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校園一片昏黃,一路沿河望柳心不在焉,走過轉角就能直通宿舍,這時,一個黑色身影停在前方,背手而立,身姿挺拔。

我摟過旁邊兩個,叮囑她們趕緊回宿舍,不要管我,靜雲環顧四周,除了零星幾位同學,其它什麼也沒看到,但是很快領會到我的意思,託著喬菲消失在轉角。

我小碎步走到他面前,故作鎮定的打招呼:“嗨冥君,什麼風把您吹到我們學校裡來了。”

昏黃的燈光透過斑駁的樹葉灑在他的黑袍上,他緩緩轉過身,燈光映照側臉,度了一層淡黃色的光暈,此刻的他顯得格外溫柔。

我心跳加速,這該死的心動。

“你要在此地居住多久?”眼睛掃視一圈,他看著我問道。

“還要兩年多吧,怎麼了?”

“此地對你不利,要儘快搬離”

“哈?我才剛來也大哥。”而且要我搬去哪裡?我覺得沒有比學校更安全的地方了。

他靠近我,側臉貼近我鼻尖,一股冷冽的烏木沉香沁入鼻尖,直鑽進心窩。

“你看,那是什麼。”順著修長的指尖,我看向他所指的地方,一團黑色的人影蹲在湖邊,我眯著眼睛仔細看,那人影一動不動的蹲在地上,衣服好像溼漉漉的。

“那是什麼人?”他問我的問題,我又丟給了他。

“你再看。”

我順著他手指過的地方一一認真看過,有的在牆角,有的在樹下,有的在樓上,甚至水裡,或站或坐,姿態各異。

耳邊打了個響指,就讓我看到了終身難忘的一幕。那些人猶如得到了指令,紛紛抬起頭向我看過來。

蹲在湖邊的“人”,一張泡的發白的臉,掛著兩顆發白的眼球,我頭皮發麻,他在期待的“看著”我,發白的眼珠並不能確定他在看我,憑的是感覺。

牆角那人全身如燒焦一般站在那裡,雖然距離有點遠,我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濃煙味。

還有一個讓我三觀炸裂的發現,樓上那人好像尹真珍,她如紙片一樣從樓頂飄落,我不敢再看,手不自覺的摸向旁邊的人,抱住他的胳膊尋求安全感。

“他們都是些什麼人?”我哆哆嗦嗦的問。

“他們都是怨念比較強的靈體,還有一些你看不到的,都在盯著你。”

“為什麼要盯著我?”從小到大,連只螞蟻我都捨不得踩,更沒有得罪過任何人,搞得像我殺了他們似得,陰魂不散的跟著我。

“你身佔仙體,仙脈早已打通,靈體跟你可以修行得道,甚至可以利用你復仇。”

他說的這些我聽不懂,可是聽起來很恐怖,我祈求的看著他,問道:“冥君,我只想好好上學,求你幫幫我,我知道您老人家神通廣大,無所不能。”

“就你這三兩重的小身板,本君可護不了你,但是你只要待在本君身邊,它們絕不敢輕舉妄動。”

不等我回答,他又說道:“本君很忙,沒時間搭救你,明日麻煩就要上門,若還想要你這條小命,速速搬離此處。”

話音未落,人已消失。

這就完了?說話留一半,小心死得快。就他這來無影去無蹤的,我該怎麼待在他身邊啊?還不如直接把我喂鬼!

心裡抱怨,腳下可不能閒著,一路小跑回了宿舍,只覺後背發熱,周圍全是眼睛,我噔噔噔三步並兩步爬上樓,大氣不敢喘,一刻都不敢停。

快到宿舍的時候,哐當一下撞向來人,洗臉盆,浴巾香皂撒了一地。

我踉蹌後退,一聲尖叫差點震碎我的耳膜,“啊,什麼東西,你急著去投胎嗎?”

