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絲薇兒在晚上收到了來自老國王的邀請。
沒有書面的信稿,直接派親信來口述。約絲薇兒知道,這是要她獨自前去的暗示。老國王想和她說一些比較私密的事。
“回去稟告國王,我很快動身。”
“是,博坦圖家主。”
親衛轉身上馬,然後消失在黑夜裡。
“你守住莊園,別讓其他人進入。”約絲薇兒對女僕說。
“是,小姐。”
約絲薇兒看著樓上李的房間,那裡亮著燈,窗簾上透著他的影子。
“備車。”
李看著自已的姐姐乘坐馬車離開,他默默開啟了頂樓的隔板。
“你來做什麼?”獅鷲看著李,面露不滿。
“你不是博坦圖的守護神嗎?看看那個女僕,她是不是有問題?”
“呵,你這是會用自已的花語了?”
李點了點頭,自從自已的花紋綻放之後,每每看到那個女僕,自已就有一種想撕裂她的衝動。福瑞康曾說過,荊棘花紋的持有者,在面對詭秘生物時,就會表現出極度的嗜血與狂暴。
“她是個詭秘生物?”
“很顯然,她是個人。詭秘生物可不會幫你們姐弟打掃衛生。”
“那是怎麼回事?”李覺得自已的這種嗜血衝動,絕對是女僕引起的,但獅鷲卻說她是個人。
“誰說人就不能是詭秘了?”獅鷲白了李一眼,“我還覺得你這身體全是詭秘的味道呢。”
李突然想起來,自已的身體是經過詭秘藥水的洗禮的。
“她也是用藥劑強化過身體的人?”
“呵……普通人可用不起藥劑來泡澡,她應該是直接注射的。”
“你還知道注射?”
“嗯?我又沒有被封印,你們人類的那些東西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封印,什麼封印?那把劍?”
“你不是可以用花語能力了嗎?自已去看清楚,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獅鷲不願意在理他,把頭埋進了翅膀裡。
“所以,那位女僕……有危險嗎?”
“不知道,我怎麼知道?她都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了八年了,也沒看她做過什麼錯事——可是,這就能斷定她沒有問題了嗎?你要自已學著去看。”
李點了點頭,走下樓去。
他來到那把生鏽的劍面前。
他輕輕捧起劍身,用眼睛仔細看著它。
一層縹緲的如紗布一般的東西罩在劍上,彷彿靈魂。它緩慢地流動,為劍鍍上了一份神秘。
“回答我,你為何身上滿是詭秘的氣息……”
李確定自已沒有聽錯,確實是手中的劍在說話。
“回答我,博坦圖家族的小孩,你為何沾染了詭秘的氣息……”
“我的身體是經過詭秘藥劑洗禮的。”
“人類居然利用詭秘的東西來強化自已……愚蠢……”
“你是誰?為何在這把屬於維多利亞家族的劍內?”
“我是切修奈,烈火與力量的主宰,尊貴無上的紅龍。”
“你不是維多利亞家族的守護神嗎?怎麼跟著我回來了?”
“拔劍之人……你是否仇恨詭秘,並願意為我獻上你的一切?”
紅龍無視了李的問題。
“額……不。”
“為何?”
“因為你們這些生物對於我而言,和那些記載在《神秘學圖鑑》上的詭秘生物沒有區別,都是隱患……”
“放肆!我們從高天而下,天生便與詭秘為敵。在黑霧剛剛降臨的時候,是我們用肉軀拖住了那些來自地底的邪祟,是我們用鮮血為人類築城!我的親人已經一一逝去,這世上也僅剩格芙寧一隻獅鷲!
可你們人類呢?就因為這百年的安寧,就動起了詭秘的心思!在城市裡甚至可以存在圈養詭秘的工廠!”
李靜靜地聽著手中的長劍發洩著已經積壓百年的怒火。他可以感受到,在憤怒之外,還有一種難以言盡的哀傷。
來自最後一隻紅龍的哀傷。
他把長劍放回劍盒,轉身上樓,回到了自已的房間。
或許它說得對,它們確實與那些詭秘生物不同……
約絲薇兒來到了皇族府邸前。
夜晚,路燈被點亮。昏黃的火光,照亮著已有歷史的牆壁。
她獨自走向牆邊的暗門。
這是僅有博坦圖家主和國王才知道的暗門,象徵著兩個家族最親密無間的信任。
自已已經有多久沒有來過這裡了呢?很久了,久到約絲薇兒已經記不清這道暗門到底通向哪裡。
那一次來,是父親帶著她來的,男人牽著女孩的手,一步一步往前走,將黑暗擋在身後……
約絲薇兒看見暗道的盡頭有著亮光,她加快了腳步。
老國王已經等在這裡一段時間了。
“許久不見,約絲薇兒小姐,上一次見面,還是十五年前吧。”
約絲薇兒點了點頭,老國王從來不會參加貴族的宴會,這麼算起來,上一次與他見面,還真是在十五年前。
“代表博坦圖,前來覲見。”
老國王擺了擺手。
“沒有那麼多規矩,這一次,算是我有求於你,正如當初你的父親來此求助於我一樣。”
約絲薇兒抬起了頭。她想不通老國王為何有求於她。思考了片刻,她只能想到那把劍。
“您是想要取回那把屬於維多利亞王室的劍?”
老國王笑了笑,搖了搖頭。
“是那把劍自已要走的,就算把它要回來,我們家也沒有人可以得到它的認可。”
“那您所求為何事?”
老國王示意她跟著自已。
他們舉著手中的燭臺,漫步在昏暗的皇室花園裡。
“兩個兒子正在為了這個王座爭得死去活來,連一些花匠都不願意請了,這院子,晚上也就我和小女兒會來逛逛了。”
他說這句話的意思有很多。
一是意在提醒約絲薇兒,自已的兒子正在爭權,博坦圖家族最好不要攪入這趟渾水。
二是意在告訴約絲薇兒,接下來兩人的對話不會有其他人聽到。
約絲薇兒點了點頭,顯然是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
走過一棵槐樹,老國王終於轉過身來,在燭臺的火光中,說出了自已的請求。
“我希望,你的弟弟,也就是李·博坦圖,可以娶我的小女兒,薇薇安娜·維多利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