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宮裡,小孩子們常以玉珠為嬉,瑩心以為他會羨慕,四處蒐羅了幾塊圓潤的石子給他玩,卻不知他從來不喜歡這些小孩子的玩意兒,直接扔了出去。
“很漂亮,謝謝。”澹臺燼把鵝卵石放入懷中。
“阿姐!姐夫他誇我啦!”瑩心小孩子一樣蹦蹦跳跳。
“瑩心,你偏心,你給他的比給我的更好看!”葉夕霧笑著打趣她。
“沒有,阿姐,瑩心最喜歡阿姐啦!”瑩心扭股兒糖似的纏著她,一個勁兒地說好話。
“好啦,阿姐和你開玩笑呢,我們上馬車,該出發了。”
葉夕霧帶瑩心回到馬車,澹臺燼悄悄走開。
“你幹什麼去?”葉夕霧拉住他。
“你不是不想讓我和瑩心在一起嗎?怕我殺了她。”
“不是!我以為你不願意見她。”
“確實不願意。”
澹臺燼有些吃醋,她對瑩心怎麼比對我還好呢?都不讓我上馬車。
“阿姐,姐夫怎麼不上來呢?”瑩心坐在馬車上天真地問。
“瑩心好像不怕你了,你上去陪陪她。”
“不必了。”
“來嘛!何苦在外面吹風。”
葉夕霧強拉硬拽將澹臺燼帶上馬車,馬車開行,坐在車裡的三人相處無言。
瑩心拉住葉夕霧坐在角落裡,低著頭不敢看澹臺燼,依然有些怕他。
澹臺燼是萬年冰塊,別人不開口,他很少主動搭話。
葉夕霧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尷尬地坐著。
不讓澹臺燼上馬車,他好像有點不高興,可讓他坐上來,他好像也不開心,葉夕霧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良久,瑩心小聲說:“阿姐,我困了。”
葉夕霧扶她躺好,從包袱裡拿厚衣服想給她蓋上,一不小心胳膊肘戳到了她的臉。
“阿姐,疼。”
“對不起!”葉夕霧揉揉她的臉,馬車空間狹小,拿取東西很不方便。
澹臺燼看不下去了,葉夕霧真是笨手笨腳。
他找來墊子為瑩心鋪在身下,拿出枕頭和被子,照顧瑩心躺下。
“沒想到你如此貼心。”葉夕霧有些驚訝,原來他還會照顧人。
“你是太笨了。”
等瑩心睡熟後,葉夕霧一點點挪到他身邊,握住他修長的手指。
“你想做什麼?”
“我也困了。”她靠在他身上,閉上眼睛。
她帶澹臺燼去夷月族,此後的軌跡和上一世完全不同了。澹臺燼不會遇到蘭安,也不會遭遇蘭安的背叛,差點兒被澹臺明朗殺死。
上一世能在澹臺明朗佈置的陷阱裡活下來,十分僥倖,這一次她乾脆避開蘭安不讓澹臺燼涉險。
至於祖母和爹爹,只能對他們說抱歉了,希望他們不要太過擔心。
馬車不緊不慢地走著,搖搖晃晃,葉夕霧溫潤的吐息噴在他的側臉,酥酥麻麻。
“澹臺燼!”睡夢中的她忽然抱緊他,皺起眉頭,似乎做了什麼噩夢,過了一會兒,身體歪歪斜斜地栽倒。
澹臺燼扶起她,將她放平,為她蓋好衣服,枕著他的腿安穩入睡。
馬車裡的她們都睡熟了,聽著她們悠長的呼吸聲,澹臺燼感到十分安心。
昨夜因為擔心她一夜未眠,他同樣睏倦,卻不肯閉上眼睛。
輕撫她的側臉,摸摸她的鼻尖,撥弄她烏黑的秀髮。
他要把她的每一個細節都刻在心裡。
太陽西斜,天色將暮,豔麗的晚霞染紅了半邊天。
胡鏢頭說:“都歇歇吧,馬兒也該吃草了。”
他對葉夕霧說:“二小姐,天黑前到不了碼頭了,我們就在這裡歇息一晚吧。”
葉夕霧剛睡醒,揉揉眼睛點點頭。
胡鏢頭說:“姑爺烤魚的本事不賴,晚上你們來嚐嚐我的手藝。”
“小的們,拾柴起鍋!”