待看清對方以後,我有種不祥的預感,真是冤家路窄,竟然是隔壁班的李湘雲。尹真珍是我們班的班花,隔壁班的班花是柳書瑤,李湘雲又是柳書瑤一個宿舍的,班花見面分外眼紅,連帶著我們幾個也不對付。

在一次聯誼舞會上,尹真珍一身古典旗袍盡顯優雅溫柔,驚豔了在場所有人,柳書瑤的愛慕物件,國民校草陸知巖也拜倒在尹真珍的石榴裙下,兩人頻繁互動,羨煞旁人,也差點氣死柳書瑤,從那以後,我們兩幫人,勢不兩立。

看到是這個難纏的貨,我趕緊跑過去幫她收拾東西,確實是我的錯,我一邊道歉一邊收拾。

“喲,我說誰呢這麼不長眼,怎麼?被男人拋棄了,又想回來上學了?”她雙手叉腰,掐著嗓子說話,就像電視上的惡毒女配,姿態一模一樣。

經她這麼一咋呼,宿舍樓道探出好多看笑話的頭,長頭髮,短頭髮,穿睡衣的,露短褲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畢竟是我撞得人家,沒理。我滿臉通紅,繼續道歉:“對不起湘雲,我不是故意的,是我太著急了,對不起。”

收拾好東西遞給她,她故意沒接,我端著洗臉盆尷尬的站在她面前。

哐噹一聲,臉盆再次翻滾出去,“你碰過的東西,我不要了,你們宿舍死了人,晦氣。”

我唰的一下抬起頭,怒視她:“你不要太過分了。”

“哼,你們宿舍就是晦氣啊,全學校都知道尹真珍被富二代甩了,可惜呀,嫌自已太丟人跳樓死了。”

她得意的說著尹真珍的死,我氣的渾身發抖,指著她吼道:“真珍不是那種人,你再胡說八道,我撕爛你的嘴。”

這時柳書瑤走了過來,她吩咐宿舍另一個女生撿起地上的東西,然後輕輕拉著李湘雲:“好了湘雲,別生氣了。”

他麼的,明明是李湘雲在氣我好不?這所謂的班花連個眼神都沒給我,我像傻子一樣氣的渾身發抖。

我的救兵也到了,喬菲勁沖沖的走過來,一把將我拉到身後,靜雲跟在喬菲後面。

人多了,李湘雲也來勁了,她把頭懟在喬菲跟前,一邊叫著來來來,你撕,我看你怎麼撕爛我的嘴。

喬菲護著我往後退,怒道:“李湘雲你夠了啊,凌雲已經給你道歉了,幹嘛得理不饒人。”

此時靜雲也站出來說話:“死者為大,你這樣詆譭真珍,小心她來找你。”

這下更激起李湘雲的興致了,她梗著脖子,身體前傾:“她敢來,我就打的她魂飛魄散。”

這話讓我氣急敗壞,血液直往腦袋裡衝,掙開喬菲,我衝到李湘雲面前猛地薅住她的頭髮,柳班花嚇得連連後退,小時候整天跟哥哥們混在一起,打架鬥毆如家常便飯,對付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嘍囉,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她被我拽住頭髮,兩隻手護住頭,疼的齜牙咧嘴,我咬著牙瞪著她,手裡晃著她的豬腦袋恨恨的說道:“我今天就打死你這個畜生。”

內心一把火熊熊燃燒,這一巴掌我是鉚足了勁的,我要把她的嘴巴打爛。

不知是誰從後面捉住了我的手腕,我轉頭看去,靜雲滿眼含淚,咬著嘴唇對我搖了搖頭,我才發現自已也早已淚流滿面,可憐的真珍,我還沒來得及和她道別就陰陽兩隔,今天還要被人在大庭廣眾之下羞辱,我真的是氣昏了頭,竟然真有種打死李湘雲的衝動。

喬菲把李湘雲拖到一邊,她說凌雲,你不要衝動,為了這種人被學校處分,不值得。

柳班花輕扯李湘雲的衣角,沒有費勁,李湘雲就巴巴的扯著頭髮靠了過去,我嗤之以鼻,這是條狗,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呢。不,用狗形容她,簡直就是對狗的侮辱。

然後我就看到柳班花低聲對李湘雲說著什麼,隨後李湘雲丟給我一個白眼,從落水狗恢復成傲慢的模樣,轉身走進宿舍。不對,我怎麼又侮辱狗了。

李湘雲走進宿舍之前,我一直盯著她們兩個,然後我就發現,李湘雲的身上散發出陣陣黑霧,我對著她吐了一口口水,:“呸,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回到久違的宿舍,我們仨嘀嘀咕咕對隔壁班狠狠詛咒了一番,聊得累了,一個比一個安靜,最後只剩我自已,依舊躺在床上,思緒不斷。

