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京都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寒風與茶肆的酒旗交纏著,夾雜著零星的雪花。

按理說本該是躲在屋中取暖的天氣,可是街上的人卻絲毫沒有減少,人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說著什麼。

也難怪,今日可是新帝虞從霜登基大赦天下的日子!

此時的虞久宴正遊蕩在街上,她抬手想要接住一片下墜的雪花,卻看見雪花穿過她的掌心落到地上。

她低著頭自嘲一笑,忘記了距離那滿城箭雨之日已經過去三天了,此時的她不過就是一抹遊魂。

她本來自21世紀,當時年僅八歲的虞久宴被送往桃城養病,在病榻上折磨了五年後病逝,再次醒來的是來自異世的虞久宴。

前世的她是個被棄養的孤兒,以為穿越後會得老天補償,沒想到終究還是落得個如此悽慘的下場。

本是凱旋的將軍卻變成了要弒母奪位的叛臣,親兵被屠,皇女府被一把火燒成灰燼。

所有與她有關的一切都被抹去,就算是偶爾被人提起也是為了讚頌新帝的豐功偉績。

多麼可笑與可悲!但如今的她卻什麼都做不了。

三個月前,北方小國九淵聚兵邊境,其勢如破竹一舉攻下西北五個郡城,一時之間元歧國上下皆人心惶惶。

女皇病重,而京城又需要皇姐鎮守,因此虞久宴當即決定籌備糧草領兵出征。

那時的她被情親矇蔽了雙眼,以為有了偏愛她的母皇、體貼她的皇姐、依賴她的皇妹,有了她羨慕已久的情親,她想要替她們守住這萬里江山,誰知這一切不過都只是水月鏡花。

母皇偏愛她,但她更偏愛她的皇位與權力,因此在虞從霜說出她要起兵造反後,沒有絲毫猶豫便命人放箭。

虞從霜,她的好皇姐,處心積慮的佈下這個局,局中她成了起兵弒母造反的亂臣,而她的皇姐則是誅殺亂臣、護國救主的英雄。

從亂箭穿心時那一刻的心痛悲憤再到現在的麻木,原來這世上真的有人愛權力地位勝過一切,哪怕是骨肉情親都絲毫不及。

她抬眼看著那厚重滄桑的城牆,最後一抹不甘埋於眼底,嗤笑一聲轉身離開,如今的她不過是一個孤魂野鬼,自已連去哪都不知道。

“你聽說了嗎?剛才有人在宮城門口敲登聞鼓。”

“那有什麼稀罕的,不過又是誰家有了冤屈,這種事情不過就是鬧得越大死得越快罷了。”

“這可不一樣,你可知敲鼓的人是誰嗎?”那人故作玄虛地一頓,“那可是虞久宴那叛臣原來的正君,前兩日被休了的池家大公子。”

本來已經打算離開的虞久宴腳下一頓,眉峰微微蹙起看著正在閒談的二人。

池錯?

她記得在她死後的第二日,池丞相立馬向虞從霜討了道和離的旨意,恢復了池錯池家大公子的身份,早已與她斷清了關係。

虞久宴努力在腦海中回想著他的模樣,卻也只是有個大概的輪廓,對於這位成親了三年的夫君她還真是不太瞭解。

她住在府中的時日不多,只有為數不多的幾次宮宴上會接他一起。

在她的印象中池錯好像不太愛說話,對她也總是一副清冷疏離的模。

二人都活在對方的世界裡,卻互不干預。

“這算不算是誤了他的終身呢。”虞久宴低喃著。

如果不是她或許池錯會嫁給一個待他不錯的妻主,有著安穩幸福的一生。

虞久宴轉身,朝著宮牆的方向走了回去,她突然很想見見這位池家的大公子,不是以他妻主的身份。

雪開始越下越大,鋪滿了整個屋簷和街道。

很快,池家大公子在宮城門口敲登聞鼓的訊息便在京城傳開。

人們都很好奇這池公子能有什麼樣的冤屈,街上的百姓們紛紛湧向宮城。

虞久宴看著周圍的人逐漸增多,也在不知不覺中加快了步伐。

當她趕至宮城門口,一眼就看到了孤身而立的池錯。

在周圍飄雪的襯托下,他的氣質顯得更加清冷了,一頭青絲用白色的髮帶束起,精緻的眉目間染上了一層霜雪,一雙眼仿若上好的黑色雲子,臉頰上的紅暈與殷紅唇瓣相呼應。

他穿的也極其單薄,只是……

虞久宴瞳孔一縮,連帶著心也跟著揪了起來,那分明就是喪服!

此時從城門中出來兩隊禁衛軍,她們將圍在四周的百姓驅散開來。

為首的統領緊握著腰側的佩刀,站在池錯面前冷臉看著他:“今日可是新帝登基的大喜日子,池公子這一身喪服意欲何為?”

池錯絲毫沒有慌亂,攏了攏被寒風吹起的衣袂,一雙如同淬了寒冰的眸子直視著她。

“著喪服自然是為了守喪,不過這喪服不光是我自已著,更是替這元歧國的萬千百姓著!”

此話一出,不遠處的人群炸開了鍋,紛紛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你……你這是要造反!”

面前的統領臉上掠過一抹狠厲之色,右手將刀半拔出刀鞘,咬牙切齒地低喝道。

“造反?”池錯的嘴角勾起一抹譏笑,“果然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狗。”

他在餘光瞥到了城牆之上的一抹明黃之後,退了兩步,清冷的嗓音從嘴裡溢位:“你們可以哄騙天下人,卻掩蓋不了事實。”

“八月,邊境十二城被佔,二皇女自備糧草領兵五萬出征。”

“八月十七日,二皇女到達邊境,隨即擊退敵兵奪回臨守郡。”

“至九月三十日,二皇女與敵軍交手不下十次,奪回七城。”

“十月十日,我軍全獲大勝,奪回十二城,斬殺敵軍四萬。”

“三日前,我軍歸來不過三千人爾,剩餘一萬留守邊境,而僅皇城僅守軍就要一萬,你告訴我三千兵如何反!”

“她在外安邦定國,你們卻冤她叛反。”

說完這些,池錯彷彿被抽乾了所有的力氣,穩了穩氣到發顫的身子,強忍著將眼眶中的淚水逼回去。

他就那樣坦然地立在那裡,任四周的紛紛議論聲將他淹沒,任那一把把閃著寒光的佩刀指向他,他不怕亦不悔。

“我家妻主沒有造反!”

這一句句話衝蕩在虞久宴的腦海中,她看著那道立在寒風中欣長挺拔的身姿,眼底泛著腥紅。

原來這世上並不是所有人都如她所謂的至親一般,只是她看錯了人,錯付了真心。

還不等虞久宴回神,一道寒光閃過,她看到城牆上的虞從霜抬起了手,面前的統領已拔出腰間的佩刀朝池錯砍去。

“不要!”

心臟像是被猛地用力攥住,無力的感覺與疼痛如同蠶繭包裹著,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她要怎麼辦,誰能幫她救救他。

虞久宴拼命想要抓住眼前的刀,可她不過是虛無之身,眼睜睜地看著那把刀沒入了池錯的脖頸。

而少年的眼中不曾有過一絲畏懼,他的嘴角含著笑,彷彿見到了昔日那個恣意瀟灑的人兒披著戰甲乘著快馬。

鮮血飛灑而出,染紅了喪服與雪,也染紅了虞久宴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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