將他帶回。”
“而他身上的魔氣，據顧公子所說，是有人給他強行灌了不明湯水，所以才會魔氣纏身。”
說到這裡，目光陡然轉向司律真君，“司律殿可知曉這件事？”
玄暝面色一黯，旋即恢復正常，他出列道：“大殿下，此事絕對是這顧梅梅故意構陷。這等下作的事情，就算借臣下一百個膽子，我也是斷不敢去做的！”
昊儀目光微冷，“是構陷還是事實，自有人知道真相。”朝著殿外一喝，“把人帶上來！”
所有人目光齊聚，皆是看向御侍押著的那個人。
這是先前被大殿下帶走的其中一個胄服。
另一個已經五臟潰爛而死。
昊辰看著胄服，此刻已是冷汗涔涔。
昊儀親自走到那胄服跟前，說道：“把你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那胄服東瞧瞧這個，西看看那個，終是支吾道：“是……前幾日我當值時，親眼看見有人給顧梅梅灌下湯水，我當時只當是一件小事，所以並未放在心上。”
昊儀目光轉向昊辰，問道：“四宮，你回答本宮，你知曉這件事嗎？”
昊辰白著臉點了點頭。
又問：“那好，本宮問你，那是惡魔之水嗎？”
昊辰垂著頭，臉色煞白，雙手隱在雲霧裡，都快捏成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