也不知冥淵現在在哪裡,不住學校我能去哪啊,是否有召喚他的咒語呢,於是我在心裡默唸,冥君冥君快快現身,弟子有事相求。

瞪著眼睛等了一會,沒反應,於是換了個口訣,這次用嘴默唸:冥淵大神,弟子有急事相求,請速速現身。

唸了幾遍以後,我靜靜的感覺身邊的氣息,脖子上帶的活玉忽明忽暗,我順手捏住,繼續默唸:冥淵大神,弟子真有急事相求,請速速現身。

一陣冷意襲來,我凍得打了個哆嗦,裹緊夏涼被,從頭包到腳,熟悉的聲音傳入腦海:“作甚!女子眾多,你教本君如何現身此地!”

真來啦?我激動萬分,立即道歉:“對不住您,是小的疏忽了。”

“道歉有用,你還打人作甚?”他嗤笑一聲,似乎看到了我暴走的模樣。

腦海裡突然產生了一種想法,冥淵是不是一直都在我身邊,我做的事他都知道,我經歷危險他總是第一時間趕來。想到這,我就問出了口:“冥淵君,您是不是一直跟著小的呢?”

他沒回答,只問我何事喚他。

想到他對我的提醒,我問他如果不住學校,我該去哪呢?順便對他說,剛才打架可不怪我,是對方欺人太甚。

腦海裡浮現出他不滿的眼神,屈指對著我額頭給了一個腦瓜蹦,薄唇微動,說道:“你是不是忘記我說過的話,若不是我暗中相助,明日恐怕你就多了一層身份。”

我捂住腦袋,嘶,竟然有疼痛感,不假思索的問道:“什麼身份?”

“殺人犯。”

三個字瞬間敲醒我,當時把我氣上頭了,確實有想殺人的衝動,冥淵說過,那些靈體找我,要麼是為了修煉,要麼利用我復仇。

我心裡拔涼拔涼的,難道我為尹真珍出頭,她反過來利用我復仇?

冥淵似乎看透了我的想法,“不是你那位跳樓的同學利用你,人頭豬腦何時開竅!?”

好吧,確實是我想多了,不過我到底要去哪住呢,我忍不住撒嬌祈求道:冥淵君,您老再費費心,給小的指條活路吧?求求您了。。。。。。

他揮手打斷我:“明日戌時,語風齋,卷好鋪蓋在那等著。”

哇,語風齋耶,那可是別墅區,我君竟然懂得趕潮流買大房。太時尚太豪橫了,直接抱大腿。別等明天了,我現在就想收拾鋪蓋,麻溜的滾蛋。

第二天上公開課,我們裝作看不見柳班花一派,李湘雲竟然還要挑釁我,我在書上重重的寫下幾個字:怒則無智,急則有失。

接下來開始準備移居大別野了。

喬菲和靜雲以為我和林衫舊情復燃要獻身同居了,怕我誤入歧途,非要鬧著跟我去看看才放心,我再三保證這輩子絕不和林衫再有聯絡,等我安頓好一切立刻接她們過去,現在實在是不方便,萬一把我君的窩點暴露了,我擔心他會當場翻臉趕我走。

安排好一切,下午六點多鐘,我就收拾好了所有的東西,當然,考慮到是住大別墅,我沒有帶生活用品,只帶了衣服和手機之類的,簡簡單單,輕裝上陣。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一路開心到飛起,終於到達語風齋附近。

光是遠遠的看著就很賞心悅目了,人生沒有避風港,別墅才是真夢想。若有小院一方,勝過詩和遠方。

設法聯絡了冥淵君,這一次等了許久他才現身,我沉浸在欣賞別墅的喜悅中,一會往這邊走走,一會朝那邊看看,不知冥淵君的樓是哪一棟呢?

一轉身撞到了一堵肉牆上,我茫然抬頭,冥淵君正皺著眉看我,似乎在看一個傻子。

我嘿嘿傻笑,朝別墅群指了指,開心的對他說:“我正找您的房子呢。”

一群烏鴉從頭頂嘎嘎飛過,他把我推到一邊,拋下一句話,自顧自往前走。“不在這裡。”

什麼?不在這裡?我趕緊跟在他後面,左拐右拐,然後再走兩分鐘,他停下腳步,我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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