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回到自己的身體
那些話進入祁燃的耳朵裡後，祁燃又像是脫離了身體。
沉入了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
等到意識再清晰一點的時候，後腦勺傳來了猛烈的刺痛。
感覺自已的腦子也跟要炸裂了一樣。
緩了片刻，頭上的痛感可算是減少了，其他感官也敏感起來。
感覺手被帶著繭的溫厚的手握住了，鼻尖還傳來了消毒水的刺鼻味道。
耳旁一陣一陣的別人的說話聲音，聽不清。
只覺得剛消散的痛意又起來了些。
祁燃想睜開眼睛看看周圍，但是感覺眼皮睜開了，眼前還是一片黑暗模糊。
他眨了眨眼，模糊的眼前似乎逐漸凝結成了實體。
漸漸的，漸漸的，純白色的天花板顯現在眼前。
母親的面孔出現在面前，她緊緊握著他的手，嘴一張一合，祁燃盯著她的口型半天才知道她在說什麼。
“你終於醒了，嚇死媽媽了！”
這一下，祁燃的聽覺也恢復了。
“身體怎麼樣？有哪裡不舒服嗎？”床的另一邊傳來了祁父的聲音。
但是祁燃的脖子帶了頸託，轉動實在是不容易。
他偏了偏頭看向父親，無聲說出：“沒有。”
一個小孩聲音在大人的聲音中格外突出：“哥哥！”
這個聲音就不用多說了，一聽就是他妹。
祁燃想開口說些什麼，一發聲，嗓子都沙啞令他自已嚇了一跳：“我這是在哪？”
“你不記得了嗎？你出車禍之後就被送來醫院了。”
祁燃努力回想著，對，他在過馬路的時候，一輛私家車闖紅燈。
他還沒來得及避讓就被撞倒，然後就是周圍人的尖叫，救護車聲音，警車鳴笛聲。
不對，他前幾天，不是變成狗了嗎？他不是變成狗待在江知川的家裡嗎？
然後他們一起去商場，去商場做什麼來著……？
祁燃放棄了動腦，他怎麼可能會變成狗還跟江知川一起去商場？
別扯了，21世紀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情。
這說不定是他昏迷這幾天做的怪夢。
一家人還沒來得及好好寒暄，門就被推開了。
醫生拿著剛列印出來了報告進了病房：“真是奇蹟，病人甦醒之後身體各方面機能基本都恢復了，連骨折的地方都在慢慢痊癒。”
祁母走到醫生旁邊有些焦急：“那醫生，我兒子還有什麼問題嗎？”
“現在基本就剩下骨折傷了，再住院觀察幾天就可以出院了。”醫生走到病床旁問祁燃，“你現在覺得自已有什麼不舒服的嗎？”
祁燃想了想，誠實回答：“除了頭和腿有點痛，好像沒有了。”
醫生拿筆記錄著：“頭和腿……你感覺自已狀態怎麼樣？心臟有不適嗎？”
“沒有。”
醫生繼續記錄然後又叮囑了幾句就出去了，出去的時候還隱約聽到他說：“真是奇了，腦內的淤血居然都沒了。”
祁燃還暈乎著，祁母又問了他一大串，餓不餓啊，渴不渴啊。
“哎呀我忘了你現在只能吃點流食，我回去給你煲粥。”
“我順路先送你回家。”祁父對祁母說完後又轉頭對祁燃說，“等會護工就來了，小燃你好好休息。”
“好。”
病房裡一下子變得冷清，只剩下了祁燃的小妹。
她見病房沒人說話了，就蹬蹬蹬跑到祁燃床邊。
祁燃看著這個小鬼頭滿頭黑線，意識到他爸媽把小妹忘在這裡了。
心裡不禁感嘆怎麼不把她帶走啊！現在他一個病患怎麼照顧小孩，而且祁輕一個一年級小孩正是狗都嫌多年紀。
祁輕扒著床沿就開始喋喋不休這幾天的事情。
巴不得把老師穿的什麼顏色的衣服都告訴他。
要不是祁燃現在手都沒力氣動，高低已經捂住耳朵了。
“好了，哥哥要睡覺了你安靜點。”最後祁燃忍無可忍。
祁輕看見哥哥裝睡，推了他胳膊兩下：“哥哥哥哥你先別睡，我還沒說完呢！今天上午還有壞哥哥來家裡說是你朋友他要送我小狗……”
祁燃被這些話吸引，這跟他夢裡的事情怎麼這麼像？
他猛然睜開眼打斷道：“輕輕你剛剛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今天上午有個壞哥哥說是你的朋友要送我小狗啊！”
為了驗證自已的猜想，祁燃繼續問道：“那你記不記得那個哥哥長什麼樣子？或者穿什麼顏色的衣服？”
祁輕想了想：“他穿著白色短袖，抱著一隻黑白色的小狗。”
完了，完蛋了！
也就是說那些事情都是真實的！他祁燃居然真的變成了一隻狗！
這讓他還怎麼活啊？！
不，萬一只是巧合呢？
祁燃繼續問：“那後來呢？輕輕你做了什麼？”
祁輕一臉驕傲：“我找警察叔叔和媽媽了！警察叔叔還誇我來著！”
祁燃懸著的心算是徹底死了。
*
“祁燃？”江知川一眨眼的功夫，發現祁燃不見了。
準確來說是，祁燃變回了阿拉斯加。
江知川蹲在阿拉斯加面前叫了祁燃兩三遍，但是他就好像真的變成了狗一樣，怎麼叫他也沒反應。
而妮妮趁江知川不注意還差點跑掉了。
江知川只能先拉著妮妮的牽引繩，然後繼續呼喚祁燃。
阿拉斯加圍著江知川轉圈，奔奔跳跳的。
最後江知川沒辦法，只能暫時放棄呼喚祁燃。
一隻手提溜著阿拉斯加，一隻手牽著妮妮發了個資訊告訴王大媽找到妮妮後就原路返回。
回到小區後，正面就撞上了正急著出來迎接他們的王大媽。
王大媽看到妮妮眼裡含淚，打了兩下它，但能看出來下手力道不重。
“去哪了你？急死外婆了你知道嗎？”
“我在商場那裡找到的妮妮。”
王大媽一下子就好像被點到什麼開關了，淚流不止：“妮妮啊，你是不是去找程程了啊？”
江知川知道王大媽的外孫小名叫程程，也知道妮妮是程程養的小狗，只不過後來程程爸不同意家裡養狗就放在了王大媽家裡養著。
王大媽早年喪夫，女兒結婚後就剩她一個人，現在有妮妮自然也是把對小外孫的思念都寄託到妮妮身上了。
小外孫每週末也會來找王大媽。
江知川抽出一張紙遞給王大媽。
王大媽接過紙擦了擦眼淚，冷靜下來後，對江知川說：“唉……程程今天跟他爸去商場了，一定是妮妮中午聽到我打電話了，才想去找程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