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白羽和其他夷月族人藏身在不遠處一個更大的山洞裡,眾人從冰冷的河水中死裡逃生,烘乾了身上的衣服,圍坐在暖和和的篝火旁,一起吃著月影衛們新摘的野果。

夜鶯飛來,落到廿白羽的手臂上。

“太好了,殿下和葉二小姐都平安無事,很快過來與我們匯合。”

廿白羽興奮地向大家宣佈這個好訊息。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聲,大家懸了半日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絕處逢生的樂姬們興奮不已,嘰嘰喳喳地湊在一起討論剛才的驚險時刻。

“殿下英武不凡,我早就知道他不會有事的。”

“殿下簡直太帥了!主動挺身而出保護我們,要不然我們都死定了。”

“她的妻子好厲害,用一張符紙就把景國計程車兵們打得落花流水。”

“他們夫妻聯手,所向披靡,真是一對神仙眷侶,令人好生羨慕。”

澹臺燼和葉夕霧在她們眼中猶如神人,樂姬們對澹臺燼已經沒有了攀龍附鳳之心,只剩下滿心的崇拜和敬仰,爭前恐後地談論著這對神仙眷侶,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我聽廚子說,殿下親手喂他妻子吃蜜餞。”

“嘖嘖嘖,好羨慕!”

“我在甲板上見到過他們,他們還一起對我笑了,笑得特別默契。”

“啊!你快說說他們長得什麼樣子,我都沒近距離看過。”

“是啊,殿下在高臺指揮我們撤退時,我才遠遠看過一眼。”

被人群圍在中間小樂姬,從未如此備受關注,她絞盡腦汁、用盡畢生所學,去描繪她所見到的驚鴻一瞥。

“殿下不笑的時候,身上有一種冷峻的威嚴,讓人敬而遠之。可是一笑起來,如春風化雨,一下子暖到你心裡。”

“他的妻子是什麼樣呢?”

“特別親切,特別善良,讓人覺得哪怕這世上所有人都不理你了,她也會不計回報地幫助你。”

“真真是佳偶天成、天作之合。”

樂姬們沉浸在磕CP的歡樂中不能自拔,談話的聲音越來越大,甚至發出幾聲豔羨的尖叫。

廿白羽被她們吵得不行,說:“安靜點,殿下快要來了。”

“殿下來了,我們去看看!”

樂姬們急急忙忙站起來,你爭我趕地跑到山洞外,踮起腳尖,張望著她們所崇拜的神仙眷侶。

澹臺燼和葉夕霧手牽著手,從遠處走過來。

“啊——”樂姬們發出小聲的驚歎,“他們手牽著手誒!”

正在大家都興高采烈的時候,蘭安坐在角落裡以淚洗面,眼淚都快要哭幹了。

瑩心安慰她說:“你別哭了,殿下來了,他一定會有辦法的。”

蘭安聞言,慌不擇路地跑到澹臺燼面前跪下。

“殿下,求您救救我的女兒,她還在澹臺明朗的手中,我背叛了澹臺明朗,不知道他要怎麼折磨我的女兒啊,求您救救她!”

“你先起來,不要慌,我會想辦法救出月扶崖的。”澹臺燼雙手攙起她,蘭安哭得淚眼婆娑、傷心欲絕,完全沒有了從前剛強堅韌的氣質。

情感,能使人變得堅強無畏,一往無前,雖九死其猶未悔。如同桑酒的一腔孤勇,葉夕霧的無私奉獻。

亦能使人變得脆弱不堪,憂慮多思。如同冥夜的小心翼翼,澹臺燼的患得患失。

情感果真是奇妙,經歷過般若浮生的澹臺燼對情感有了更深的理解。

之前他說要救月扶崖,不過是為了迎合葉夕霧,在她面前做一個好人。

現在,他是發自內心地想要救出月扶崖,救出這個離開母親身邊落入魔爪的可憐女孩。

葉夕霧回想起來,上一世澹臺明朗把失去利用價值的月扶崖扔進荒淵,這一世或許他同樣會這麼做。

如果直接說出來,澹臺燼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可能會暴露穿越的事情,需要想個別的法子提醒他們去荒淵。

廿白羽迎上來,俯身行禮,說:“稟告主上,除了叛徒漆雙被屬下一刀殺了,其他人全部安然無恙,無一傷亡。”

“幹得好!”澹臺燼鼓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葉夕霧心思一轉已經想出了法子,對蘭安說:“我略通占卜之術,可否讓我為你女兒算上一卦,看看她身在何處。”

蘭安曾親眼見到她用符咒擊退士兵,哪裡會有懷疑。

“多謝葉二小姐。”她說著又要下跪叩首。

葉夕霧忙攔住她:“你身上可有女兒的物品,用以占卜?”

蘭安哭得眼圈紅紅,哽咽著從懷裡掏出項鍊,一根細繩上穿著一個十分簡陋的小貝殼。

“這是我女兒為我親手做的,可能用麼?”

衡陽宗以除魔衛道為已任,專注驅邪除妖之術,甚少修習雜家外道。黎蘇蘇對占卜之術一竅不通,只見兆悠伯伯試過幾次。

“能用,能用!”

葉夕霧接過項鍊,掐起指訣,口中唸唸有詞,裝模作樣地圍著蘭安轉圈。

“結果如何?”蘭安惴惴不安地問,害怕聽到女兒已經不在的噩耗。

“安靜。”葉夕霧示意她先不要說話,閉上眼睛繼續轉圈。

在場之人全部屏住呼吸,靜靜地等待著結果。蘭安一顆心跳到了嗓子眼,不敢作聲,緊張地看著葉夕霧。

“我看到一片寂寥的荒野……”葉夕霧緩緩開口說。

“還有很多嶙峋的石頭,荒野深處,有一道巨大的黑色裂縫,裂縫極深,下無邊際。”

“那裡似乎是荒淵。”

葉夕霧睜開眼睛,完成了表演。

蘭安一聽身體晃了一下,差點跌倒。

“荒淵……聽聞荒淵裡妖魔肆虐,萬分兇險。扶崖在荒淵,哪裡會有命在?”

葉夕霧扶住她,安慰道:“以我占卜所見,月扶崖目前活得好好的,她還沒進入荒淵裡面,而是待在荒淵附近,我們快點出發去救她吧。”

葉夕霧動作輕輕地把蘭安的項鍊戴回到她的脖子上。

“你的女兒正在等著你,一切都還來得及。”

蘭安眼含熱淚,握住手裡的小貝殼,眼前浮現出女兒的笑臉:“扶崖再堅持一下,媽媽很快就來了。”

澹臺燼對廿白羽說:“找四個人護送姑娘們先行返回夷月族,剩下的人隨我到荒淵救出月扶崖。”

“是!”廿白羽恭敬行禮,主上仁慈善良,不放棄每一個人,能追隨這樣的主子,真是他的榮幸。

澹臺燼握住蘭安的手說:“蘭安姑姑,振作起來,我們現在便出發救出月扶崖。”

蘭安泣不成聲:“殿下……蘭安真不知該如何感謝您。”

“蘭安姑姑,你我之間何須言謝,你的女兒同樣是我的親人。”

葉夕霧看向她的夫君,崇拜又欣慰,現在的他仁愛謙和,言行舉止間隱隱有了冥夜的神性,兼有幾分君主的威嚴和魄力,與之前陰鬱難解的小質子簡直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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