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界班-水木分部-木嗔門」

五竹悟從地界山下來後,便開車途徑東里鎮到了木嗔門,想著從這裡出城,可以順便特意看一下尹志汲分配的新崗位;

以前的五竹悟總是孤軍作戰,現在開始明白了隊友的重要性,而尹志汲便是他認為潛在可信任的人;

本想著去他所在的工作小組,沒曾想碰巧遇上他在上班期間出來摸魚;

尹志汲本不想捲入什麼麻煩事,但理智告訴他,必須把「轉生鄉」的推斷告知五竹悟;

兩人交談片刻,互留了聯絡方式,五竹悟便出了城門。

臨走前,看著城門兩側偌大的廣告牌,立在通往「十三區」和「十四區」的必經之路上,廣告牌上的人笑容燦爛;

其實五竹悟也不是第一次看見,從「訓練本部」出來到這一路上都有這個人的身影,令他心生困惑;

便問尹志汲:“誒,這人誰啊?黑不溜秋的。”

“丁源千凱啊。”

“知道,名字都寫在上面了,我是問這人是幹嘛的?”

“原來好像是賣打滷麵的,因為笑得好看,爆紅了。”

“就這樣?”

“就這樣。”

“嚯……”五竹悟不屑的笑了一聲,覺得非常不可思議:“為什麼是他呢?”

“我怎麼知道,名公鉅卿,貴戚權門,想讓誰火誰就火,鬼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但肯定不會是平白無故的。”

顯然,尹志汲離這個問題太遠了,自然是尋不到答案。

在離開「木嗔門」後,五竹悟在車上不禁思考起這個問題。

每個時代,都有幸運兒,他們毫不費力就住進了高樓,這無可厚非,但你低調點嘛,有一句話我們講,叫悶聲發大財;

話雖如此,但這個“丁源千凱”情況是有所不同的,他的幸運是帶有目的性的,他無法選擇自已該怎麼做,但好在足夠聽話。

如果說軍事演習是在國際舞臺上秀肌肉,展示硬實力;

那麼捧紅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普通人,就是在自已家秀肌肉,展示軟實力;

單從秀肌肉這個方面來講,顯然目的已經達到了。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固然是軟硬實力兼備的體現,但過度的展示,便不再單純;

甚至可以說是在耀武揚威,容易讓人反感取得反效果;

在往後的日子,一蹴而就的丁源千凱每一次不經意的出現,都彷彿是在用他的幸運,把眾多認真工作,但結果卻如同水中撈月的勞動者們,按在地上無情嘲笑。

憑什麼是他?他做了什麼?

何以至此?皆因人終歸是不能感同身受,何不食肉糜的典故並非歷史偶然;

上位者以為塑造這樣一位人物是下位者所需的幻想範本,然而事實上,這是由上位者幻想所產生的幻想,並且他們有能力將這一幻想具現化。

不排除有坐享其成的人發自內心認為,普通人生活過得不如意,是因為不夠勤勞,懶得把家裡的私家車開出去拉客,是因為腦子不夠活絡,不懂得把閒置的房子租出去;

卻不知多少人為了基本生活早已拼盡全力,所得不過杯水車薪,哪有什麼車子房子,有的只是在被制定好的遊戲中重複迴圈。

那些平平無奇的事物,對底層人而言就是鏡中月水中花,是在羅馬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所無法理解的,這部分人可以理解為單純的蠢;

另一部分自然就是壞了,他們十分擅長用物質去直接衡量一個人的價值,而非對實際貢獻的肯定,在剝削完人們的實際貢獻後,還大言不慚地將成敗衡量的標準植入到每一個人的意識裡;

因為他們擁有大量物質,卻缺乏實際貢獻,所以物質才是標準;

他們害怕被人發現自已是平庸的,這樣的一套標準才會讓他們看起來像是成功的;

只有不與人接觸,遠離群眾,在潛移默化的社會暗示中營造一種高高在上的假象,才能讓人誤以為他們是知識淵博的,勞苦的;

實際上只是利益卑劣的分配者,是趴在人民勞動成果上吸血的螞蟥;

他們對遊戲的規則如數家珍,卻毫不掩飾地將失敗歸咎於人們自身,讓別人去自我反省,反省是不是自已不夠聰明,不夠努力,是最無恥的精神PUA,與階級勝利法;

刻意忽視被剝奪的時間精力,與應得的勞動報酬,所導致被限制的個人成長,這些客觀原因的存在;

一味地讓人陷入自我懷疑的陷阱,選擇性的遮蔽掉上升渠道的枯竭和堵塞;

但光這麼做還是不夠,還需要有成功的範本來驗證這套理論的正確,所以撿瓶子創業成功的企業家,放棄高薪回家務農的畢業生,路邊賣烤腸過上富足生活的小夫妻,都是優秀的範本;

除此之外,他們還認為需要加一點幸運的成分,讓人沉淪在“我感覺這期500萬我會中”的倖存者偏差中;

這種感覺就像處處充滿機遇的網文世界,扶個老太太結果她是某某集團的董事長;

喜歡假裝清潔工的企業總裁常受冷眼,只因你有禮貌便賞識你,帶你走上人生巔峰;

對著逝者跪拜,或者歸還屍身頭顱,立馬獲得神奇功法,從此縱橫江湖;

是的,人們需要幻想,在幻想的世界裡,誰能保證自已不是下一個氣運之子呢?這比「轉生鄉」的效用還有用得多。

在這種背景下,“丁源千凱”這樣帶有強烈目的性的產物便應運而生;

他們認為像丁源千凱這樣的範本可以激發人們想成為下一個的幻想;

但他們錯了,錯在了過於自負的“想當然”,將自已身處“羅馬神殿”的認知強加給普通眾生;

最淺顯的例子便是“你媽覺得你冷”,可是人的體質終歸是不同的。

這種行為越頻繁,就越是能挑動大眾本就敏感的神經;

大抵如此。

從這裡到「樂土」的路是如此枯燥,五竹悟一路上思考著這些他以前不曾想過的問題;

但好像又是那麼的徒勞,因為他再強也不過是一介武夫,縱使強如維龍道,在幾百年的時光裡尚不能夠解決,將問題留給了現在;

所以才相信了荀良錯的話,將未來託付在他身上,但兩個月前「洞穴」的遇襲事件,讓他不得不重新評估這麼做的可行性。

未等他細想,疾行中的皮卡車車頭突然變得有點奇怪,原來是車頭和車身的馬廄被完美分離了;

失去平衡和重心的車頭漸漸往後傾斜,傾倒的部分本該作為摩擦剎車系統,就這麼滑行一段時間停下來,卻被另一股力量從側面攻擊;

這股力量讓整個車頭變形,在空中翻轉劃出一道拋物線才停了下來。

五竹悟遭遇悍匪劫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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