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西斜,林中已有寒意。

衛宋後知後覺,關卿妘這樣的嬌女昨日騎了那麼久的馬,今日定是受不住那般顛簸的,心中暗惱自已粗心的同時也放慢了速度,午間還在館驛內用了飯,。

等到遠遠看到幽州城的城門時,已到了酉時二刻。

夕陽滿天紅。

衛宋快了幾步奔到城門處,一手拽緊韁繩,另一手扶住關卿妘的手臂。馬兒似乎也嗅到了家鄉的氣息,顯得格外興奮,前蹄高高躍起,發出清亮的嘶鳴聲。

關卿妘驚呼了一聲,雖然聲音不大,但還是引來了守城衛的注意。

年輕計程車兵們抬頭一看,馬上那英姿勃發的身影不正是他們的少將軍嗎?頓時激動地圍了過來。

“少將軍,少將軍回來了!”

“少將軍帶媳婦回來了!”

衛宋劍眉一豎,挨個往他們帶了頭盔的腦袋上給了個爆慄。

關卿妘心中好笑,並不出聲,只靜靜地站在一旁任他們打量。

幾名衛兵相互拉扯著靜了下來,對看了幾眼,然後齊齊抱拳道:“請少夫人安!”

衛宋“嘖”了一聲,當即一人踹了一腳:“讓你們瞎嚷嚷,看來是劉義國操練得不夠多是吧!”發覺關卿妘面帶羞怯的低頭卻並不反駁,本就因為回到了幽州而開懷的心情更是舒暢。

“好了好了,別鬧了,注意軍紀!此番本將軍饒了你,下不為例!”衛宋不願耽擱,只因他看到了那刻著自家衛姓徽記的車駕駛了過來。

衛宋還未入城時,衛阿寶的眼線便急匆匆趕回都督府報信,自認十分機靈的他立即駕著早就預備下的車駕往城門去。

世子是不需要坐車,但是夫人需要呀。

衛阿寶停穩了車後跳了下來,對著並肩而立的兩個人拱手行禮:“世子,夫...關姑娘!”

好險好險,差點就脫口而出了。

關卿妘笑著回了禮。

“父親呢?”衛宋把從馬上卸下來的兩個小包袱放到了車上,先跳上了車,又牽著關卿妘上去。

“公爺還在營裡練兵呢,現下應是還不知道世子回來了的訊息。”衛阿寶隔著車門回道。

“那先回府吧。”

關卿妘有些緊張,兩手緊緊攥著藏在衣袖中,低頭沉思著,並未注意湊過來的俊臉。

“在想什麼?”衛宋欺身湊近,兩人只隔了兩拳距離。關卿妘沒想到這人突然的接近,嚇了一跳,頭猛地往後仰。

衛宋眼疾手快,將手墊在了關卿妘腦後,阻止了她磕到車壁,低低笑著:“傻。”

“我們府上沒什麼人。母親...走後,父親只帶著我到了幽州,唔,路上還撿了外面那個,”衛宋放開手,輕聲道,“國公府的老人都留在了盛京城,你別怕,安頓下來,我告訴你一個好訊息。”

關卿妘看著他認真的模樣,輕輕點頭。

只有充當車伕的衛阿寶內心繼續洶湧。

衛宋說得果然沒錯,偌大的都督府,主子連帶著侍候的下人在內的也不過二三十號人,且除了做菜的是位娘子外,其餘灑掃之類的皆是小子,十足是個和尚廟。

說都督府偌大並不誇張。幽州自古就是邊塞重鎮,非帝王心腹不可鎮守。而都督一職,手握軍政二權,是實實在在的二品大員,府邸規制自然非同一般。

“明日我給你添兩個女使,嗯,這院也沒名字,我和父親沒什麼文采,卿妘你自已擬個名兒吧,噢院裡實在是有些簡陋,明日我帶你出去,你看看你想添置什麼......”衛宋將人帶到自已所住院子旁邊,那裡是整個府裡最有女子氣息的小院兒,聽聞是上任都督府小姐住的。

