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城夏季的傍晚,蔚藍的天空被落日餘暉點燃,烈陽緩緩躲進了這座海城的山巒裡。

高一(12)班最後一節是英語自習課,教室裡安靜異常,只有刷刷的寫題聲和風扇旋轉發出的聲響,講桌上碧綠的蘭草在微風下緩緩撥動著。

南景枝拍了拍前桌的肩膀,將做好的英語試卷遞了過去,她抬頭看了看講臺上的時鐘,還剩下半節課時間。

淮中校園裡種滿了欒樹和桂樹,正值九月時間,欒樹開的爛漫,粗壯的樹幹託著茂盛豐盈的樹冠,遠看似一片火紅的晚霞。

“梁……”

耳邊傳來一陣響亮的呼喊,南景枝扭頭朝窗外看去,透過層層枝葉的縫隙,她看見不遠處的涼亭裡坐著一位少年。

朦朧日光下少年的筆尖正在白紙上快速揮動,他沒有穿校服,而是身穿著一件白色防曬衣,左手手腕處戴著一條藍色腕帶。

此刻,他側身的臺階下正站著一位拿著羽毛球拍的女生。

他似乎是拒絕了那位女生的請求,輕微搖頭說著些什麼。

看著女孩失望離開的背影,南景枝收回支著下巴的手,正準備趴到桌子上休息時,她眼神不經意停留在了少年的耳垂處。

南景枝的瞳孔快速收縮起來……

那是一枚小魚形狀的銀色耳釘,她想到了去年的冬天,那個人似乎也戴著這個款式的耳釘。

……

“叮鈴……”

下課鈴聲穿過了每個角落,寂靜的校園重新喧鬧起來。

南景枝就這樣盯著樓下人看了整整半節課,直到聽到下課鈴聲,她才後知後覺地回過神。

“景枝,你慢慢收拾,小賣部等我!”

姜早走到南景枝身邊,看她居然才開始收拾書包,有些著急地奔到教室門口。

“好……”

南景枝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姜早在走廊上火急火燎的背影。

她收拾好東西后,就向著小賣部走去,才到就看見姜早一個勁朝她揮著手。

“景枝,你最喜歡的西柚口味。”

“天哪!整整一節課差點渴死我了。”

“喬美人不知道抽什麼瘋了,連水都不准我去接,做她同桌太倒黴了,一點自由都沒有。”

姜早口中的喬美人原名叫喬虞,是班上的紀律委員,人如其名長得很漂亮。

就是性格較為孤僻,人緣不太好。

“誰讓你把人家數學作業忘交了?還讓她白白捱了一頓批評。”

提起這件事姜早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但她也不是故意的嘛。

誰知道一向和她不對付的喬虞真的會讓她幫忙交作業啊。

“哎!我有東西忘買了,你再等等我!”

看著姜早竄入人群的背影,南景枝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她將手提包放到了樹下的躺椅上,緩緩地坐了上去。

開啟手中的氣泡水,透明瓶子裡裝著淡粉色的液體,在開啟過程中升起了陣陣小氣泡。

夏末的香樟樹鬱鬱蔥蔥,陽光穿透枝葉在地上映下婆娑的斑影。

聽著耳邊聒噪的蟬鳴,南景枝百無聊奈地晃了晃雙腿。

她抬眼向著四周看去,目光在一處臺階上頓了頓,她看到了他們年級的馬主任。

女人稀疏的髮絲束成一個高馬尾,穿了件黃色碎花連衣裙,腳踩著一雙平底涼鞋。她叉腰扶了扶眼鏡框,正和一個男同學說著話。

南景枝仔細看過去,恰好就是上節課被她盯著的那名同學。

少年很高,為了能聽清對方說話,他細心地彎了彎腰。

南景枝再次盯著看了好一會兒,直到談話結束,有人再次喊他,她才回過神來。

“梁嶼白,快來,待會兒一起去打球。”

聽到這個名字時,南景枝的晃動的雙腿有一瞬間的停滯。

她怔怔地盯著少年的面龐,聽到同伴的喊話,少年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他拿起石桌上的黑色揹包,肆意穿梭於鋪滿柳葉的青石臺階上,潔白的衣角在夕陽下略顯朦朧。

她知道這個名字,上一屆的中考狀元,初三那年她看過他的筆記……

南景枝和姜早走到學校前的分叉路口後就分開了,前年姜早家就從樵歌灣搬到了紫竹橋,兩人也因此失去了一起回家的機會。

傍晚時分,落日餘暉侵染著馬路中央的車道分界線,南景枝戴著白色有線耳機,婷婷站在公交路牌旁。

可能是今天來的有些晚,直到快要天黑了還沒有等到。

南景枝皺眉摘下了一邊的耳機,自顧地坐到椅子上捶了捶有些痠麻的小腿。

“同學可以起來一下嗎?你坐到我的試卷了。”

耳邊傳來一陣清冽溫潤的聲音,南景枝內心跳了跳,轉過頭視線第一秒就看見了那枚熟悉的小魚耳釘。

梁嶼白看著少女懵懂盯著自已的樣子,眼神掃過她右耳戴著的耳機,以為她是沒聽到自已說話。

“同學,麻煩起來一下,你壓著我東西了。”

說完他還細心地朝南景枝屁股下的試卷指了指。

這次南景枝終於回過神來了,她不好意思地站起身來,努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拿起試卷遞了過去。