他吆喝一聲,鏢師們忙活起來。
“胡鏢頭,您要做什麼好吃的呀?”
“二小姐,您就請好吧!我們行走江湖,自然不能虧待了自已的嘴巴。”
葉夕霧跳下馬車,拉上澹臺燼,幫忙去拾柴。
燃起篝火,支上大鍋,冰塊滾滾煮開,熱氣瀰漫。
胡鏢頭熟練地把乾糧掰成小塊放入鍋裡,又加入大量的肉乾。
香氣飄散開來,鏢師們不斷添柴,讓火燒得更旺。
“熟了嗎,可以吃了嗎?”葉夕霧吃慣了山珍海味,這簡陋的肉粥反而燃起了她的期待。
“二小姐,今天讓你嚐嚐我珍藏的寶貝。”
胡鏢頭神神秘秘地從行李中翻出一瓶調料。
“啊,是那個,師父要加那個了!”
“太好了,終於有機會再吃一次了!”
看到胡鏢頭的小瓶子,他的鏢師徒弟們歡欣鼓舞。
胡鏢頭得意地說:“小子們,沾了二小姐的光,便宜你們了,這可是多年前我從西域尋來的好東西,撒一下美味無邊,撒兩下飄飄欲仙,撒三下快活似神仙。”
隨著他撒入調料,肉粥的香氣更加濃郁,鹹香的氣息直衝味蕾。
吃下一碗肉粥,喝下幾盅好酒,醉意染紅了葉夕霧的臉,她喝上了頭,一口接著一口,抱著酒瓶不撒手。
澹臺燼搶過酒瓶:“不許喝了。”
“再喝一口,喝一口!”她醉倒在了他懷裡,摟住他的脖子,直往他懷裡蹭。
“一身酒氣,像什麼樣子。”
澹臺燼拿開她的酒瓶,把她抱上馬車。
“阿姐,你怎麼睡了?我還沒吃飯呢。”瑩心急得直跳腳,鏢師們同樣喝高了,圍著火堆又唱又跳,她不敢一個人過去盛粥。
葉夕霧喝高興了把瑩心拋在腦後,完全忘了瑩心還沒吃飯。
澹臺燼回去為瑩心盛了一碗肉粥。
他舀了一勺,吹了吹,用手背試試溫度,餵給瑩心。
“謝謝姐夫!”瑩心很開心,姐夫真是個好人。
葉夕霧從馬車裡坐起來,扒著車窗,笑眯眯地看著這溫馨的一幕。
其實她根本沒喝多,不過是裝醉,想讓澹臺燼抱抱她,他果然中計了。
篝火旁,胡鏢頭帶著他的徒弟們高聲放歌,馬車邊,瑩心美滋滋地喝下肉粥。
大家都在笑,但是,澹臺燼沒有笑。
葉夕霧心中一緊,跳下馬車。
瑩心見到她大聲抗議:“阿姐,你把我給忘了,還是姐夫想著我。”
“對不起,瑩心,阿姐向你賠罪,我去找些東西來送你好不好?”
“阿姐要送我什麼?”
“你在這裡乖乖等著我。”
葉夕霧拉上澹臺燼:“你陪我走走。”
“你的酒這麼快就醒了?”
“嘿嘿,其實我沒醉。”葉夕霧靠上他的肩頭,“看我醉了,你就沒有什麼想法嗎?”
“不知羞恥。”澹臺燼耳根發紅。
“是誰不知羞恥啊,你看你都想歪了!”
“我可不會對一個醉鬼有興趣。”
“生氣啦?”葉夕霧委屈地拉拉他的手,“你不喜歡,以後我不喝酒了。”
“你很怕我生氣?”
“當然啦,我喜歡你,希望你每一天都開開心心的。”
澹臺燼心中一沉,大家都很開心,為何他卻感覺不到愉悅?
兩人並肩走了一會兒。
葉夕霧說:“澹臺燼,你不用強迫自已原諒瑩心。”
澹臺燼止住腳步,思索她話中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