幽州遠離繁華富庶的州鎮,風沙大,十分苦寒,衛宋突然有些愧疚。

關卿妘打量著院裡,雖說是空曠了些,但稱不上簡陋,回頭看到面帶歉意的衛宋,關卿妘露出明媚笑意:“將軍,這裡很好,不用這麼麻煩。”

這裡,是她新生活的起點,還有衛宋陪她。

衛宋心中柔軟:“卿妘,你先休息,晚些我們一道用膳,常姨做得菜很好吃的。”

常姨便是府中做飯的娘子,年近四十,是揚州人士,隨夫君來了幽州,只是夫君戰死,自已做得一手好菜,便進了都督府做廚娘。

說話間,常姨便差小廝們將燒好的熱水抬進了關卿妘的院中:“姑娘,請沐浴。”

她面容和善,溫柔看著關卿妘。

關卿妘謝過她之後,便自已動手解開衣衫沐浴。兩日的騎馬奔襲,磨破了大腿內側嬌嫩的肌膚,熱水碰到之後更是疼痛難忍。

沐浴之後換上在青州買的乾淨衣服,絞得半乾的長髮依舊用苧麻髮帶隨意束起。

出了小院,看到衛阿寶正守在衛宋的院門外。

關卿妘上前問道:“嗯...阿寶將軍,將軍在何處?”

衛阿寶擺擺手:“姑娘,您喊我阿寶就好了。世子在祠堂祭拜長公主呢。”

“卿妘。”衛宋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衛宋應當是梳洗過了,換了一身靛藍的圓領袍,銀絲線繡著的滾邊與頭上的銀冠相輝映,蹀躞帶勾勒出勁瘦腰身,顯現出了身上的矜貴之意。

衛宋手上還拎了那個一路上緊緊護住的盒狀小包袱。

關卿妘走到他身前:“將軍不是在......”

“嗯,剛剛安置了我母親的靈位,現在去用膳吧。”

關卿妘看到衛宋眉眼間有愁緒,並不多言,只輕輕點頭跟在衛宋身側。傳聞永寧長公主誕下衛宋後不到一年,為護駕遇刺身亡,護國公衛宣與公主鶼鰈情深,接受不了如此變故,攜幼子遠赴邊疆,無詔不回,多年來都是其子衛宋回京拜祭。

二人沉默地走著,氣氛一時有些沉悶。

晚膳擺在了外間的水榭旁。

幽州不比盛京酷熱,七月中旬的夜晚,若是開著窗,連冰鑑都無需使用。

衛宋用膳迅速,但動作優雅,很是賞心悅目。放下筷子,他對關卿妘說:“你的舅舅,長平侯一家,皆在城內。”

關卿妘喜形於色,她只知道舅父一家被髮配了漠北,後來母親病重、大公主被圈禁,她就失去了長平侯一家的訊息。

“舅父舅母可還安好?子禕表哥和幾位妹妹呢?”關卿妘急急道。

“好在當時將軍府和大公主都給牢頭行了方便,出了京之後有我的人打點,一路上雖吃了點苦頭,但都無甚大礙。”

衛宋坐姿慵懶,撐著頭看著關卿妘,眼裡眸光閃動。

關卿妘直愣愣地看著衛宋,險些溺在他眼中那汪情意中,良久後站起身行了大禮:“將軍請受我這禮。將軍為我做到這般地步,大恩大德,卿妘無以為報。”

衛宋知若不讓她行了這禮,她怕是更加坐立難安,只得在她說完後馬上把人帶了起來。

關卿妘起身後,發現衛宋並未放開她的手。

那隻修長的大手將她五指分開,嵌進她的指縫間,十指緊扣。

“卿妘,你的恩,我一早便求了,”他看著關卿妘雙眼,聲音低沉而溫柔,“衛宋並非純善之人,但護你和你在意之人周全,本就是我心中所願。”

晚風拂過水榭,帶來一絲絲涼意,也吹散了一池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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