“對不起,我剛才走神了。”

南景枝耳垂微紅,她居然盯著人家當面出神了這麼久,而且最要命的是還被他提醒了兩次。

“沒關係。”

梁嶼白的視線沒有過多停留,拿過東西后就快速裝進揹包裡站了起來。

南景枝聽著他平靜到近乎冷漠的道謝,心中有些懊悔,她剛剛的樣子一定很傻吧。

都說一個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她在他心中肯定特別糟糕。

一道刺眼的光亮襲來,伴隨著“轟隆”的汽笛聲,是這一趟的公交車來了。

看著前方少年頎長的背影,南景枝心中莫名出現了一絲喜悅,原來他們搭的是同一路公交。

她走上車,梁嶼白就坐在車門旁的座位上,她看了看他身旁的空位,最後還是選擇坐到了他的身後。

開啟車窗,一陣清涼的微風拂過面頰,周身縈繞著陣陣桂花的香氣。

看著窗外朦朧的夜景,南景枝餘光瞥到少年的後腦勺,他頭頂的髮絲被風撩起,時不時送來淡淡的檸檬氣味。

她現在已經能夠確定,他就是去年遇到的那個人……

南景枝的腦子有些恍惚了起來,直到回到清冷空曠的家裡才清醒過來。

快速洗漱完,南景枝拿毛巾擦著沒幹的頭髮,開啟冰箱裡面是林茹蘭做好了的晚飯,很簡單的清粥小菜,天熱南景枝總是苦夏。

不過她沒有吃,而是關上門回到了臥室,開啟書桌旁的抽屜,裡面躺著一個哆啦A夢的小盒子。

她輕輕開啟蓋子,裡面靜靜躺著一枚小魚耳釘,還有許多顏色的信封,都用了乾花和蠟封口。

想到今天的一切,南景枝心中湧現一抹失望。

他可能沒有認出自已吧,也可能他就是刻意不與自已相認,畢竟只要攤上她的人都沒有好事發生。

這樣算起來,他們的第一次相遇她也沒有留下什麼好映像。

……

第二天從床上起來,外面已經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五點的鬧鐘沒有響,南景枝看了看是電池沒有電了,幸好她生物鐘準時,不然今天鐵定會遲到。

“景枝,起來了啊,我也剛好把飯做好,正準備去喊你呢。”

林茹蘭將手中的盤子放到桌子上,看著已經洗漱好的南景枝笑著說道。

“小姨,我鬧鐘的電池沒電了,今天麻煩你去幫我買點回來。”

南景枝坐到餐桌上,看著桌上熟悉的小粥、油條、豆漿三件套,她頓時覺得沒有任何胃口了。

“景枝啊,你看外面下這麼大雨,你媽媽呢給我的工資一個月也就那麼多……”

沒等她說完,南景枝就從桌旁的櫃子上取出了幾張紅鈔放在了桌面上。

“夠了嗎?這是我這個月剩下的零花錢,順便給小純買點東西吧。”

林茹蘭見她答應的這麼爽快,高興之餘也有些羞愧,不過她還是快速拿過錢裝進了口袋裡。

南景枝也沒等她的回話,拿起一盒牛奶就出了門。

坐上公交車,南景枝抬頭四處望了望,始終沒有看到心裡的那個身影,她落寞地垂下了眼簾。

就在這時她忽然發現她右手手腕上竟然掛著一根小毛巾,她說今早怎麼找不到毛巾,原來是昨晚洗完臉後直接掛手上了。

她連忙把東西放進書包裡,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見了,這麼小應該不會被人發現吧?

正在這時,她突然感覺到窗旁有人在捶著玻璃,南景枝迅速轉過頭,只見身穿校服的少年正隨著公交車小跑著。

他沒有帶傘,雨水淋溼了他蓬鬆的髮絲,原本冷靜無瀾的眼神也染上了焦急的清亮,更讓南景枝心悸的是少年也正望著她。

“司機師傅,停一下,外面還有人!”

南景枝猛地站起身來,朝著駕駛位大聲喊到,全車人的視線都朝她集中過來,可她此刻已經無心去在意。

隨著車門開啟的瞬間,梁嶼白也快速踏上了公交車,他看著正翻書包找東西的南景枝說了聲“謝謝”。

但他並沒有得到女孩的回應,好在他也不怎麼介意。

公交車再次行駛起來,梁嶼白戴上耳機聽著英語聽力,突然感覺身後有人戳了戳自已的肩膀,他轉頭看過去。

眼前是一根淡藍色的毛巾,它的主人正眼神閃躲地望著自已。

“給你,我們是同校的,你頭髮溼了,不擦會感冒的。”

說完她也學著他昨晚的樣子,緊張地指了指他被淋溼的頭髮。

梁嶼白看著她手足無措的樣子有些好笑,同時也如她所願接過了毛巾。

“謝謝了。”

他轉過身將毛巾放在頭髮上,緩緩地搓了一下,想到剛才的景象,他不禁笑出了聲。

真的很像一隻等待被主人撫摸的膽小小貓……

在他身後的南景枝聽到那聲輕笑,有些懊惱地絞著手指,又在他的面前出糗了,誰沒事裝根毛巾在書包裡啊。

她伸手摸了摸有些發燙的臉頰,將窗戶開了一個小縫,直到感覺熱意稍微褪去了一些後才重新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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